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奮強昨天到展覽館,，去楊秀蕓辦公室找她,，是鼓了很大的勇氣，下了很大的決心,，要跟她說說清楚……結(jié)果碰了一鼻子的灰,?？吹嚼铈旱膽B(tài)度,，奮強感覺到秀蕓想跟他恩斷義絕，便想以后也不再找她了,。
奮強雖然收到了1600元,，加上身上5000元，有6500元,，但要償還6萬多元的債務(wù),，還差得遠呢。湊錢的事一時無望,，奮強不敢面見債主,，唯一的辦法就是暫時躲債，盡快賺錢,。
-
華奮強非常沮喪地回到賓河宿舍后,，晚飯都不想吃，衣服也懶得脫,，再一次一頭載倒在床上,，被子一蒙上頭便強迫自己進入睡眠。傳呼機在耳邊不時地響起,，他也不愿接……想來,，又是債主催債的傳呼呢。
奮強一覺醒來天已大亮了,。他感到饑腸轆轆的——昨天一天他才吃了一碗面,，當(dāng)然肚子要抗議了。填飽肚子要緊,，他顧不上漱洗,，蹬上鞋子就到街邊的面店吃面去了。
在面館等面上桌的功夫,，奮強腰間的傳呼機又響了起來,。這時，他終于開始翻看早前的傳呼內(nèi)容,。
剛剛發(fā)來的那條是：【父親病情好轉(zhuǎn),，由于搶救及時，還未發(fā)現(xiàn)父親的后遺癥,，手腳能動,，只是他說話遲緩,。你放心把你家具廠的事情處理好。弟弟：建國】
接著,，翻看昨天晚上的傳呼,，都是債主們不同時間打來的。
只有一條不同,，來自楊秀蕓,，發(fā)自今天早晨六時，內(nèi)容是：【我馬上要上飛機了,，可能要在香港待一段時間,。我回來再與你聯(lián)系?！?p> 奮強心情復(fù)雜地吃完了面,，糾結(jié)半天后，還是找了個公共電話亭給秀蕓打去電話,，可惜,，她的號碼一直打不通了。
-
弟弟建國傳來的消息,，讓華奮強心中涌上了一陣愧疚……提醒他,，已經(jīng)有三天沒有到醫(yī)院看望父親了。
于是,，奮強下一站便是到省醫(yī)院去看望父親,。到了醫(yī)院，奮強看見母親仍然在觀察室外守候著,，她一臉憔悴,，正靠著長椅的背靠上閉目休息，有陳阿姨在一旁陪著她,。
奮強不想打擾母親的休息，輕輕走了過去,。他隔著觀察室的玻璃,，看見父親已經(jīng)醒了，眼睛睜著,，手臂上仍然插滿了針管，正在輸液,。父親見到大兒子，微微地點了一下頭,，奮強立刻揮手招呼父親,?？吹礁赣H醒著,，奮強內(nèi)心壓抑著想哭的沖動,，用手勢示意父親好好休息,，然后揮手與父親再見，準(zhǔn)備悄悄地離開,。
這時，母親王曉華被陳阿姨推醒了,，她看見兒子似乎打算悄無聲息地離開,，便立刻站了起來，攔住了兒子的去路：
“你怎么一句話都不跟媽說……就想走了,？”
奮強其實只是不想讓媽擔(dān)心,，卻解釋道：“我……只是不想打擾了媽休息,。”
母親拉著兒子的手,，說：“你坐一會兒,，跟我說說你的情況再走,?！?p> 兒子知道母親的個性,，想躲是躲不掉的,，只好乖乖地坐到觀察室外的長椅上。母親開始以盤問的方式,，了解兒子家具廠被盜后的情況,。
當(dāng)奮強告訴她，工廠被盜的第二天債主們都來逼債了……母親聽到這里,，連她都感到蹊蹺，便說出了自己的判斷：
“如果沒有人故意傳消息,，債主不會知道這么快的,，何況家具廠離三圣鎮(zhèn)家具原材料市場至少相隔二十里地,，消息當(dāng)天就傳到了,，這背后一定有人搞鬼,，而且肯定是熟悉你的人?！?p> 奮強經(jīng)母親一提醒終于徹然……他回想過往,，開始判斷這背后搞鬼的人之身份。奮強在自言自語地提到在家具廠里熟悉他的人幾個人：“郭剛,、陳勇、趙志和,、李東偉……”隨之，對母親說：
“陳勇,，陳師傅是最值得懷疑的，他應(yīng)該是幕后指揮者,，現(xiàn)在我們家具廠的所有業(yè)務(wù)全都被他搶了過去了,。”
母親搖頭表示不同意兒子的懷疑：“這陳師傅是個外地人,，他對你沒有那么大的仇恨，最多搶你的業(yè)務(wù),，不至于處處報復(fù)你,，置你于死地，倒是李東偉有這種可能,?！?p> “李東偉,？不可能，在他最落魄的時候,，是我接收了他,?！眱鹤訐u了搖頭說，“他不可能不記我的恩吧,?！?p> 母親告誡兒子：“你有什么恩？你父親被他的父親整成了右派,，雖然不是他父親有意的,，但雙方結(jié)仇了多少年？這個心結(jié)永遠在,。你與李東偉從小接觸,，你不了解他嗎？這人心胸狹窄,，疑心重,，報復(fù)心很強,?！?p> “不會吧……我始終還是收留了他啊,。”兒子還是不敢相信,，這世上真有人恩將仇報。
