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魂之法,？那是什么,？”張昭聽得一頭霧水。
圓明也不著急,，耐心的說給他聽：“天下生靈皆有命數(shù),，壽終正寢時無數(shù)人尚且心存遺憾，魂飛魄散之際心情不能安定下來,。每逢此時,，才需要親人陪在身邊使其安詳離世。僧人所誦經(jīng)文,，也就是世人所稱法事亦是同樣效果?！?p> 張昭有些明白了：“大師的意思就是讓我學(xué)了這個,，給那些牲畜做法事？”
圓明點了點頭：“大致就是如此,，誦經(jīng)之時,，胸懷慈悲之念，體憐眾生之苦,。才能讓那些活生生被奪了性命的怨魂得到一些安慰,。
張昭年紀(jì)不大，但他從小就跟著鎮(zhèn)子里一位不收錢的先生認(rèn)字讀書,，對這世間的道理也明白許多,。雖然對圓明的話似懂非懂，也能理解一些,。何況這還是他事先就答應(yīng)的,。
他十分肯定的對著圓明點了點頭：“好，那就請大師教我,?！?p> 圓明此舉原本是悲天憫人之意,，張昭身承父業(yè)同樣殺生無數(shù)，前車之鑒就在眼前,。這才想著傳他安魂咒,。他見張昭年紀(jì)尚小，也擔(dān)心自己多此一舉,。見他答應(yīng)下來,，很感欣慰。
安魂之咒說長不長,，也有百來個字,，而且每字都頗為拗口。這經(jīng)文沒有字卷記錄,，自苦禪院創(chuàng)寺之后便是世世代代口傳下來,。每逢遇上生靈亡故，寺中眾僧便誦此超度,。
圓明誦讀了幾遍,，張昭既為了自己的承諾，又因為圓明為爹爹治病心存感激不想讓他失望,。竭盡心力,。居然硬生生把百余個從未聽過的文字背了下來。
聽著張昭準(zhǔn)確的把安魂咒背誦完畢,，圓明也是甚感驚異,。苦禪院這段經(jīng)文并非什么不傳之密,，可是每人初學(xué)之時,，都要用很長一段時間才能誦讀無誤。
他原本的想法是,，張昭能含糊記住,，每天誦上一遍至少能消除一些怨氣。誦經(jīng)法事就是全憑一番誠意,，無愧無悔的那份心情才最重要,。
看著張昭有些得意的樣子，圓明又拍了拍他的頭,?！澳隳鼙呈炝水?dāng)然是好事，等你爹身體好了,，還要讓他每日誦上幾遍,。”
張昭一聽忙問：“大師，我爹的病還沒全好嗎,？”
圓明微微搖頭：“哪有那么容易,，這顆仙晶雖然能讓他身體恢復(fù)過來好上幾年，但是日子久了也許還會復(fù)發(fā),，最好是隨身佩帶一塊仙晶,，才算穩(wěn)妥?！?p> 看了看張昭有些疑惑的神情,，圓明又道：“仙晶來之不易，我也是剛剛從碰翻你肉案的人那里才得了一顆,?？茨慵依锏那闆r，也是很難有那么多的銀兩去換,。所以還是讓你爹誦讀咒文為好,。”
張昭聽他說的鄭重,，連忙問了句：“大師,，那叫仙晶的石頭很貴嗎？”
圓明一笑:“小施主不必掛懷,，接受布施之物原本就是為了濟(jì)世救人,，小施主的父親身患重癥，也正是需要用它的地方,。只愿日后小施主懷慈悲之心,，才不枉布施之人一番心意?！?p> 張昭似懂非懂,，只是點頭，把圓明的話記在心里,。圓明又讓他誦了一遍經(jīng)文，果然是一字無誤,，暗嘆自己一番心意沒有白費,，叮囑張昭把安魂之咒傳與爹爹，這才告辭離去,。
