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敘話
才走幾步,,便聽得一人在言語,。
“今夜便是除夕夜了啊,,雖說這王陵清冷寂靜的,,也沒啥好東西,,但是奴才一定會好生準(zhǔn)備,,來招待王妃娘娘的,?!蹦巧n老無力的聲音響起,,在庭院中分外清晰,。
“也不知王爺何時會來看您啊,!權(quán)力噬人心啊,,這話一點(diǎn)都不錯。本以為佑安王爺一繼位便會下詔好生修繕王陵,,誰料他連一次來這兒看過都沒有?。÷犝f他又立了后,,怕是人心難測,。唉。娘娘您如今只有老奴一人相陪了,,只希望您不要嫌棄老奴,,老奴會一生相守的!”
說著不知是否有心,,但是聽者一定有意,。這番話在南宮冕聽來便是如刀割般難過,不免失了神,,一個沒站穩(wěn),,趔趄了一下。青綠的石板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那自稱老奴的人,,立時轉(zhuǎn)頭,看到的是南宮冕,不禁涕淚橫流,,跪下行禮,。
“齊公公!您……您怎么在這里,?快起來快起來,!”南宮冕趕忙跑上前扶起他。
眼前的人,,早已是花白的頭發(fā),,面上的皺紋數(shù)不勝數(shù)。
“王爺,,您讓老奴好等啊……”
攙著齊公公在一旁坐下,,南宮冕低頭許久不語。
“陛下總算是來了,。來了就好,,來了就好?!?p> “是我的錯……是我……”南宮冕說著,,眸中水珠如線般滾落。
“陛下您也別太難過了,,您政務(wù)繁忙……剛剛是老奴胡亂說的……”齊公公見南宮冕這副神傷的樣子,,也慌了神,急急安慰道,。
“你說得不錯,是我……是我……”
想要說著什么,,咽喉卻被堵住了一般,,開了口也發(fā)不出聲來。
環(huán)顧四周,,這里卻是很清爽,。四處看看,南宮冕才發(fā)覺這里其實(shí)甚是安靜整潔,,連門欄上都未曾沾染分毫灰塵,。
小小的祠堂在皇陵的一隅,顯得分外靜謐,。
雖然不起眼,,但這樣的景致,這樣安謐的環(huán)境,,才是何維楨最歡喜的,。
“辛苦你了,這實(shí)在是太苦了你了?!?p> “您要這樣講便是折煞老奴了,。老奴也是在盡職責(zé)而已啊,!”齊公公躬身道,,“您快去看看吧,娘娘可想您了,!”
南宮冕默許著,,穿過祠堂,直接走到墳塋前,。
按照祖制,,這應(yīng)是夫妻合墓,南宮冕在世,,故墳頭尚未封土,。而何維楨的尸骨,則被埋在此地下方六丈處,。
望著墳地右側(cè)的墓碑格外醒目,,那“東涼佑安王妃何氏之墓”幾個字直戳人心。
靠著墓碑坐下,,拂過碑面上“佑安王”那幾個字,,冷笑一聲。
虧兄長還記得自己是佑安王,,給了楨楨這樣的長眠之地,。
可此地如此荒蕪,我怎么如今才想起來,,我怎么對得起楨楨呢,?
一想到何維楨生時受盡艱難,死后還是這般待遇,,南宮冕便不覺握緊了拳頭,。
“楨楨,對不起……對不起……”
“當(dāng)日你出殯都是那樣的潦草,,不過一馬車?yán)愠隽顺?,而我仍然被皇兄禁足于南苑,連你的最后一程都沒有相送……”
“如今我回來了,,我有了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可我卻忘記了你,我忘了你還在這里等我……我真的好該死……”
南宮冕敲著地磚哭道,??蓵r光既過,,又怎能回去?
“對不起……每次都是讓你等我……讓你受苦……”
“楨楨,,你原諒我好不好,?你原諒我好不好?”
風(fēng)吹樹動,,一片綠葉跌落到南宮冕肩頭,。
抬頭找去,冬天這里的樹都非四季常青樹,,哪有綠色的葉?。?p> “是你嗎,?是你嗎,?是不是你,楨楨,?,!”
“你是原諒我了嗎?是不是,?”
“可是我還是不能原諒我自己……我怎么可以忘記你……”
“我現(xiàn)在身邊已經(jīng)沒有可以支撐的人了,,他們都走了。楨楨,,你回來好不好,?”
“對不起……對不起……”
這一日的佑安王陵,縈繞著悲徹哭嚎,。那久日盤居于附近山上的烏鴉,,都被震得飛起數(shù)次,又回落數(shù)次,。
可是,,她既然愛你至深,又怎么會怪你,?她又怎么會忍心看你是這般的悲苦,?
于是南宮冕平靜下心緒,,紅著眼眶,,面露微笑。
“楨楨,,以后有什么煩心事,,我就時常來找你可好?”
“那我可要和你講心事咯,?!?p> “你知道今日前去祭祖,,在路上遇著誰了?”
“是呀,,是她啊,。看她那神情,,應(yīng)該是認(rèn)出我了,。她如今這般模樣,看來生活倒也是不錯,。但我總覺得還是對不起她,。你說,是不是我不夠堅定???如果我當(dāng)初當(dāng)時我足夠有毅力,就是不愿意回來,,那樣是不是就會很好呢,?”
“但是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任何的選擇都無對錯,,現(xiàn)在覺得當(dāng)時選錯了,,不過是站在如今的情境來看??扇缃竦奈?,若是再面對那樣的情況,我亦難以抉擇,?!?p> “楨楨,我是不是太軟弱了……”
“可是東涼江山還需要我啊,,所以我只能負(fù)了她,。你說,她會真真正正明白我的心意嗎,?”
“我想啊,,再等個幾年,等到碩兒大了,,我就讓位,,然后去商雒,和她攜手共度余生,。你覺得這樣可好,?”
“那日后我?guī)齺砜茨愕臅r候,你可不許吃醋哦,!”
“你在那邊,,要好好照顧自己,。若有什么需要的,盡管托夢給我,?!?p> “那你會祝福我們倆嗎?”
“楨楨……”
“……”
南宮冕坐在石板地上,,倚著冰涼的碑面,,隨和地說著話,好似何維楨就在眼前一般的,。
不知過了多久,,日光漸漸微弱了。
“陛下,,快到申時了,。今日是除夕,晚上應(yīng)該還有年宴吧,?您還要回宮啊,。”安臨輕聲道,。
南宮冕長長吐了一口氣,,聽罷起身,摸著墓碑頂,,說道:“楨楨,,我過段時日再來看你可好?”
語畢,,又深深地看了一眼墳頭,,才轉(zhuǎn)身離去。
拐角處,,尚不忘再回首凝望,。
“陛下,臣來請罪,?!眲偝鐾趿暾T,跟在后面的安臨便駐足躬身道,。
“何罪之有,?”
“臣未能……未能……”
“罷了,也不怪你,。我都未能盡為夫之責(zé),,又怎能怪罪于你,?”南宮冕回身道,,“過兩日我便會下旨修繕王陵,。不過,我想問你一些……不知道,,這附近可有什么僻靜之處,,我想與你談?wù)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