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玄難領(lǐng)著一眾和尚退下后,,掃地僧才向著知非道人說道:“道友,少林寺千年古剎,,不可毀于你我之手,。咱們便到太室山論道,可好,?”
知非道人點點頭:“大善,。老和尚,請,!”
秋風吹過,,驚鴻掠空。相對而立的一僧一道,像是石頭雕刻般的一樣,,一動不動,。身上的汗水早已干了,衣袂隨風飄蕩,。
時近黃昏,,兩人差不多站了將近一天??此埔粍硬粍?,其實氣機相互糾纏,試探著,。一旦誰露出了破綻,,勢必將迎來對方的雷霆一擊。
慢慢地,,知非道人的眸子越來越亮,,簡直像要發(fā)光似的。與此相對的,,是掃地僧的眼睛越來越暗,,越來越渾濁。
天上烏云慢慢匯聚,,四野晦暗,。忽然,霹靂一聲,,驚雷炸響,!相對經(jīng)歷的兩個人動了。像是心有靈犀般,,兩人一個抬起左腳,,一個邁出右腳,同時向前一步,。道袍飄飄,,僧衣翻飛,似穿花蝴蝶般,,各自打出了一招,,無獨有偶,竟是都落了個空,。緊接著,,雙方擦身而過。
便在擦身而過的瞬間,,知非道人猛地回身,,回頭望月式,,一只鐵掌向著掃地僧招呼了過去。掃地僧像是背后長了眼睛似的,,頭也不回,,衣袖朝后一擺,借著知非道人掌勁向前飄去,,落在一株古松上,。知非道人也向后飄退,立在一塊山石上面,。
掃地僧回過頭來:“道友內(nèi)功精純,,圓潤無暇,功法似乎已修煉圓滿,,只是卻算不得深厚,。”
知非道人道:“老僧明鑒,,的確如此,。”反手抽出長劍:“只是內(nèi)功積累只是時間問題,,貧道要追求的,是找到前路,。憑借掌中三尺長劍,未必便輸給了你,?!鼻笍梽Γl(fā)出清脆的聲音:“劍名青冥,,相傳是昔年吳王所鑄,,吹毛立斷,削鐵如泥,。老僧小心了,。”
掃地僧微微一笑:“的確是口不可多得的好劍,!請,!”說著,僧袖飄飄,,整個人自樹梢躍起,,一式“佛光普照”,照著知非道人按了下去,。
知非道人長劍一擺,,自石上躍起,掌中劍流星趕月,迎向掃地僧,。只是他身子方自躍起,,卻被迎面而來、掃地僧所發(fā)出的大股內(nèi)力自空壓下,,上力不繼,,險些兒自空中跌了下來?!斑@掃地僧內(nèi)功果然渾厚的不似凡人所有,,怕是有一百多年的精純功力吧?!毙睦镱^思忖著,,手上卻并不慢。見勢不妙,,知非道人長劍似隨波逐流,,上下飄蕩,生生將掃地僧的掌力破解開來,,整個人一陣踉蹌,,總算定住了身子。
掌勁被化解,,掃地僧不敢將自己的血肉之軀迎向知非道人的寶劍,,只得撤身后退,第二回合,,卻是知非道人輸了一籌,。掃地僧剛剛退開,正要蓄勁發(fā)力,,再補上一掌,,卻見得知非道人手中長劍已經(jīng)白虹貫日般朝著他當胸刺來。
以掃地僧的眼光,,自然看得出這看似平平的一劍,,實際上暗藏著無數(shù)精妙的變化。他雙手合十,,夾向知非道人長劍,。知非道人長劍在將要被夾住的當兒,忽如銀屏崩裂,,濺起無數(shù)流星,,籠罩著掃地僧周身穴道。
掃地僧此時回避已然不及,,他袍袖鼓蕩,,將功力催發(fā)到極致,,三尺氣墻浮現(xiàn),要擋住知非道人散似滿天星的意外招式,。只是知非道人早知掃地僧內(nèi)功渾厚,,如何料不到這一點?他催發(fā)劍氣,,附以鋒銳的劍炁,,簡直如熱刀子切牛油般,刺破他的真氣護罩繼續(xù)向前,。
掃地僧心中大駭,,于間不容發(fā)之際,爆發(fā)真氣,,阻住了長劍一個剎那,,乘此機會,他一個懶驢打滾,,躲了開去,。緊接著一式魚躍龍門,縱躍起來,,乘著知非道人招式用老,,雙手結(jié)明王印,打向知非道人空門,。
