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閣下出手,,”對面那位拱手道,,“馬某在此謝過了!”
我忙不迭還禮道:
“慚愧慚愧,,是在下唐突了,!”
“不妨不妨,!”他兩撇胡子下露出笑容道,“閣下謹慎不是壞事,!”
我們此時正在火車的末節(jié)車廂外的踏板,,呼呼風聲使得我們的聲音若隱若現(xiàn)。
車廂門那頭有兩個人一左一右注視著車廂里的情況,。
其中一個,,正是那個穿著補丁平民服飾的人。
回想起剛才,,我不禁老臉一紅,。
為什么要那么沖動呢!
當我看見那人往懷里掏的時候,,我下意識反應是他要掏槍,!
此時我已經(jīng)來不及抽槍,情急之下把手里的皮包一下扔出,!
皮包砸到那人身上,,那人發(fā)出“呀!”的驚呼,。
坐在我原先位子上那幾個人自然跳起來,,戴禮帽的兩位已經(jīng)瞬間抽槍在手,。
不過他們指著的,是我,。
“老五,,他是誰?”
禮帽客問那個被我砸到的“補丁衣服”道,。
啥,?他們是一路的?,?,?
滿臉尷尬的我,只好賠笑說是我不小心扔錯了人,。
禮帽客里面的八字胡看起來是頭兒,,對此反而大覺有趣,于是邀我到列車尾部詳談,。
聽完解釋以后,,八字胡哈哈大笑,我也只好恬著臉賠笑,。
“閣下這是要往錦州去,?”他問道。
“不錯……在錦州有些事務,?!蔽夷@鈨煽傻卮鸬馈?p> “看閣下的身手,,不是一般人,。”
哎喲,,這還真是抬舉小爺我了,,我還有那么點自知之明。
“馬……”我剛想說“馬大帥”不過還是硬生生把話吞回去道,,“馬先生真是見笑了,!在下這笨手笨腳的,哪能比得上你們這些大行家……”
對面的那位突然抬頭,,眼里精光一現(xiàn),。
我心理咯噔一下,終于反應過來自己還是說漏嘴了……
“閣下的眼力倒是不錯……甩個蔓兒,?”
我心中一動,。
這是東北這邊綹子里的“切口”,本來我所知道的都是關內(nèi)一帶的“春典”,跟這邊的區(qū)別很大,。不過之后我閑著沒事跟栓子聊過,,因為聽過他跟老山東“對切口”,料想他應該對此有所了解,。不成想這小子居然是本東北黑話的“活字典”,知無不言(真不知道他是從哪兒學的……),。我也樂得有人指導,,于是每日除了跟日本人應付,時不時就學幾句東北黑話,。
雖然東北黑話跟關內(nèi)的區(qū)別頗大,,但我發(fā)現(xiàn)其實也不是無跡可尋??偟膩碚f,,所謂的“黑話”、“切口”有點兒類似“啞謎”和“歇后語”,,只不過是用語更偏向下層民眾的常用語,,稍微摸透一點也不算難學?!凑矣X著應該比日文容易……吧……
“燒飯曼(姓郭),。”我拱手道,。
“么哈么哈,?(獨干嗎?)”
聽到這里我頓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獨干”,,好像在錦州大小算一號(雖然是上不得臺面的“漢奸”身份),總的來說……
“浪飛,。(沒有固定的山頭,。)”
還是不要把話說滿了好。
“風子蔓,,上炕,。(我姓馬,過來坐,。)”
這當然不是真叫我坐,,這風嗖嗖的地兒也沒處坐么不是,這個結尾應該就是盤道完了的意思,。
“閣下在錦州可有差事,?”他看著我問道。
“慚愧,,上不得臺面,?!?p> 我這個還真不是客套話。
“在下馬戰(zhàn)山,,請問閣下高姓大名,?”他再拱手道。
“不敢,,在下郭子儀,。”我連忙答道,。
嗯,?馬戰(zhàn)山……這名字好像哪兒聽過的樣子……
“好,閣下哪天如果上齊齊哈爾,,請到我處盤道,。”他說道,。
“一定一定,。”我是這么說,,但我知道鬼才會跑什么齊齊哈爾呢,。
“就此別過?!彼f道,。
我傻愣愣地看著他縱身一躍,打個滾跳下了車,。
他的兩個部下也用同樣的方法走了,。
我想起那時栓子帶我扒火車的事情來。
不過那時候我是登車,,還有人接應,;這會兒看這老幾位直上直下,我自問可沒這么好的身手,,摔個嘴啃泥是輕的,,摔個半身不遂都不奇怪……
做人啊,還是謙虛點好,。
我緊一緊衣領,,回到車廂里,找了個角落靠在墻邊,,終于迷迷瞪瞪起來,。
一路無事。
看到“錦州”的牌子,我居然有種喜極而泣的感覺——雖然,,這地方也是群狼環(huán)伺,。
隨著不多的人下了車,火車再往前開去,。
我思潮涌動,。
這火車再往西,就是出蒙古了吧,?哪天我是不是真的帶著那個小皇帝的“衣帶詔”上哪兒去呢,?
天邊泛起魚肚白。
雖然車站上依然有一兩個日本兵在巡邏,,可看他們睡眼惺忪的樣子,估摸著再兇殘的狼也有犯睏的時候啊,。
我提著走出車站,,突然看到車站外站著一個人,一身軍服,,后面還跟著兩個護兵,。
居然是栓子,他怎么知道我回來了的,?
“叔,,辛苦了!”
栓子搶上來給我提箱子,,居然是一副欲哭無淚的樣子,。
我也樂得讓他代勞,反正我是不想讓背后那倆“吊靴鬼”碰我東西,。
車站外停著一臺轎車,,是鮑一鳴留給我的。我也不管了,,大喇喇坐了上去,。
栓子跟了上來,想了想,,上了副駕,。
“開車?!?p> 我對那司機說道,。
那司機點點頭,發(fā)動車子向前,。
我朝車外看了看,,那兩個護兵背槍邁開步跟在后面,漸漸被拉遠了??此麄儾痪o不慢的樣子,,也不像要嚴密監(jiān)視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這司機是什么路數(shù),,不過我這邊可有兩個人,,我也不怕他。
“栓子,,有啥情況沒,?”
我挑著話問道。
栓子轉過頭,,看看我,,又好像故意看看那司機,顯得無比扭捏,。
“郭連長,,久違了?!?p> 嗯,?這司機說話的聲音怎么好像……
司機微微偏過頭來,我一瞥之下又驚又喜,!
“黑三爺,!”
不錯,開車的司機,,居然是多日不見的黑三爺,!
他穿著軍服,我還真一下沒認出他來,。
“三爺,,他們……他們還好吧?”
我的聲音里止不住激動,。
“有個事情,。”
黑三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