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為君道身不堅影未正
柘樾失神的雙眼對視著修雙卿淡然的雙目,片刻后,,只能道:“早些休息,。”說罷,,他便啟步離開了,。
柘樾走遠(yuǎn)后,修雙卿這才轉(zhuǎn)過身,,神顏不改,,良久后,微微嘆息,,輕輕搖頭,,“玩物喪志,不思進(jìn)取,,難怪無德無能,,造福不了百姓?!?p> 容昭說話了,,“可是他至少是你兄長?!?p> “這種兄長,,不要也罷,。”修雙卿淡淡說罷,,將手中鐵鏈交給容昭,,“司馬濘就交給你了,別讓他走了就行,?!闭f完,她便去休息了,。
雙鸞殿內(nèi)有一塊百花引蝶大屏風(fēng),,幾乎橫過一半空間,可由此分做待客的外室與歇息的內(nèi)室,,容昭和司馬濘便在外室休息,。修雙卿躺在床榻上,睜著眼睛看著床紗懸頂,,無話,,一夜太平。
翌日辰時,,修雙卿起身經(jīng)洗漱后就把司馬濘與容昭放在宮中,,讓容昭好生看著他,便去尋柘樾討論相位一事了,。
路過御花園一座假山后時,,修雙卿稍有耳聞一些東西,便不禁停下腳步,。
幾個穿著紫服的朝臣在御花園內(nèi)的小徑行走,,一個說:“最近朝會上看陛下看長孫宰相的神情便有不對,想來有意廢除國相啊,?!?p> 另一個身著紫衣的朝臣則嚴(yán)厲的瞥了其一眼,悻悻拂袖而道:“長孫大人歷經(jīng)三代修王更迭,,豈非說廢就能廢的,?真是無稽之談!”
“可是難保陛下哪日看長孫大人不順眼了,,陛下是天子,,想要做什么事情,還需要用理由嗎,?”
那人冷笑了一聲,“怯懦無能,,愛于風(fēng)花雪月,,琴棋書畫,,又是一根病秧子,即便到死名流千古也是昏君一個,,遲早有一日,,有人要謀反?!?p> 另外一人連忙獐頭鼠目的看了看身旁有沒有人,,才好言勸道:“謝大人,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啊,,小心你我的腦袋,!”
修國臣服按顏色區(qū)分,黑色為君,,玄色為一品大臣,,深紫色為二品,紫色三品,,想來這兩個三品官員已有準(zhǔn)備對陛下不利,。修雙卿躲在暗處,冷眼看著這二人,,看來這位謝大人已有謀反之心,,不能留。
修雙卿想著什么時,,一位身穿玄色官服,、手執(zhí)玉板的一品大臣從他們身前走了過來,那幾位三品紫衣朝臣趕忙俯身行禮,,“見過長孫大人,。”
長孫大人傲慢的瞥了二人一眼,,只是嗯了一聲,,便就路過他們而去。
修雙卿連忙看向他,,卻只余下長孫大人愈走愈遠(yuǎn)的滄桑而嶙峋的背影,,修雙卿微微垂目,心中正想著什么,。隨后,,不去尋柘樾了,原路返回雙鸞殿,。
剛回雙鸞殿,,修雙卿便命令容昭與司馬濘道:“你們二人替我去打聽各路大臣的近來動向,尤其前三品,,與朝中勢力結(jié)黨之事,?!毙揠p卿說完,向容昭囑咐:“容昭,,你可去山鬼遙樓問問慕容姑娘,,山鬼遙樓風(fēng)月場所,得知的消息自然會多,?!闭f完,看向司馬濘,,“你就去各大府中查證,,切勿再傷人性命?!?p> 二人異口同聲:“是,。”
待他們離開后,,修雙卿回眸,,便看到了站在后面瑟瑟發(fā)抖的兩名宮女,修雙卿想了想,,走到榻上的軟墊上坐下,,倒出一杯水喝,淡淡道:“你們兩個就跟我說說你們知道的諸多后宮嬪妃家世,?!?p> 二人同聲道:“是?!?p> 經(jīng)過這兩名宮女,,修雙卿才知道后宮嬪妃原來不僅大多都是朝中前正三品大員的女兒,還有商人之女,,無論哪個家族勢力都在朝中有著非同凡響的作用,。但若按家族最大的嬪妃,當(dāng)屬臨貴妃臨素華,,不僅父親是護(hù)國大將軍,,掌管東境三十萬驍勇善戰(zhàn)的破云銳軍,母親是建國時追隨城帝的舟相獨(dú)女,,自舟相遭奸人所害,,后被城帝封一品誥命夫人。
