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清早,呂一飛便忙著指揮屬下挨個搜索紫禁城,。他似乎不需要休息,,一宿未睡,仍精力充沛,。
魏藻德說崇禎就在宮中,,李自成和劉宗敏等人沒有放在心上,卻把搜尋崇禎的公主妃嬪和內庫中的財寶當作頭等大事,。
這一則宮門有重兵把守,,崇禎插翅難飛,不用急于一時,。二則崇禎早已成為孤家寡人,,江山都丟了,就算跑了也成不了氣候,。
只有呂一飛暗暗記在心里,,他總有些不放心,一旦崇禎逃走,,只怕后患無窮,??傊钜娙?,死要見尸,,所以昨天一進宮便忙著安排人手搜捕崇禎。
可惜紫禁城太大,,自己的人手被劉宗敏派了一部分去守衛(wèi)皇城,,剩下的寥寥無幾。
其他將領的全都刀槍入庫,、馬放南山,,只當大事已成、江山永固,,忙著尋歡作樂,,誰也沒空理他。
他既焦急又無奈,,打心底看不上這些豬隊友,,除了李巖兩兄弟??墒且宰约旱纳矸?,自然不能找他們幫忙。
好不容易搜了一半,,碰到劉宗敏遇刺,,他又被牛金星派人喊了回來,抓捕便半途而廢,。
回來的路上他有些惋惜,,如果不是屬下人數不足,此刻早就把崇禎抓了,。繼而又有些惱怒,,覺得這牛金星雖是丞相,卻才智平平,,劉宗敏遇刺已成事實,,他回來又花上半天,這邊既幫不上什么忙,,那邊崇禎也抓不了,。
回去后果然刺客早已不見,雖布置士兵四處搜尋,,卻連刺客的影子也沒找到,,算是白白忙活了半宿。
幸好據太醫(yī)說劉宗敏除了些皮外傷,并無大礙,,只是暫時昏迷,。他坐了一陣子再也坐不住了,見有牛金星守候,,忙帶人趕回來重新搜查,。
這些屬下受他影響,早已習慣了他不眠不休的做事風格,,接到命令,,即刻行動,四處認真查看,,一處也不放過,。
此刻搜查已接近尾聲,除了發(fā)現(xiàn)一些自殺的太監(jiān)和宮女外,,一無所獲,他不禁有些焦急,。
難道魏藻德在撒謊,?
“稟將軍,有發(fā)現(xiàn),!”一名士兵匆匆跑過來,,往右邊一指,“瀟湘別院”四個大字赫然在目,。
呂一飛忙走了過去,,一進院子,便見地上整整齊齊擺著七具尸體,,外衣卻都不見了,。
他摸了摸其中一具尸體,略一思索,,徑直走進屋子,。
有幾名士兵圍在寧妃的尸體旁大聲調笑,周圍一地破損的家具和兵器,,墻上的血字引人注目,。
其中一人拿著顆夜明珠道:“這下老子發(fā)財了?!?p> 其余幾人大為后悔,,想不到墻上寫的都是真的,被這小子搶先一步,。
那人面有得色,,忽見寧妃貌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寧妃臉頰,,大笑道:“崇禎的妃子果然人間絕色,,死了還這般好看,。”
忽聽一個陰冷的聲音道:“夜明珠留下,,饒你們不死,。”那人回身一看,,只見呂一飛象禿鷹一般死死盯著他,。
幾名士兵不認識呂一飛,見他面色陰沉,,感覺不太好惹,,身上穿的又不是普通軍服,趕緊溜之大吉,。
那人雖有些害怕,,但又不甘心到手的寶貝就這么輕易交了出去,壯著膽子道:“這是我先找到的,,憑什么留下,?”
話音剛落,只聽啪的一聲,,臉上重重挨了一鞭,,那人慘叫一聲,還沒反應過來,,夜明珠已經到了呂一飛手上,。
一名隨從喊道:“還不快滾?”