張昭望著圓明背影長出了一口氣,，他怕背錯了一個字，也對不住圓明的救助之恩,。轉(zhuǎn)身回屋再看時,，床上的男人已經(jīng)臉色有些紅潤，呼吸也穩(wěn)重起來。
從這以后,，每天動手殺生之前張昭平心靜氣的誦經(jīng)渡魂,。幾天下來，安魂咒是滾瓜爛熟,，一月不到,，安魂咒文已經(jīng)了然于心。
他爹張大牛的病情也日漸好轉(zhuǎn),，終于又能在院中邊曬太陽,，邊喝罵張昭的手法，偶而出手指點部位,。夜晚時如雷呼聲也重新響起,。
當(dāng)日子回到正軌后，張昭想起圓明臨別時的話,，這枚仙晶只能化解幾年的魂怨,，以后還要靠這安魂咒，于是張昭便按圓明所說,，將經(jīng)文一句句教給張大牛誦讀,。
老屠戶活了五十年，連句詩詞都沒背誦過,，聽張昭念了兩句,，便覺頭昏腦漲，再聽幾句,，覺得簡直比自己得病時候還要難受,，大喝一聲：“兔崽子，你不如用刀捅了我,?！本妥匀裉柫恕?p> 張昭又試了幾回,，老屠戶輕則充耳不聞,，重則舉腿便踢，張昭無奈之下只能作罷,，他又和老屠戶說起仙晶之事,，提及也許幾年要用一顆仙晶。
老屠戶瞪大牛眼問道：“仙晶是什么玩意,？”
張昭也不太清楚,，就去四下打聽仙晶的來路，正好現(xiàn)在這鎮(zhèn)上的人都在談?wù)摬鑿d中馬老爺那番言論,，這一聽張昭才知道仙晶的價值,，一顆下品的仙晶便要一萬銀子才能買到,。
敢情當(dāng)時就是一萬兩銀子化入了老爹的胸口，他還不知道其實圓明用的是顆中品仙晶,，價值要翻上十倍,。
老屠戶知道后更是一臉肉疼：“老子把命搭上也賺不來那玩意，何況只用幾年,，死就死,，只當(dāng)這次是撿了幾年好命”，于是繼續(xù)曬太陽罵人,，絲毫不把數(shù)年之期放在心上,。
張昭算了算，賣了這幾年肉也才存上幾百兩銀子,，這樣一來,，老屠戶的下一顆仙晶可就沒有指望了。
可是他卻沒有完全絕望,，腦子里只是想多賺些銀子,，平時里更努力做活，殺完牲畜收拾的也更細(xì)心,，把內(nèi)臟洗得干干凈凈再送去鎮(zhèn)中的酒肆,，賣相好也可多賣幾錢銀子。
附近的人家有這類的活也一直都送來給他干,，可他每日就算比平時多出幾筆生意,，一月下來，也不過多幾兩銀子,。
張昭正冥思苦想賺錢之計,，一天經(jīng)過藥鋪，看見藥鋪門前伙計丁大有正在貼一張告紙,，上寫幾個大字“收牛黃”,。
張昭和大有打個招呼，無意中問了下紙上的內(nèi)容,，張昭不知牛黃為何物,，問了大有才知道是牛體內(nèi)硬石頭一樣的東西。
丁大有說：“那玩意極少的,，一百頭?；蛟S才能有一頭，不過我聽掌柜的說過,，什么驢馬狗之類的也都有，這玩意能入藥,，可是用量不多,，在咱們這還好，在大城鎮(zhèn)里，能賣好價錢呢,?！?p> 張昭聽后便上了心，自那以后再收拾牲畜的內(nèi)臟五腑之時,，就仔細(xì)搜尋上一番,，看看是否有丁大有所說之物，一個月內(nèi),，還真讓他尋到了幾顆,，不管是驢馬還是牛狗，都一起拿到了藥鋪,。