那可真是險到了極點,。知非道人回劍護身已然不及倉促間聚起渾身真氣,“長江三疊浪”迎向了掃地僧,。“噗”的一聲細響,,知非道人的三重內(nèi)勁只輸出了兩重,,兩人便已勞燕分飛,各立兩端,。掃地僧面色發(fā)白,,知非道人卻是五內(nèi)翻騰不已,吐出了一口瘀血,,才覺得好受些,。雖是吃了大虧,知非道人卻在這幾下交手的過程中靈感泉涌,,種種武學(xué)上的體悟紛紛涌現(xiàn),。
深吸了口氣,知非道人道:“老僧武功高明,,貧道到底還是差了許多,。只是貧道曾自創(chuàng)一門劍術(shù),,鮮露人前,此間便請老僧指點一二,?!?p> 掃地僧道:“道友劍術(shù)高明至極,這門劍術(shù)定然非同凡響,。老僧如能得見,,榮幸之至?!?p> 知非道人默不作聲,,劍眉一挑,用力地向前踏出一步,,整個身子一個快轉(zhuǎn),,其勢有如旋風陀螺。偏偏手中劍動的卻并不快,,給人一種慢悠悠的感覺,。掃地僧卻忽的變了顏色,知非道人這一劍給了他莫大的危機感,。恰在這時,,天空中一聲驚雷,知非道人長劍倏忽一變,,也似春雷一般,,一股春風般的氣息罩向掃地僧。
掃地僧后退數(shù)步,,拈起一片秋葉,,作迦葉拈花一笑狀,施展拈花指,,打向知非道人膻中穴,。然而這一指到了半途,便像是春風解凍般消散無蹤,。知非道人的劍招又是一變,,似細雨霏霏,隨風乳液,,潤物無聲,。春風化雨般消解了掃地僧接二連三的掌力指勁。
再次后退,,掃地僧似有所悟:“道友這套劍法似是以意境取勝,,劍法招式反倒是細枝末節(jié)了,端的高明之至,。老僧佩服不已,?!彼p手合十,念了聲“阿彌陀佛”,,一股佛陀慈悲的意境從身上擴散而出,,一下子便感覺知非道人劍法的威力降低了不少。
知非道人劍招又是一變,,森森的劍炁有如鬧空的一條銀龍,,偏偏透著一股蟄蟲驚動,萬物復(fù)蘇的味道,。掃地僧不慌不忙,,將少林寺的功夫一一施展,從最簡單的羅漢長拳開始,,一直到少林寺的七十二絕技,。
滾滾風云,驚雷電閃,。本是相互纏斗的兩個人,,此時卻像是各自為陣,演練武學(xué),。要不是時不時地相互接觸一下,,當真看不出這兩人是在打斗之中。事實上,,兩人此時的斗爭反而更是兇險,,知非道人將二十四節(jié)氣劍劍意一一施展,掃地僧便以少林寺武功里的慈悲之意相抗,。這般爭斗,,在他們兩個人這里,已經(jīng)沒有勝負一說,,輸了,,便意味著死去。
隨著知非道人一劍劍的施展,,時而春光絢爛,時而夏日炎炎,,一會兒秋高氣爽,,一會兒凜冬肅殺。四季輪回在他一次次的舞動中彰顯的淋漓盡致,,而且越來越完美,。掃地僧確實一直以佛門慈悲之意抗衡。隨著知非道人劍意的成長,,他身上的慈悲之意也越來越濃,。然而畢竟年歲大了些,,終于在第一滴雨滴落下的時候,也是知非道人施展到“霜降”這一劍的時候,,掃地僧終于扛不住知非道人的劍中意境,,倒在了知非道人的劍下。
“阿彌陀佛,,老僧終于看到了那一步,,可惜,可……惜……啊……”雙目一閉,,已然與世長辭,。
知非道人雙腳一軟,也跌倒在地:“福生無量天尊,。多謝成全,!”話畢,頭一歪,,便也沉沉睡去,。到了半夜才自醒過來,全身上下早被泥水浸透,,他的精神卻是十分不錯,。抱起掃地僧的遺骸,送往少林寺,,對著開門的僧人說了句:“三年之后的中秋月圓之夜,,貧道將于青城山青羊?qū)m破碎虛空,舉霞飛升,。屆時還請貴寺前來觀禮,,自有一番造化?!北慊碓浦酗w鴻,,杳杳無跡。
時光流轉(zhuǎn),。利用這三年的時間,,知非道人帶著徐潼臻走遍了大江南北,長城內(nèi)外,,最后回到青城山幽居,。徐潼臻最終還是沒有得到純陽真人認可,正式拜入知非道人門下,,不過知非道人還是把能教的都教給了徐潼臻,。后來徐潼臻有些什么機緣造化,那是我們下一本書要講的故事了,。
三年后的八月十五,,知非道人作別故人,,在眾多武林人士及朝廷使者的注目下,一劍劃破虛空,,披著一身月光翩然離去,,留下又一段仙人的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