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先行
呼~~
我長出一口氣,。
好不容易跟那些個親戚掌柜什么的一個個都打過了招呼應(yīng)酬完畢,我終于能夠挪回自己的位子上,。
此刻感覺就是……腿不是我自己的……
抬頭一看,,慧卿還站著跟那位“十六姑”聊得眉飛色舞呢!真不知道這些女人啊,,有啥聊得這么開心的,,居然能站那么久還不覺得累……
倒是一旁的我那位“十六姑父”楊局長大人,一邊給自己倒酒一邊饒有興致地看著那兩位聊天,。經(jīng)過剛才我這么插一杠子,,那一桌的氣氛終于活躍起來了,,桌上那些個叔伯相互間聊得那一個叫火熱。不過很奇怪,,他們怎么聊,,都好像不自覺地躲著我那位姑父局長;連有些摸進(jìn)來似乎想要混點(diǎn)兒酒喝的護(hù)院之類的人物,,一看見那位可敬的局長大人都臉上變色,,又悄咪咪溜出去了。
看來啊,,這位局長大人不是一般人物……
“少爺,。”老夏忽然捧著個酒杯不聲不響地走了過來低聲叫道,。
我會意,,舉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然后就裝作聊天跟老夏一起慢慢踱出了大廳,。
“老夏,,”我摸摸頭不好意思地問道,“若姐……若姐她爹沒過來嗎,?”
確實(shí)我剛才都敬酒敬了一圈兒了,,都沒有再發(fā)現(xiàn)一位“局長”似的人物。
老夏笑笑,,說了一句讓我如蒙大赦的話來:
“李局長那邊兒聽說有些棘手的事情,,臨時來不了?!?p> 嗯,?那按說慧卿應(yīng)該知道的啊,!怎么……還是她誠心消遣我來著,?
不過我想應(yīng)該不會。京城現(xiàn)在可以說是暗流涌動,,作為維護(hù)一方治安的一局之長,,臨時有變故我想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倒是那位‘十六姑父’,,是什么來頭,?”我偷偷用嘴向里面努了一努。
不知是不是我多心,,遠(yuǎn)處的那位楊局長,,忽然望向我,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弄得我心里又“咯噔”了一下……
“這位啊,,”老夏說的時候臉上帶著笑意,,“楊局長也算得上是位妙人?!?p> 老夏三言兩語大概說了下他的情況,。原來這位楊局長外號“楊梆子”,蓋因其“打更”出身,。但由于才能被賞識(賞識的人居然是那位袁世凱),,一直做到天津警屆的高層。他對付天津的地痞流氓自有一套,,搞得津門內(nèi)外的混混們對其甚為忌憚,。由于原配夫人早逝,他續(xù)弦娶了我這位“十六姑”,,因此算是我的長輩了,。說起來我感到我這位姑父的品味……還真是相當(dāng)特別……
原來如此……怪不得跟他同座的那些個家伙們渾身不自在呢……
當(dāng)時我就向老夏打聽到這些情況,也沒特別往心里去,。不成想此后我還要跟這位“十六姑父”打交道,,那是后話了。
總的來說,,這次“宴會”雖然氣氛熱烈,,但我基本沒吃啥東西——基本整晚我都到處敬酒,弄得深夜回到天津家里的我暈暈乎乎之余還要恬著臉問家里是否有吃的,。其他幾位夫人早已休息,,連小孩子也睡了,于是我就在惠卿掩嘴而笑中狼吞虎咽著冷饅頭……
但是我想如果我能選的話,,我是寧愿在家啃饅頭也不想去啥勞什子宴會……
此后幾天,,我都待在家里,享受難得的“天倫之樂”,。幾位夫人很干脆地把兩個娃扔給我照顧然后結(jié)伴出去逛街了,,留下苦哈哈的我,。幸而爹老娘居然都還在家,,幫忙逗弄著倆孫兒,我才不至于太頭痛,。
不經(jīng)不覺間,,天氣轉(zhuǎn)暖。
雖然吧,,從南方傳來的消息表明那邊的局勢依然翻云覆雨,,但北方這邊反而處于一種相對平和的狀態(tài)。這樣一來,,那些老爺太太小姐們終于又有了花錢的心情,,于是店里的生意又慢慢好轉(zhuǎn)起來,。
但是,這期間發(fā)生了一件大事情,?!獙O先生病逝。
我也參加了葬禮,。
先生行館所在的鐵獅子胡同外,,停滿了達(dá)官貴人的汽車。行館門口站著目無表情的士兵,,三三兩兩的人們聚集在行館前交頭接耳,。
行館離現(xiàn)任“臨時執(zhí)政”段祺瑞的執(zhí)政府不遠(yuǎn),可以看到執(zhí)政府的衛(wèi)兵也佩戴著白花,。雖然南北兩方明爭暗斗了這么久,,但在這種時候,恐怕也有那么點(diǎn)惺惺相惜罷,?
先生靈堂,,設(shè)在社稷壇。
門外,,直到中央公園的路上,,樹立著好些牌坊。牌坊上多書有“天下為公”,、“世界大同”,、“博愛”等先生生前語錄,沿途有很多群眾自發(fā)為先生送行,。其間甚至還有不少應(yīng)該是先生的“同志”在高呼口號,,維持秩序的士兵們視若無睹,也許早已得到不須干涉的命令,。
靈堂內(nèi)室供奉大幅孫中山遺像,,正中貼有孫中山遺囑全文,室內(nèi)擺滿各界送來的花圈和花籃,,來吊唁的人絡(luò)繹不絕,,大多臉色凝重。
靈堂正中,,落地罩兩旁掛著一幅對聯(lián):“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
這正是先生生前的遺言,。
在進(jìn)靈堂吊唁的時候,,我還毫不意外地看見一個人——謝隊(duì)長。
此時他穿著軍官服飾,,神情肅穆,,看見我也只是略微一點(diǎn)頭,,并沒有說話。
靈堂中間兩旁,,站著一群人,。我只認(rèn)得那位“齡女士”,其他的想必也是先生遺屬了,。
齡女士站在靈樞前,,呆呆地看著靈樞里的先生。旁邊有三個小孩,,還有兩位女士,。從面相來看,我不難猜出她們正是近代史上著名的“三姐妹”,。此后她們的人生際遇,,自不消說;從她們的神情上看,,也多有悲愴之感,,這也許就是姐妹情深罷。
倒是站在另一旁的幾位風(fēng)度翩翩的男士,,在某個外國人舉起相機(jī)拍照的時候居然還有時間抬起頭來整理儀容,,最邊上那個戴眼鏡的胖子居然還下意識地露出機(jī)械式笑意。
我猜,,這幾位里應(yīng)該有先生的“連襟”吧,!
由此可見,這幾位心里有幾分悲傷就不言自明了,。
我心里又是一嘆,。
鞠躬完成以后,我對謝隊(duì)長微微頷首示意,,轉(zhuǎn)身退出了靈堂,。
春天的暖意間,我似乎感受到了一點(diǎn)兒倒春寒,。
鐘樓番薯
1925年3月12日,,孫中山先生病逝。3月17日,,執(zhí)政府為先生舉行“國葬”,。3月19日,孫中山靈柩從協(xié)和醫(yī)院移往中央公園社稷壇公祭,,移靈時送葬者逾12萬人。 本處參考資料: 1.搜狐《一個外國人拍攝的孫中山葬禮》 2.豆瓣《李恭忠:“黨葬”孫中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