藥鋪的掌柜姓王,，也通些醫(yī)術(shù)，最初就是他給張昭的爹爹看病診治,。王掌柜見了,，確定正是所需之物，以五十兩全部收下,。
張昭更是歡欣鼓舞,，每日里更是細(xì)心尋找，可是下個月卻只找到一塊,，賣了十兩銀子,。這時距圓明離去已是整整一年。
粗粗一算,，錢箱里卻只有一千余兩銀子,。雖然比起以往多了不少，可是給老屠戶換仙晶還是差得遠(yuǎn)了,。
他正坐在院中發(fā)愁之時,，卻來了一樁大買賣，鎮(zhèn)西的油鋪劉掌柜來叫張昭去做活兒,，劉掌柜年過四十才新添了個胖小子,，歡喜的不得了。來請張昭去家里殺十幾頭牲畜,，宴請全鎮(zhèn)的鄰居們,。
張昭收拾了家伙，和老屠戶說了聲,，起身去劉掌柜家,，到了劉掌柜家的后院，十幾頭豬牛驢羊已然栓好,，張昭也不羅嗦,，靜心誦咒后提刀便上,，不到一個時辰便收拾停當(dāng)。
這時天已偏黑,，他叫來劉掌柜結(jié)算工錢,，劉掌柜一指那院角，張昭抬眼一看,，只見一頭瘦驢趴在墻邊,，聽見同類臨死前的嘶叫，已是嚇得軟了四蹄,。
劉掌柜笑道：“我這喜事來得不容易,，就讓你也沾點喜氣兒。這頭瘦驢雖老了些,，你牽去也足夠工錢了,。”
鄉(xiāng)下人殺牲畜,，原本就有以活畜或生肉頂工錢的習(xí)慣,，張昭謝過了劉掌柜，牽著老驢回到了家中,，老驢雖然又瘦又干,，張昭路上估算好肉怎么也能有二十幾斤，加上驢皮和骨頭賣到藥鋪,，這筆生意確實不錯,。
到了家里，張昭也不多等,，直接把老驢綁定放倒,，安魂咒過后動手殺驢剝皮，老驢連叫聲都沒幾下就轉(zhuǎn)世去了,。
將老驢肚皮切開之際,，張昭楞了一下，老驢瘦是極瘦,，肚皮里內(nèi)臟中間卻有一個足有尺許見方的大圓球,，他把刀就著那球切開一看，吃驚得幾乎連刀也握不住,。
他也找出過幾塊驢寶,，只有手指大小，這個大球顏色質(zhì)地就是驢寶,，可這個頭兒也太大了,。
張昭不顧血污，把這球形的大驢寶抱出來,，就著井水洗了洗,，用布包好背到身上直接跑去了藥鋪,。
這時天已黑了，藥鋪早已關(guān)門,，張昭拍門而入后打開布包，王掌柜的眼珠子也是幾乎瞪出了眼眶,，這么大個兒的驢寶,，聞所未聞，上稱一量,，足有十斤多重,。
王掌柜哈哈大笑：“張昭，這下你可發(fā)財了,，這等奇物,，到了大城鎮(zhèn)中，肯定會有藥鋪買來做鎮(zhèn)店之寶,?！?p> 張昭有些不解：“王先生，你為何不買,？”
王掌柜嘆道：“我買不起啊,，這樣一塊奇寶，幾千兩銀子也不夠,，大城鎮(zhèn)之中,，能賣上萬兩也說不定，咱們這樣的小藥鋪如何消受得起,?！?p> 張昭心中大喜，這下老屠戶的病可有了指望,，馬上問起王掌柜如何才能將這驢寶賣掉,。
王掌柜想了想：“下個月青木城就是每年一次的集市，也算近處最大的了,，我會去看看進(jìn)一些藥材,，你也一起去吧，至于能不能賣出去,，能賣多少,，就看機(jī)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