那人心中惱怒,,卻不敢反抗,,老老實實地往外走去。
呂一飛收起夜明珠,,走近床邊,,看了一眼寧妃,忽然臉色蒼白,,神情大變,。
其余屬下大為震驚,誰都沒想到一向鎮(zhèn)定自若的呂一飛也有大驚失色的時候,,只是誰也不敢驚擾,。
呂一飛怔了一怔,方才低下頭仔細端詳一番,,眼睛中竟似有淚光,,輕嘆一聲,輕輕握住寧妃的手,拔出她身上的斷劍,,一揚手,,斷劍帶著風聲在空中一閃而過。
那人已走到院子門口,,猶在低聲咒罵不休,,忽覺背心一疼,胸口已多出一截劍刃,,掙扎著走出兩步,,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找個地方把這女子埋了,!”呂一飛坐了一會,,似有不舍。
他蹲在地上尋找著什么,,忽聽腳下叮得一聲,,他眼睛一亮,從地上拾起一段劍尖,。
幾名隨從也跟著細細搜尋,,找出兩片斷刀。
“還有這些兵器,,全部收好?!眳我伙w恢復了正常,,神色從容。
“呂將軍,,權將軍醒了,,陛下已經過去了?!币幻姽贇獯跤跖苓^來,。
“你拿著這個,跟本將軍回去,?!眳我伙w指了指那包兵器,心中已經有了分曉,。不過他為人謹慎,,不到最后一刻絕不松懈。
“你們幾個接著搜剩下的幾處,,不得遺漏,!”他分派好任務,留下余人,匆匆跟著軍官去了,。
慈寧宮內,,一名太醫(yī)正在給劉宗敏把脈,幾名宮女在一旁小心伺候,。
“汝侯,,你覺得怎么樣?”李自成一臉焦急,。
他昨夜太累了,,一直昏睡到上午方才醒來,本來還想和竇美儀纏綿一番,,得知劉宗敏遇刺,,連忙趕了過來。
“謝陛下關心,,臣沒事,,只是頭還有些暈?!碧稍阱\榻上,,眼睛腫得成了一條縫。
李自成看著劉宗敏有氣無力地樣子,,心里有些難過,,不由得想起八年前的情形。
那時他的大軍被洪承疇等人打得大敗,,僅剩十八騎躲在商洛山中,,自己胳臂上中了一箭,傷口化膿,,夜里突然發(fā)起高燒,,渾身無力地躺在床上,他也是這般模樣,。
大家都以為他命不久矣,,他自己也準備去見閻王爺。還是劉宗敏冒險跑到山下找到一名大夫,,強行劫上山,,治好了他,這才有了后來打下崇禎的江山,。
兩人雖有些間隙,,但畢竟多年并肩征戰(zhàn)天下的生死之交、兄弟之情,,早已將兩人牢牢地系在一起,,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想到這里,李自成有些過意不去,,對王德化喝道:“你這個狗奴才,,這么重大的事情居然不讓老子知道,萬一汝侯有什么事,,老子要你陪葬,。”
王德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叩首,,“陛下饒命,奴才也是怕驚擾了陛下和珍妃,,萬般無奈,,才出此下策,望陛下明鑒,?!?p> 想起竇美儀柔軟的身體,火一般的熱情,,李自成心里有些發(fā)癢,,狠話便說不下去,冷哼一聲,,佯怒道:“再有下次,,決不輕饒?!?p> “奴才再也不敢了,。”王德化一通叩頭,,暗暗長出一口氣。
李自成不理會王德化,,“奇怪,,誰會行刺你?你可看清刺客長什么模樣,?”
“當時天黑,,臣并未看清楚,這人穿著大順軍服,,身材中等,,手持一柄利劍,一劍便將臣的兵刃砍斷,。說也奇怪,,這人武功不知是何來路,,臣從未見過?!眲⒆诿襞貞洰敃r的情形,。
“你后來趕到現(xiàn)場,有什么發(fā)現(xiàn),?”李自成看著牛金星,,目光灼灼。
“這……”牛金星支支吾吾,,看了看周圍,。
李自成揮了揮手,“你們先退下,?!背烁咭还α粝聛恚渌俗叩靡桓啥?。
“臣昨夜確有發(fā)現(xiàn),,只是這……”牛金星瞧了李自成一眼,低下頭,。
劉宗敏大怒,,也不顧牛金星照顧自己一夜的情分,一把抓住牛金星的衣襟,,厲聲道:“你想隱瞞什么,?莫非此事與你有關?”
見牛金星吞吞吐吐,,李自成也有些不悅,,不過看他神情,情知與自己有關,,放緩語氣,,“丞相放心,有什么事直說便是,,朕赦你無罪,。”
劉宗敏這才放開手,,牛金星放下心來,,“昨夜臣帶人趕到的時候,刺客已經逃之夭夭,,權將軍昏倒在地上,,臣馬上派人送權將軍找太醫(yī)救治。離開的時候,,臣在地上撿到一塊令牌,,請陛下和權將軍過目,。”
李自成一接過腰牌便知道是大順軍中印信,。這腰牌精鐵制成,,入手甚沉,花紋精美,,反面刻著只老虎,,上面寫著大順,正面寫著一個李字,。
“丞相的意思是行刺之事與李過有關,?”李自成略一思索,想起剛才的牛金星的神態(tài),,便已明白,。
原來大順的令牌只有制將軍以上的將領才有,正面一般冠以將領的姓氏,,那時大順軍中只有李巖一位制將軍,。
后來李自成念在叔侄份上,將李過也提拔成制將軍,,這令牌也給了李過幾塊,。
李巖當時提出要在令牌上另作標記,以免混淆,。只是考慮李過負責李自成的保衛(wèi)和后勤,,并不上戰(zhàn)場打仗,兩人職責完全不同,。加上當時軍情緊急,,令牌重做不易,這事便不了了之,。
當然也沒有人將兩人的令牌弄混,,畢竟一個在前方,一個在后方,,大家一看便知,。
只是打下京城,大軍會合后,,偏偏遇上這種事情。
不過這也關系不大,,李自成知道李巖是絕對干不出這事的,。
劉宗敏看了看令牌,頓時火冒三丈,。他雖痛恨李巖,,加上昨夜殺人之事,,仇恨頗深,但也絕對不懷疑李巖,。
“好個李過,,就因為昨晚和臣有些爭吵,就派人暗算于臣,,請陛下做主,。”以劉宗敏的性格,,馬上便要找李過還以顏色,,但李過是李自成的侄子,他平時也得給些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