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fēng)拂柳,柳枝搖曳,,新燕倚柳雙飛,,銜泥筑新巢,真真一個“雙雙飛燕柳邊輕”,。
一汪清流,,從花木深處蜿蜒而來,在高懸的竹樓亭閣下盤旋佇足,,積成一汪清池,,三兩成群的魚兒在池中搖頭擺尾,悠然自得,,不時探出頭來,。亭閣窗前,一抹青影窈窕而立,,凝望著窗外的初春新燕靜靜出神,,漸漸濃郁的夜色,,襯得那青影也越發(fā)曼妙氤氳。
直至春燕歸巢,,才有細(xì)碎的腳步聲,,沿著竹樓前的青玉石階緩緩而來,邊欞兒輕輕挑開珠玉門簾,,伴著琳瑯之聲嫚嫚道:“主人,,人來了?!?p> 那抹青影微微動了動,,明眸輕轉(zhuǎn),清冷的聲音因許久不曾開口略帶了些沙啞,,卻依舊極是悅耳:“讓他在南廳等候,。”邊欞兒應(yīng)了一聲,,踏階而去,。
有侍女躡躡行來,點(diǎn)亮水晶琉璃燈,,房間頓時明亮起來,,青影亦自朦朧中變得清晰.
這不是一張傾國傾城的臉,柳眉淡描,,朱唇輕點(diǎn),,白皙的臉蛋不施粉黛,清冷之氣躍然而出,。唯一雙漆黑的丹鳳眼,仿佛聚集了日月精華,,顧盼生輝,;星眸微轉(zhuǎn)間,竟是智慧與柔情并俱,。一襲青衣,,不見羅紋錦繡,僅袖口用品紅絲線繡了一只躍躍欲飛的鸞鳥,,那鸞鳥隨著衣袂輕舞,,曼妙婀娜的身影緩緩出了房間,隨著挑燈的侍女一起,,翩翩而去,。
南廳,待身形窈窕的侍女添第三壺茶時,,方有了輕盈的腳步聲響起,,只聽到:“社主到了,。”只聞暗香輕浮,,玉影及至,。已經(jīng)喝得有點(diǎn)腹脹的錦衣俊公子忙不迭的放下茶,起身行禮相迎,。卻聽一個悅耳清冷的聲音道:“世子遠(yuǎn)道而來,,不必客氣,請坐,?!?p> 錦衣公子斂容端坐,俊逸的容顏透著一股不容于世的尊貴和清高,,竟絲毫不為對方讓自己久候而不悅,,因等待而變得焦急的神色如釋重負(fù),卻又換成了另一種焦慮,,道:“上月我派人去了落音山,,卻無緣見到社主,這次也多虧遇到了孔先生,,方知社主今日會到這南橋鎮(zhèn),,便冒昧前來拜訪。的確是有事相求,,唯見了社主,,方能解慮?!边呎f一邊取出一疊銀票,,起身親自遞了過去,“這是酬勞,,我多加了三倍,。”
青衣女子淡淡一掃,,緩緩道:“報(bào)信社明碼標(biāo)價,,解世人疑難,然百余年來能屹立江湖,,亦有不可觸犯的祖制,。世子此番,已然越了規(guī)矩,,況且世子今日所求,,并非我報(bào)信社能解答。”
世子熠熠生輝的明眸頓時暗淡下來,,卻仍見星星之火:“江湖傳聞,,報(bào)信社知曉天下事,只要有銀子,,自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柳樞亦愿重金酬謝?!?p> 報(bào)信社,,位于鐘靈毓秀的落音山,傳聞能知曉天下大事,,手執(zhí)重金,,便能換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百余年前,,似乎是一夜之間聲名鵲起,,朝野江湖,均備重金登門拜訪,,然報(bào)信社立下門規(guī):只問江湖事,,不管廟堂爭。于是風(fēng)平浪靜的屹立于江湖百余年,,根基之深,,遍布了大江南北。直至十余年前,,前主人青玉案病逝,,一場內(nèi)亂席卷了報(bào)信社,內(nèi)亂四起,,危在旦夕,。烽火硝煙中,前主人才十來歲的大孫女青鸞以羸弱之軀,,一身素縞,,力挽狂瀾,平定內(nèi)亂,,鏟除異己,八方歸順,,到如今,,已是如火如荼蒸蒸日上之勢。于是,,報(bào)信的青鸞,,也在那個時候,響徹神州大地,。然樹大必是招風(fēng),,對報(bào)信社的評價,,世人亦是眾說紛紜、褒貶不一,。一說報(bào)信社聚天下英豪通曉天下事,,實(shí)屬江湖第一奇幫,連朝野上下,,都會拿出它來做為茶余飯后的談資,,對其掌握的精密的情報(bào)網(wǎng),嘖嘖稱奇,;一說報(bào)信社高價斂財(cái),,做的便是坑人的買賣,能給出答案的,,已然是天價,,若是無法解答的,更是報(bào)個天價,,畢竟,,沒人愿意拿一大筆錢來砸他的招牌……
顯然,這話觸了逆鱗,,青鸞拂袖而起,,聲音如數(shù)九寒冰:“世子的銀子,大可留給幕僚謀士,,報(bào)信社實(shí)在是不缺這點(diǎn)銀子,。欞兒,送客,!”
世子未料到青鸞竟是如此不留情面,,微微一怔,然到底是侯府世子,,度量見解非同凡人,,旋即緩緩嘆了一口氣:“我若是為了四弟來求青鸞姑娘呢?”
絲線織成的鸞鳥頓了頓,,止住了躍躍欲飛之勢,。
一旁的邊欞兒冷笑道:“世子的四弟,與我們社主何干,?世子真真是在說笑了,!”
世子徧頭看了一眼俏麗凌厲的侍女,聲音卻是愈加柔軟了半分,,帶著男性獨(dú)有的磁性與溫柔:“欞兒姑娘果然如傳言般秀外慧中,。我那四弟,幼年喪母,半生飄零,,我雖為世子,,卻自幼與四弟感情深厚,自然是要護(hù)他周全,。所謀之事,,亦得為他的將來,思慮深遠(yuǎn),?!?p> 俊公子的夸贊,沒換來邊欞兒的青睞,,只得這忠心侍女的不屑一顧:“世子前番傳信來,,要見我們社主,若非孔先生的親筆信件,,我們社主也不會在此等候世子,,世子如今卻強(qiáng)人所難,如此豈不是有失世家風(fēng)范,?”
世子絲毫不見慍怒之色,,溫和笑著:“欞兒姑娘說的極對,我只求青鸞姑娘看在與四弟的情分上,,能出手相助……當(dāng)然,,姑娘請放心,我知曉報(bào)信社的祖制,,必不會將此事,,告知第三人?!?p> 邊欞兒聽得粉面一寒,,欲再言語,青鸞看了她一眼,,才生生的把話憋回肚子里,,狠狠的瞪了世子一眼。大廳內(nèi)一時鴉雀無聲,,良久,,青鸞灼灼目視世子:“世子年少有成,國之棟梁,,將軍百年之后,,即可繼承爵位,何必徒增這諸多事端,?”
錦衣公子的俊美無雙的臉浮現(xiàn)出無限憐愛:“我所謀之事,,只為綿弟余生之年可以安樂,姑娘,,你可明白,?”
青鸞輕輕搖頭道:“世子機(jī)智過人,青鸞無法明白,,只是事關(guān)報(bào)信社祖訓(xùn),,容我考慮考慮,明天辰時,,再回復(fù)世子,。欞兒,送客罷,?!?p> 竟再不看那錦衣公子一眼,娉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