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料想到你會來,因而把無關(guān)的人都遣走了,?!毕苍鲆姷铰杜_紗簾上的翅膀影子,愉快地說,,“你完全可以從大門進入,,金翅鳥犯不著偷偷摸摸?!?p> “從大門進入,,我是以凡人國王的身份,從這里來,,才是金翅鳥,。”金翅撩起紗簾,。他瞥見桌上的地圖,,說道:“陛下還在掛念南征?”
“之前作罷,,是我備戰(zhàn)不充分,,這場戰(zhàn)爭始終是要打的。南方諸國不除,,是我心頭大患,?!毕苍鲎系貓D旁的椅子。
金翅一直在回避南征,,這次他前來,,同樣是想把南征拖一拖。
“陛下,,南方都是小國,,且不團結(jié)。再說天竺歷史上,,從來沒有南方征服北方的先例,,我看他們成不了氣候,只是如群蒼蠅嗡嗡叫著煩,。陛下與其盯著南方,,不如關(guān)心下東邊的大國?!苯鸪嵴f,。
喜增疑了,“東邊有什么大國,?東光國,?鳩摩羅不敢跟我作對,我打個噴嚏,,他都要顫抖,。”
“不是他,,我說的是摩訶震旦,。”
喜增更疑,,“摩訶震旦國距我萬里之遙,,就算它龐大無比,對我卻沒威脅,?!?p> “陛下聽說過安西都護府嗎?”
喜增未曾有聞,,“愿聞其詳,。”
“安西都護府是摩訶震旦國在西域設(shè)立的行政機構(gòu),,有軍隊,、有屬地。這次我到西域一游,親眼目睹安西都護府飛揚跋扈,,就連西域的國王們都害怕他們,。陛下還記得祭賽國的佛寶嗎?”
“怎不記得,?你說要把佛寶送我,,卻沒了下文?!毕苍鰷\笑,。
金翅露出遺憾之色,“我確有這個打算,,這次去西域就是親自去辦這事。佛寶是圣潔之物,,我還是希望以正常手段取的,,以免污了光彩,因而我化作陛下的使者,,向祭賽國的國王求借,。哪料安西都護也在場,他硬說佛寶是他們摩訶震旦國的,。國王不敢不給,,只好獻給摩訶震旦了?!?p> “還有這種事,?”
“這種事在西域常有,西域諸國都害怕摩訶震旦國,。要知道,,西域與摩訶震旦的京城相距數(shù)萬里,摩訶震旦國能在萬里之外設(shè)立機構(gòu),,他們的手很快會伸向天竺,。我與安西都護在祭賽國為爭佛寶發(fā)生沖突,安西都護絲毫不把天竺和陛下放在眼里,,大言不讒‘雖遠必誅’呢,!”
喜增聽了不快,自己好歹也是一方共主,,竟有國家全然不給自己留顏面,。但他壓住這股不快,說道:“我與摩訶震旦國并未有接觸,,安西都護不過一地之官,,并不能代表君王之意。況且,,就算摩訶震旦勢力發(fā)展飛速,,但離我畢意依然遙遠,,南邊的形勢還是更緊迫些?!?p> “陛下要解決南邊,,那有何難?妾有辦法不費一兵一卒,?!钡赜吭谶@時進來了,她向喜增欠了欠身,,奉上夜宵,,都是精美糕點。
喜增對她的話很有興趣,,“夫人有什么主意,?說來聽聽?!?p> 地涌媚笑道:“妾聽聞,,補羅稽舍有個弟弟。世上哪有眼見兄弟坐擁江山,,而不眼紅的呢,?補羅稽舍的王位是從叔父手里搶來的,他們王室中爭奪之心早生,,我們只需暗地里施以助力,,摩訶剌侘國輕則內(nèi)亂,重則分裂,,從此再不是陛下對手,。”
“他弟弟叫毗濕奴伐摩,,我知曉此人,,是個貪權(quán)的家伙,只因兄長太優(yōu)秀了,,他被埋沒,,全無用武之地?!毕苍鲂Φ?,“我討厭妒忌兄弟的人,尤其是那些貪圖兄弟的王位的人,,最為可惡,。所以這枚棋子一直擺著沒動。”
“達成目的比喜惡更重要,。陛下為什么不考慮呢,?”地涌勸問。
喜增淡淡笑對,,“在這點上,,我心結(jié)難解,民間總有流言,,說我殺了王兄……羽毛美麗者,,你怎么看?要不要挑撥補羅稽舍兄弟的關(guān)系,?”
