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秋水汀走出來的兩人,,一紅一黑,身著紅色衣服的,,正是那日在西市和梅傲雪搶玉肌膏的華歆,,而穿黑衣服的則是一慣板著臉的青鸞。梅傲雪完全沒有想到,,這二人居然能走到一起,,而且從華歆的粘糊勁兒來看,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
柳清風(fēng)說的沒錯,,青鸞的武藝極高,,貿(mào)然靠近很不明智,而華歆的本事,,梅傲雪雖不清楚,,也不敢輕視。青鸞是林旭的親信,,這件事自然跟林旭也脫不了干系,,想起那個看似閑云野鶴一般的人物,一種莫名的失望涌上梅傲雪的心頭,。
謝別柳清風(fēng)之后,,梅傲雪便離開了玉茶軒,迎著風(fēng)雪走了一段,,她臨時起意,,又折回玉茶軒,向方才端茶送水的店小二打聽起了柳清風(fēng),。
“這位小哥,,剛剛和我坐一起的那位公子,是這里的??蛦??”
左右茶樓里沒什么客人,店小二又是個多舌的,,見梅傲雪詢問,,他的臉上掛起一副了然的神情,賊嘻嘻地笑道:“姑娘啊,,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已經(jīng)是第7個了?!?p> 梅傲雪聽著這沒頭沒尾的話,,十分不解。
“什么第7個,?”
小二把手帕甩到肩上,,靠在大廳的柱子上,似看戲一般,,答道:“第7個向我打聽柳公子的人啊,。”
梅傲雪見此,,更加摸不著頭腦,,湊過去輕聲詢問:“怎的還有其他人打聽他,?”
梅傲雪這般神神秘秘,原是擔(dān)心讓人聽到,,走漏了風(fēng)聲,。可落在小二眼里,,卻成了姑娘家的羞怯和不甘,。
“我奉勸姑娘啊,還是趕緊回家洗洗睡吧,,別說這柳公子已有婚配,,就是沒有,這僧多粥少的,,也夠不上你塞牙縫子的,。”
這下梅傲雪總算是回過味兒來了,,感情人家以為她是對柳清風(fēng)有意啊,。梅傲雪頓時臊得慌,臉“噌”一下就紅了,。
“你誤會了,,我,我只是……”
梅傲雪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到一半,,瞧著小二依舊意味深長的眼神,,索性放棄了解釋。
“算了,,跟你說不清楚,。”
再次離開玉茶軒,,梅傲雪循著腳印,,一路居然到了呂府的大門前。雪一直在下,,地上鋪滿了瑩白,,寥寥無幾的腳印很好辨認(rèn)。從玉茶軒出去的人,,太早的腳印已被白雪淹沒,,最近的則沒有幾個,而這其中,,和柳清風(fēng)較為吻合的,,便是眼前這雙通往呂府的腳印。
自蘇蕓去世以來,,梅傲雪最不愿意靠近的地方,,便是這呂府。不經(jīng)意間舊地重游,,往日與呂湘在此爭吵的畫面猶歷歷在目,,那時的蘇蕓還挺著大肚子,而此刻,,已物是人非,。
呼嘯的北風(fēng)席卷著雪花,在昏暗的燈光下狂舞,,似萬千愁緒,,似刀光劍影,叫人心煩意亂,。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币郧懊钒裂┳畋梢曔@句話,,也不認(rèn)同蘇蕓對愛情卑微的態(tài)度,可是此刻,,自己又在做什么呢,?
關(guān)于自己愛情,梅傲雪沒有糾結(jié)太久,,因為她相信,,龍影絕不是秦凱那般薄情寡義之人。是以,,她的注意力,,很快又轉(zhuǎn)移到柳清風(fēng)的身份上來。
“柳公子,?呂府,?”梅傲雪思考了片刻,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一個人影,,那便是上次在呂府門前突然出現(xiàn)的呂湘的表哥,。
“是他!”
梅傲雪仔細(xì)回憶一番之后,,已經(jīng)可以肯定,,柳清風(fēng)就是呂湘的表哥。那么他的出現(xiàn),,到底是不是巧合呢,?這事和呂府有無干系呢?
是夜,,梅傲雪的思緒像是洪水泛濫一般,,擋也擋不住,,睡意不知被沖到何處,一整晚都不曾回來,。于是,,第二日梅傲雪到佳人醫(yī)坊時,仍然十分的疲憊,。
自她決意幫助龍影,,便沒有睡過一個踏實的覺。很多時候,,她也有猶豫,,現(xiàn)在的生活,完全偏離了她初時的理想,,也完全不是她想要的樣子,。可是,,現(xiàn)在讓她對龍影的安危置之不理,,她已經(jīng)做不到了。
有時候,,人絕情是因為無情,,一旦有了感情,便有了羈絆,,也再做不到絕情,。感情是一把雙刃劍,它既能帶給人幸福,,也會催生出許多煩惱,。不過,大多數(shù)人依然甘之如飴,,甚至飛蛾撲火,。這大抵是因為,成長的孤單和寂寞,,日積月累,,便發(fā)酵成了年少的恣意輕狂,或于愛情,,或于理想,。
所謂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愛情和理想,,也常常讓人難以抉擇,。佳人醫(yī)坊的生意還是老樣子,沒什么起色,。之前著手研制的養(yǎng)顏丸,,也因為梅傲雪注意力的轉(zhuǎn)移,,多有懈怠。倒不是梅傲雪故意偷懶,,只是心誠則靈,,心不在此,成效和進(jìn)度也大打折扣,。
此刻,梅傲雪望著手上的一堆藥材,,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當(dāng)初的豪言壯志,少年的心氣,,經(jīng)歷時間和現(xiàn)實的洗禮,,徒增愧疚與傷悲。
“很累是吧,?”
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林婉兒。昨天她受了傷,,便沒有回醉香樓,,一直待在醫(yī)館里。
梅傲雪抬頭望了她一眼,,逞強道:“還好,。”
林婉兒走進(jìn)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著梅傲雪碾藥,眼睛里也透著幾分疲憊,。
“唉,,有時候,我真羨慕那些普通人家的婦人,,無知又膚淺,,也挺好的,不是嗎,?”
梅傲雪一邊忙著手上的活兒,,一邊安慰道:“如果你愿意,隨時都可以,?!?p> 林婉兒故作輕松地笑道:“我愿意有什么用,我這輩子啊,,算是沒指望了,?!?p> 許是年輕的緣故,梅傲雪始終相信,,事在人為,。
“不去嘗試怎么知道呢?”
林婉兒擺擺手,,岔開了話題,。“行啦,,行啦,,不說我了,我說你啊,,清清白白地過自己的小日子多好,,干啥非把自己搞這么累?”
林婉兒的話,,模棱兩可,,梅傲雪不禁懷疑,她是否已經(jīng)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此話從何說起,?”
“看看你眼底的黑眼圈,都快趕上鍋底灰了,?!?p> “那你呢?”
“我,?”
“你又何苦給自己弄一身的傷呢,?”
林婉兒苦笑道:“我身不由己?!?p> 梅傲雪忽然有種同病相憐的趕腳,,難得林婉兒與她推心置腹,她也不再端著了,。
“我亦難置身事外,。”
“其實你大可不必如此,?!?p> “為何?”
“單槍匹馬,,只能逞匹夫之勇,,終難成氣候。”
梅傲雪更加確信,,林婉兒知道自己的事情,,卻又不知如何問起。
“你……”
林婉兒不等她說完,,便打斷了她,。
“言盡如此,你好自為之,。還有,,佳人醫(yī)坊的生意你多上些心,我可沒那么多銀子往里面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