修雙卿想,,改日她要見見這位臨貴妃,。
午時用膳過后,修雙卿才去尋柘樾,來到息正宮,,侍衛(wèi)稱其不在,,問過后才知道,,原來柘樾自散朝后便去了九龍殿處理朝中事物,,時常要等到夜里才能回來。九龍殿是前兩任帝王所用過的書房,,柘樾自然會仿效先人去那里,。
修雙卿問了路線,走了一刻鐘的功夫便走到了九龍殿門前,,九龍殿門前里里外外有八名侍衛(wèi)守護(hù),,修雙卿以柘樾給自己的令牌命侍衛(wèi)前去向柘樾通報,不一會兒,,侍衛(wèi)便出來尊請修雙卿進(jìn)去了,。
踏入九龍殿,空曠偌大的一座宮殿中只有主位上坐著身著一襲繡有精致龍紋,、黑衣華服的人在批閱奏折,,可是他的身體有些孱弱,并不適合黑色,,顯得格格不入,。而他似乎是忍不住了,手輕握成拳頭劇烈的咳嗽了幾聲,,臉上顯得極其痛苦,。
修雙卿遙遙的看著他,冷漠的臉上不覺間添了幾分憐惜,。隨后,,柘樾無意間抬起頭,看到修雙卿,,修雙卿連忙收起方才的神情,舉起手,,遙遙向他行禮:“陛下,。”
柘樾沒有回應(yīng)她,,只是深深地瞇起眼睛,,凝望著她。
修雙卿神情微怔,,行動微微頓了一頓,,放下手,一步一步、緩緩地向柘樾走去,,然后與柘樾隔著一張矮案的地方停下,,看了看滿桌繁多而整潔的物件,漸漸坐在柘樾面前,,拂袖提起硯塊,,不緊不慢的為他研磨著墨。
九龍殿中,,依舊一片寂凝,。
柘樾看著修雙卿這一連續(xù)反奇的舉動,竟有些呆了,。許是舊疾復(fù)發(fā),,柘樾忍不住的又咳了許久,方才忍住停了下來,。
修雙卿有些心疼的看著他,,神色難得的溫柔了些,她抿了抿唇,,舉起一只手,,用袖子為柘樾擦拭他鬢邊因痛苦流下的細(xì)汗。
柘樾驚愕不已的看著修雙卿,,修雙卿只是專注的為柘樾擦拭著細(xì)汗,,目不斜視,也不言語,,難得為他神情認(rèn)真的模樣,。
一張如玉雕纂的小臉,如此認(rèn)真的面容,,他能嗅到她身上淡淡的芳香,,清新淡雅,若有若無,,沁心而攝魂,。柘樾不知自己是怎么了,他想要挽留住這縷氣息,,想也沒想便伸手牢牢箍住了修雙卿的手,。
修雙卿微微懵怔了一下,還未說話,,柘樾又隔著一張案幾將她的身子攬入了懷中,,看似無力的雙臂此刻緊緊的環(huán)著她的雙肩,腦袋枕在修雙卿的頸窩,,修雙卿更懵了,,可是她沒有推開他,,任由他這么抱著。
柘樾也不說話,,靜靜地抱著她,,如摟著一只身體酥軟的貓兒,既想將世間最美好的東西都給予她,,但又害怕她會離開自己,,猶豫而糾結(jié)著,到底要不要放手,。
過去良久了,,二人依然保持著這個動作不變,。
修雙卿只覺得身體逐漸發(fā)麻,,但柘樾還并不打算松開她,她僵硬著身體,,眼眸微微溜轉(zhuǎn),,先開口說話:“陛下,你還想抱著我抱到什么時候,?”
柘樾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又過了一會兒,這才松開修雙卿,,他臉上帶著笑意,眼中透露出的情緒卻是酸澀的,。他顫巍巍的伸出手,,想要撫摸修雙卿的臉,但他還是忍住了,,愈加骨節(jié)分明的手緊握成拳,,放回案下。
修雙卿其實(shí)都知道他的動作,,許是血濃于水,,許是不忍再如此待他,,心中也隨著隱隱發(fā)痛,。她想了想,先說道:“今天怎么那么多奏本,?”
柘樾也隨著低頭看了看滿桌明黃色的奏折本子,,“天下事情之多,,難解之事,,非桌上這些,?!?p> 修雙卿明亮漆黑的眼眸看著他,,認(rèn)真而又鄭重的說:“如今我來了,即便這天下事情再繁,,也有我?guī)湍惴謸?d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