母親提醒兒子道：“你忘了,，在小學(xué)五年級的時候，有一位姓董的同學(xué)不小心弄壞了他心愛的鋼筆,，都被他整得轉(zhuǎn)學(xué)了,。”
這樣,，華奮強倒是回想起來,，李東偉在讀小學(xué)時,，與同學(xué)董少成有過節(jié)的那段情景——
-
那一天,，董少成從李東偉的課桌邊經(jīng)過,，不小心把李東偉放在課桌上的鋼筆碰落到地上，并一腳踩壞了,，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李東偉不依不饒一頓吵吵。事后,，董少成賠了一支一模一樣的鋼筆給李東偉,，但李東偉仍然沒有放過他——因為，踩壞的鋼筆是李東偉的父親給他的生日禮物,，他還非要董少成再賠他精神損失費5元錢。這5元錢對一個小學(xué)生來說可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呀,，董少成當(dāng)然不同意,。雙方隨之發(fā)生了口角,，李東偉叫了幾個街上的小混混把董少成痛打了一頓……這事在學(xué)校里鬧得沸沸揚揚,，最后由李東偉的父親賠償了董少成的醫(yī)療費，并向董少成一家賠禮道歉,，才算暫且告一段落,。
但是，李東偉沒有咽下這口氣,，借著有一天幾個男同學(xué)相約一塊到賓河游泳時,，他趁機把剛剛學(xué)會游泳的董少成推進了深水處，要不是華奮強奮力出手相救,，董少成可能會被淹死了……可見李東偉的報復(fù)心之重,，董少成也因此心有余悸，最終還是轉(zhuǎn)學(xué)了,。
-
如果不是母親提醒,，華奮強早把這件事情忘了。
母親看著陷于沉思的兒子,，繼續(xù)告誡兒子：
“你想起來了吧,，毀壞一支鋼筆這么一點小事，這李東偉都做的這么絕情極致,，何況你現(xiàn)在還與馮娟糾葛,，這等于破壞他們夫妻兩人的復(fù)合，李東偉能不恨你嗎,？聽媽的話,，遠離馮娟吧。你如果繼續(xù)與馮娟接觸,，說不定又有什么禍?zhǔn)聲蹬R在你的身上,，那女人就是個禍水！”
雖然母親的理論過于偏頗,，但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奮強也不便爭論，只得點頭答應(yīng)不與馮娟接觸了,。
-
母子談話結(jié)束后，華奮強走出醫(yī)院向春熙路方向趕去,，他準(zhǔn)備找個攤口，重新擺攤做生意,。
奮強來到春熙路,，見他往日擺攤的鋪面前比以往更加熱鬧?，F(xiàn)在擺攤的老板是房主,，姓吳名福壽,，他見租鋪面擺攤都能賺錢，干脆就不出租了,，自己開鋪做生意,。他的店里都是假冒名牌服裝，卻銷售很好,，上門顧客絡(luò)繹不絕,，老板自然開心,，整日里笑容滿面……
吳老板見到奮強過來,，連忙招呼：“奮強！難得看你過來,，最近家具廠生意可好？”
“還行吧……”奮強可不敢提他工廠已經(jīng)倒閉,，正在躲債的事實。他強裝出笑臉說,，“我想做老本行,，吳大哥你的鋪子還可以租嗎？”
吳老板搖頭說：“自己做生意,，比出租房屋強得多。老弟,，你想回來挺難的,，現(xiàn)在春熙路鋪面的租金翻了好幾番了,，有好多想租春熙路鋪面人都打了退堂鼓,。”
“哦,，那……”奮強問,，“有沒有人想合伙做生意的？”
他是想試探吳老板,，探探有沒有機會與他合伙做生意。
吳老板搖頭說：“合伙做生意,？扯皮的事太多,，大多數(shù)人都不愿意這樣干?！?p> 拒絕地這么干脆,，奮強也不好再多說什么，便告別了吳老板,，到其他鋪面去打聽情況,。
正如吳老板所說的，少數(shù)愿意出租的鋪面的,，那出租的價格都高得離譜,，讓人無法承受,。而大多數(shù)的鋪面都像吳老板的情況一樣,，是屋主自己出來干,，沒有意愿出租,。奮強打算重抄舊業(yè)在春熙路擺攤賺錢還債的想法……就這樣破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