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那天晚上,,黎元淮剛下臺,便看見晏飛白坐在梳妝臺旁,,正在翻閱她的劇本,。
乍一看見他時,她還有些恍惚,。
按說,,這么些年過來了,她不應(yīng)該再有什么違和感才對了呀,。因為很多時候只要晏飛白一出現(xiàn),,就立刻會有人告訴他黎元淮的蹤跡了。
晏飛白幾乎已經(jīng)把京劇院所有演員都混熟了,。
這兩人的關(guān)系,在多年之后,,被剛上了大學(xué)的魯家安解釋了個清清楚楚,。
在她眼中,這兩人的關(guān)系是不能僅僅用親密兩個字來形容的,。
就好像打開了搜索引擎,,輸入晏飛白三個字,它的關(guān)鍵詞聯(lián)想一定是黎元淮,,而反之,,輸入黎元淮三個字,晏飛白也會主動跳出來耍一耍存在感。
對于處于這種關(guān)系當(dāng)中的兩個人來說,,這當(dāng)然是一種甜蜜的負(fù)擔(dān)啊,。
可對于以看客自居的旁人,看在眼里,,卻是無盡的羨慕,。
被眾人羨慕著的姑娘,總覺得今晚他的出現(xiàn)看起來怪怪的,,可是具體是哪里古怪,,她又說不上來。
晏飛白從鏡中望見她過來,,很自然的起身讓出位置來,,自己則站到一邊去,靜靜地等著她,。
黎元淮一一和周圍的演員們打過招呼,,才緩緩走到梳妝臺前。隨后也不說什么,,便開始卸妝了,。
仿佛沒見到有這么個人一樣。
晏飛白皺起眉來,。
這丫頭,,這些日子都這樣別扭,真是讓人頭疼,。
若說他知道原委,,也就不算委屈了,只安心哄孩子高興就好,。
可問題就出在,,他根本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得罪了這尊佛爺,偏要得到如此的對待……
哎,,真真是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娘胎里定下來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這才猜了幾年,,就拆成了這般涼薄的人兒,。
她還敢唱秦香蓮?
她分明就是個陳世美,!
晏飛白靠在鏡子旁邊,,目光落在她臉上,恨得牙根癢癢,。
黎元淮眼角微揚,,好容易把看了他一眼,,可還是一個白眼。
“看什么看,?”她很沒好氣,。
好在這幾天晏飛白被她橫眉冷對慣了,對此冷言冷語已經(jīng)是習(xí)以為常,,并不如何生氣,。
何況他今天原本就是有備而來的。
想到這里,,晏飛白抿唇輕笑,。
若是連這一招都哄不好她,他便是真的只能跪地求饒,,抱著她的大腿哭訴了,。
若是真如此,那晏大少的英明可就真的被這丫頭毀了個干凈了,。
不過……
他還真不信,,今晚還哄不好她。
晏飛白輕咳了一聲,,淡淡道:“秦詩言明天回南港,。”
黎元淮剛擠了好多卸妝油在手心里,,聞言一愣,,手上的動作停住,下意識地反問他:“你怎么知道,?”
他親眼看見她手心里的油淌出一半去,,滴在她的衣擺處。
當(dāng)下,,也只能無奈的嘆息:“你以前可從來都不會質(zhì)疑我的,。”
說罷,,用紙巾替她擦了手和衣服,。
他這么一說,黎元淮倒是也發(fā)現(xiàn)了,。
好像的確是這樣,。
過去她可從不會這樣帶著懷疑去追問晏飛白的。
晏飛白沒再說什么,,只接過她手里的卸妝油,擠在手上,,仔仔細(xì)細(xì)地揉她的臉,。
好好的妝,與新上時沒兩樣的,被他捏捏揉揉地搓成了個大花臉,。
微涼的指下是少女滑膩的肌膚,。
黎元淮平常用的都是黎媽媽從國外帶回來的護(hù)膚品和化妝品,從上了初中開始,,黎媽媽就猛開始用最好的東西招呼上去,,把她保養(yǎng)得比電視上的女明星還要仔細(xì)矜貴,唯恐總是上妝卸妝傷害了她寶貝女兒的好模樣,。
所以黎元淮雖然經(jīng)常勒頭上裝,,可仍然膚如凝脂顏如玉。
晏飛白磨磨蹭蹭的,,就是不肯撒手,。
黎元淮忍了他半天,卻見他還是沒有結(jié)束的意思,,不由得皺起眉頭來,,以為他是久沒有幫她卸妝,生疏了,。
剛想推開他自己動手,,卻聽他喃喃的一句:“你啊,叫我拿你怎么辦啊……”
他說話時聲音不大,,黎元淮也不能確定他說的到底是不是這幾個字,。
可她的心卻因為這句話而顫栗著,傻呆呆的望著他,,不知該如何回答,。
晏飛白幫她輕輕擦去臉上的殘妝,然后起身拉著她去洗臉,。
黎元淮訥訥地跟著他,,挑眉望著他的側(cè)顏,想起他剛剛說話的樣子,,不由得抿著唇,,笑了起來。
晏飛白看過來,,她又立刻收斂了笑容,,冷冷淡淡地伸出手,接他擠過來的洗面奶,。
她排隊等著洗手臺空缺出來,,然后無意識地揉搓著掌心的洗面奶,晏飛白就在她身邊站著,,她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么,,皺眉細(xì)想了一會兒,,而后恍然。
“啊,,對,,你怎么知道秦詩言要回南港了?她聯(lián)系你了,?”
她匆忙問道,。
剛好前面的人洗好臉離開了,她便湊上前,,去清洗臉上的殘妝,。
晏飛白也沒回答她,借著她的水龍頭,,趁著空檔洗了洗手上的卸妝油,,末了,還順便把洗面奶的瓶子也一塊兒洗干凈了,。
她洗脖子的時候,,他幫她撩起了頭發(fā)??粗啻曛约喊尊?xì)膩的脖頸,,一時失神。
“你說話呀……”她邊洗臉邊說,,聲音嗡嗡的,。
“她就在門外?!彼?。
黎元淮動作一滯,而后忽然發(fā)了狠,,迅速清洗完臉頰,,之后回身扯下他肩膀上的毛巾胡亂擦了擦臉,便匆匆茫茫跑出去,。
邊跑還邊埋怨他:“你也不早說,!”
話音未落,人都已經(jīng)沖出去了,。
只剩下晏飛白一個人搖頭苦笑,,默默回去幫她收拾東西……
沒轍了沒轍了,對于自己的官配cp,,晏大少是一點轍都沒有了……
黎元淮在他的惋嘆中,,大步流星跑出京劇院,剛出門,,便看見她坐在臺階上,,蜷縮成一團(tuán),,一如她第一次來找她時的模樣,。
那天也是這樣,。
下著雨,她滿眼是淚,,說我求求你,,幫我。
而今,,仍舊下著雨,,她眼中卻再沒有了急迫。
事實上,,秦詩言的眼中,,已經(jīng)不再輕易含著什么情緒了。
黎元淮走過去,,她便回過頭來,,對她伸出手。
“來,,坐會兒,。”她輕輕道,,唇畔帶笑,。
那笑容似乎與往常不同,可黎元淮也說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同,。
她只是產(chǎn)生了一種“秦詩言變了”的直覺,可若讓她具體說個明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畢竟,經(jīng)歷變故的人,,是秦詩言,。
檸檬沾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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