金翅沉默,,翻眼瞪了地涌。
“怎么,?有何不妥,?”喜增問。
金翅回道:“陛下,,兄弟間有了妒忌之心,不用挑撥,,他們自己就會翻臉,。摩訶剌侘國的事順其自然比較好?!?p> “我總覺得你一直護著南邊,。”喜增有了稍許不滿,。
“南邊有神庇佑,,不需要我護著。毗濕奴依然站在補羅稽舍身后,,所以我不愿看到陛下挑戰(zhàn)南方,。”
“你以為我會失敗嗎,?”喜增的不滿在上升,,“他有神支持,我就沒有,?”
金翅不敢說得深了,,淺淺一笑,“陛下沒有神的支持,,就不可能有今天的地位,。陛下登上王位,毗濕奴沒有反對,因而陛下也不該攻打毗濕奴支持的國家,。當(dāng)兩個國家較量時,,其實也是神的較量。陛下很清楚,,毗濕奴派在天竺的勢力有多大,。”
“你是說時機未到嗎,?”喜增很不情愿放棄,,“時機什么時候才到?”
“此乃天機,,國家興亡自有定數(shù),。”
“那不是要等到我百年之后,?我可不是乖乖聽從諸神安排的人,。我是大地之主,是他們的信徒,,也是他們的供養(yǎng)人,。”
“陛下一定要針對南面,,我也無話可勸,。”金翅怨道,,突然又冷笑,,“只是神總會安排些麻煩來阻撓。我在祭賽國碰上了個人,,酷似摩揭陀的國王,。”
喜增平靜如常,,“是嗎,?人有相似而已?!?p> 金翅笑他,,“滿胄的事瞞不過我,我早就知道了,。真正的滿胄正往天竺而來,,現(xiàn)在他被摩訶震旦國的安西都護收留,對陛下來說,,遲早是個禍害,,一旦他回到天竺,,必惹出風(fēng)波?!?p> “原來他去了這么遠,,難怪在天竺找不到他?!毕苍鲚p蔑地笑,,“他想回天竺就來吧!一個人能威脅到我,?沒有一兵一卒,,更沒有一個百姓,愿意聽他的話,?!?p> “我只是提醒陛下。他確實是一個人,,但若得到摩訶震旦國的支持,,就不只一個人了?!?p> “謝了提醒,,我自有安排?!?p> 金翅已無話說,,向喜增告辭。
不一會兒,,地涌也告退,。出了宮室,,地涌卻見金翅正等著她,。
“大圣似有話要說?”地涌問,。
金翅沖她冷笑,,“地涌夫人越來越嬌媚了,吃了多少和尚,?滋養(yǎng)得不錯,。聽你一句一個‘妾’字,莫非你跟喜增……”
“正如大圣所猜,?!?p> “荒唐!你終究還是犯下大錯,!”金翅怒,。
地涌辨道:“我對陛下情根深種,,他也心怡于我,郎情妾意,,何錯之有,?”
“你本是妖物,與他不會有后嗣,,而你又使的采陽補陰的修煉之法,。盡管你控制發(fā)功,但在交合時,,還是會多少吸走他的精氣,,以后喜增與別的女人也生不出后嗣了。后嗣對于一個王朝來說,,何等重要,?你斷了一個王朝的傳承,那些把自己香火寄放在這個王朝上的神佛會饒過你嗎,?你還不知死活,,勸喜增插手南方。我雖不明白毗濕奴為何在意遮婁其人的國家,,但早告誡過你們,,南方不能動。以后你連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p> 金翅放下失望的狠話,背后生出翅膀,,飛走了,。
地涌從內(nèi)心到表情都寫滿不服,她不敢懷疑金翅的話,,但卻無畏懼,。從喜歡上喜增的那刻起,她就有了下地獄的準(zhǔn)備,。
佛誕日逐漸臨近了,,對信佛的人來說,這是個重要節(jié)慶,,天竺大地上四處飄溢鮮花與燈油的香氣,。戒日王向信佛的摩揭陀國王滿胄發(fā)出邀請,請他到曲女城共慶佛誕,。
這本來是條普通的邀請,,可誰都沒料到,滿胄王在趕赴曲女城的途中,,他的船在恒河上出了意外,,船沉沒了,。一船人,連同國王滿胄,,全都葬身魚腹,。
喜慶的節(jié)日變成國喪,戒日王喜增親自主持葬禮,,當(dāng)著其他國王和百官的面,,為他的朋友痛哭。人們在隆重的葬禮上就開始議論紛紛,,滿胄作為國王,,他其實無足輕重,但空懸的王位,,卻成了全天竺的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