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眠了。
其實我一直不是一個好睡眠的人,。我淺眠,,夜晚很容易被細小的聲音驚醒,。晏靜秋不知道從哪里知道這件事,給我的臥室?guī)в懈粢粜Ч?,床頭一直放著薰衣草的精油燈,,也會按時給我準備助眠的飲料。不夸張的說,,他真是一個非常好的房東,。
凌春也真的沒有走。雖然晏靜秋拒絕她在房間照顧他的好意,,但并不影響李叔對她做晏家少夫人的期望和熱情,,她住在一樓——那是她自己的固定住所,我非常喜歡她那間房子的地毯和柔軟的床墊,。當然今晚她估計沒怎么享受,,可能一夜都在等李叔召喚她去照顧她的男神。
作為閑人的我反而也睡不著,。我洗了兩次澡,,總覺得沖不淡那股木槿花的味道。那味道直接折磨我到凌晨的四點半,,我眼看睡不著,,索性頂著兩個熊貓眼爬起來,準備去花園捯飭捯飭我的菜,。最近是不能出遠門了,,李叔的眼光太嚇人了,我的花園里種了一排西紅柿,,估計需要施施肥,,還是找點事兒吧。
我穿著寬松的毛衣打開門,,昏暗的走廊一個人都沒有,。看來晏靜秋昨晚沒怎么再發(fā)燒,,李叔的房子燈也是黑的,。我躡手躡腳的往樓梯邊挪,盤算著是不是下去把凌春給叫起來,,我一個人去園子,,其實還是需要有人陪著壯膽的。
凌春的房門從來不上鎖,,不知道一直在期待著什么,。我推開門,看到床上一個微微拱起的影子,,還有一縷長發(fā)露在外面,,黑黢黢的怪嚇人的,我是撲上去把她嚇醒呢,,還是悄悄爬上床呢,,嘖嘖,兩個都喜歡,,就是看她起床氣大不大,,別到時候給我錘一頓。
權衡利弊,,我最后還是選擇蹲在她面前,,正好借著熹微的晨光看美人的臉。昨晚她睡得估計不怎么好,,眼睛下面很重的黑青色,,微微皺著眉,看起來很疲憊,。但這并不影響她的美貌,,精致的瓜子臉,肌膚瓷白,,眉目間有一種利落的美,,不知道昨晚來得及卸妝不,我伸手輕輕在臉上捏了一把,,唔,,手感真好。
看著她這副樣子,,我實在狠不下心叫她起來,。嘆了口氣,我輕手輕腳的往門外走,,然后帶上門,,想想還是留了點縫——不能讓她看出有人進去過。李叔這么大年紀,,千萬不能名譽受損啊,。
剛轉(zhuǎn)身,我就發(fā)現(xiàn)沙發(fā)上多了一個人,。我嚇得抽了口氣,,就看見那人站了起來,那個身高,,除了晏靜秋不做他想,。我看了一眼凌春的房門,再想想自己剛剛的癡漢舉動,,陡然生出一種心虛來,,像被正房抓了現(xiàn)行的奸夫一般,。他站著沒動,黑色毛衣像要融進這稍顯昏暗的房子里,,那種氣勢有種奇異的壓迫感,,看起來昨天那場發(fā)燒并沒有影響他,但我的確不知道他居然這么早起,。打招呼嗎,?不太想,太尷尬了,,這時候如果裝夢游,,是不是能夠順利脫身呢。
我們對視了很久,,他輕輕的咳嗽了一聲,,聲音有點沙啞道:“你臉色不好,昨晚吵到你了嗎,?”
你昨晚干撒了才能吵到我,,我有些傻眼,不知道怎么接話,。這么昏暗的光線也能看出我臉色不好,,這眼神和貓頭鷹差不多了,早上我的腦子也不是很清楚,,就含糊的嗯了一聲,,想往門口走。
“小姐,,”李叔不知什么時候冒出來,,幽幽的說:“外面還很冷,你干什么去呢,?”
呃,,太慘了。難得起早,,像逃課被抓的學生,。我細聲細氣的說:“花園里那個……”
“西紅柿?”李叔似乎發(fā)出一聲嗤笑,,但是我不太確定:“小姐,,那個已經(jīng)換成白菜了。西紅柿已經(jīng)干枯了,?!彼戳艘谎凼奈遥a了一句:“在小姐一周不澆水以后?!?p> “哈,,哈,這樣啊,?!蔽艺媸遣恢涝撛趺凑f了,,懟凌春我真是理不直氣也壯,,面對李叔,我總是英雄氣短,。
“既然起來了,,那就和少爺一起吃早餐吧?!崩钍迳焓忠ラ_燈:“少爺每天都這么早起,,小姐應該沒有碰見過吧?!?p> 變態(tài),,我又不是雞,這么早起干什么,,打鳴嗎,?我呵呵的干笑著:“既然如此,我就補個覺去了,,你們吃,,你們吃?!闭f著就想往樓上走,。
李叔飛快的擋在我面前,我嚇得倒退了一步,。
“小姐,,煮了你最喜歡的粥?!崩钍宓难凵窀嬖V我,,如果我不坐下吃飯,很可能會被殺人滅口,。我妥協(xié)的嘆了口氣:“吃也行,,但是你看我衣冠不整,還是先——”上去,,然后關門,,補覺,直到晏靜秋離開。
李叔似乎早知道我有這一手,,微微的,,沖我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來:“我?guī)Я耸嶙樱〗?,坐過去吧,。”他的手掌對我攤開,,一柄木梳靜靜的躺在他手上,。
真是體貼。我乖乖的坐到凳子上,,晏靜秋走過去打開了燈,。
李叔雖然高冷,但是梳頭發(fā)卻很溫柔,,耐心的不像他自己,,而且他知道很多花樣,我想如果離開晏家足可以開一個新娘盤頭店,,搞不好工資比這里還要高,。
這年頭,掌握一門技術,,太重要了,。
在我昏昏欲睡的時候,晏靜秋一直坐在不遠不近的地方,,手撐著下頜看著我,。我不想和他對視,只好閉著眼裝睡,??蛷d安靜的只能聽到梳子劃過頭發(fā)的沙沙聲,還有李叔略微嫌棄的嘖嘖聲,。
“小姐,,好了?!?p> 我一個激靈,,被驚醒了。
摸摸頭發(fā),,是一個沒見過的樣式,。李叔用滿意的,像在打量一個剛剛擦干凈的花瓶的表情,,看了我一會,,然后轉(zhuǎn)頭對沙發(fā)上的雕像說:“少爺,,小姐這樣好看嗎?”
呃,。我好不好看同他有什么關系,。
晏靜秋還是不說話,他用一種奇怪的,,我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看著我,。那雙灰色的眼睛在燈光下顯得漆黑,氣氛一時有些凝滯,。
李叔微微咳嗽一聲,,晏靜秋動了一下。
“小姐,,吃飯吧,?!崩钍暹^去拉開了凳子,。
我慢慢走過去,坐在晏靜秋的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