“你走吧!蘇齊,!”我閉上雙眼,,浮現(xiàn)的卻全部都是羅志森。
“小洛,,你這樣子,,我不能走,,我不奢求你再接受我,至少讓我陪著你吧,?!?p> “我需要的人不是你,蘇齊,!”
這句話一定很傷人,,蘇齊半晌沒有再講話。
忽然幼兒園老師打來電話,,說小亮再學校暈倒了,,顧不得淚眼模糊的花妝,我坐上蘇齊的車子,,火速趕往醫(yī)院,。
“吳阿姨,拜托你照顧好阿縵,!”電話里,,我的聲音怕是也充滿了不安。
“小洛,,你放心將阿縵交給我就好啦,!”
小亮的臉又被氧氣罩埋了起來,上回的憂慮忐忑還是兩個人分擔,,現(xiàn)在,,羅志森走了,電話一直關(guān)機,,小亮再次垂危,。病房里的干燥引起了我的極度不適,我推開大門咳嗽不止,,走廊里回蕩著我的哽咽,。程翼趕來的時候,蘇齊正示意我去醫(yī)生辦公室,,若是羅志森在這里多好,,我很想靜靜地陪著小亮,那些病情的嚴重后果,,我怕自己承受不起,。
“梁醫(yī)生,你好,!”
“小亮媽媽,,我真的不愿意再看到你們。但很遺憾,,小亮病情復發(fā)了……”
我的大腦一片混亂,,它自動過濾了一些細節(jié),,最后篩出來的結(jié)果是,小亮最佳康復希望是換心,,但是換心手術(shù)風險極高,,并且要尋找到與小亮血型、心臟大小,、年齡等相符條件的臟器,,非常難,這就意味著我們必須要耐心等候,,在此期間,,還要陪伴小亮熬過痛苦的折磨……
“換我的!”我對醫(yī)生說道,。
“小亮媽媽,,患兒這么小的年齡,他對即將移植過來的臟器有著更多的要求,,我剛才也講了這個臟器的移植要經(jīng)過數(shù)個項目的標準匹配,,父母愛子心切我理解,我也細化這孩子??!但是你一定要做好思想準備,也要堅持住,?!?p> 此刻,我已分不清羅志森不辭而別的離開對我傷害更深,,還是小亮的再次倒下為我?guī)淼拇驌舾蟆?p> “黎姐,,你一定要挺住,!還有我們呢,!”
“是啊,小洛,!還有我,!”
我想如果上天為每個人都安排有記事薄的話,我的那一張上面一定是密密麻麻嵌滿了字的吧,。
我不能讓醒來以后的小亮看到我這幅愁眉不展的模樣,于是我起身去衛(wèi)生間,,洗了把臉,。鏡子里的我,如今受著雙重的打擊,,并沒有想象中那般破碎,。羅志森說這些時光是偷來的,,這一走就像風一般游離,可為什么我感覺這么真實,。我像個活過很久的人一樣,,目睹著身邊所愛的人,一個個倒下,,被我扶起,,一次次離去,又被我喚回來,,為什么只有我杵在原地,,我突然有種厭世的情緒。
坐在病床前,,我把頭輕輕地靠近小亮的身體,,監(jiān)護儀跟隨他的心跳閃爍著發(fā)出聲音,我能感受到的只有這只小手的溫度,,這個世界上,,除了母親,有誰愿意貢獻自己的一顆心去交換生命,?無論是羅志森還是小亮,,我曾離他們?nèi)绱酥?p> “黎洛,抱歉,!我要去的世界,,你們不能進來?!绷_志森逆著那束白光,,漸漸朦朧在一片霧氣中……
有人披了件衣服在我發(fā)涼的脊背上,原來只是一場夢,。
“回去休息會吧,,我在這里!”
“不用了,,你還是回南城吧,。”蘇齊早已辭掉了那份消耗他已久的工作,,現(xiàn)在他和幾個合伙人開了一家小設計所,,自己做起生意,才深知其中的不易,。
他舒展了一下疲憊的腰身,,本想用淺淺的笑渦緩解我的焦慮,卻將我的淚水剪斷了線,,因為我想起了羅志森那副招牌式的笑容,。
“怎么了,?”我以前對蘇齊這副關(guān)切的口吻是多么熟悉。
“媽媽,?!?p> “小亮你醒了!”
“媽媽,,我又生病了嗎,?”
“嗯,兒子,,媽媽會陪著你的?。 ?p> 他又閉上沉重的眼皮,,好像還沒有發(fā)現(xiàn)爸爸的消失,。
手機震動起來,是來秋,,一定有什么急事吧,。怕吵到小亮,我出門接電話去了,。
“喂,?來秋!”
“黎姐,!求你幫我救救孩子,!”
“孩子怎么了!”
“小宇摔著頭了,,現(xiàn)在需要搶救,,需要很多錢……”來秋說著嗚咽起來,后面的話我全聽不懂了,。
“你們在哪,?”
“第四醫(yī)院?!?p> “好,,你先在那等著?!?p> 我推門把蘇齊叫了出來,,小亮這邊我是走不開的,于是我拜托他去趟第四醫(yī)院,,塞了張卡給他,,先救人要緊。
蘇齊推開我的卡,,就跑遠了:“小亮也得用錢呢,!”
很晚的時候,來秋打來一通電話,,先是感謝我和蘇齊,,然后哭訴著孩子的經(jīng)歷。
來秋本打算帶著孩子來找我們,,為了省路費,,搭乘村里的拖拉機來到江城一處工地上,她想再找個公交車過來的,,打聽的功夫,,誰知道孩子就掉進了電梯井里……來秋不停地埋怨著自己的大意,我只得稍加安慰,。
“孩子若熬不過這場手術(shù)就完了,,都是我的錯?!?p> 為人母親,,我哪里不能體會她這份懊悔與擔憂,更何況我的身旁正躺著我可憐的病兒,,若不能為他成功換心,,我這一生也不會好過。
第二日天不亮,,蘇齊就回到了小亮的病房,,我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正緊盯著小亮,。
“怎么了,?”我下意識地去查看小亮。
“小亮沒事,?!?p> “那小宇呢?”
“小宇手術(shù)完成了,?!?p> “是么?手術(shù)成功嗎,?”
“唉……小宇將面臨腦死亡,。”
一聲長嘆,,我從蘇齊疲憊的臉上望見的只有遺憾,。
“那來秋呢?”
“我昨晚和她商量了件事?!彼^續(xù)盯在小亮的臉上,,我想我已經(jīng)猜出了他們商量的事。
“不行,,小宇是來秋的命,,就像小亮和阿縵是我的命一樣!”
我的眼前閃現(xiàn)出了小宇兒時張手過來的天真,,還有他躲在來秋身后的弱小身軀,,甚至還有來秋信里那些關(guān)于小宇的事情,此刻全部躍然于我的腦海里,。我是一個患兒的母親,,如何有資格去剝奪另一個孩子的生命,即使他將永遠沉睡,,但只要心跳存在,,他的母親便有支撐下去的力量……
“只有這樣才能延續(xù)他們兩個人的生命啊,!”蘇齊認真地看向我,,“來秋已經(jīng)同意了,現(xiàn)在就看你了,。即使我們都接受,,配型也不見得能如意,但至少你要給小亮和小宇一個機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