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君虎本來不喜歡繁文縟節(jié),,之前和王承恩兩人一起還不用太講究,。第一次見這種場面,頗有些不適應(yīng),。不過看見倪元璐這些青史留名的人物,,心情有些興奮,。
考慮到自己已穿越成為皇帝,他面容一整,,刻意用冷冰冰的語氣道:“眾愛卿平身,!”頓了一頓又道:“都坐下說話!”
倪元璐等人有些奇怪,,平日崇禎壓力太大,,多少有些神經(jīng)質(zhì),不是暴跳如雷,,便是破口大罵,,又或者痛哭流涕,倒是很少見皇帝如此沉穩(wěn),,似乎轉(zhuǎn)了性一般,,也不敢問,,謝禮后依言坐了下來。
說是坐,,其實也是地窖里留下的箱子和雜物,。
見倪元璐等人并無異樣,趙君虎很得意自己的表現(xiàn),。
他剛才迅速回憶電影電視中從秦始皇到乾隆一系列皇帝的形象,,得出一條結(jié)論,皇帝的通用表情包便是面無表情,,唯有如此,,才能顯得城府極深,讓群臣摸不透皇帝在想什么,,覺得天威難測,,自然不敢懈怠。
但這只是皇帝表情管理的低級階段,,高級階段便是嬉笑怒罵各種狀態(tài)切換自如,,震懾群臣,當(dāng)然真性情是要有實力支撐的,,比如劉邦,、李世民、朱元璋等人,。
趙君虎自覺自己現(xiàn)在與上述幾位還差得遠,,只好先把形式做足,所謂人生如戲,,全靠演技,,皇帝也不例外。
以后再慢慢修煉,,靠實力說話,,否則空有帝王之姿,也不足以治理天下,。正如后世有人學(xué)了個帝王術(shù)的皮毛,,每日對下屬一臉深沉,作苦大仇深狀,,奈何水平不行,,時間一長,便成了裝腔作勢,,徒增笑柄,。
地窖十分空曠,除了幾個隔間外什么也沒有,,幾十人聚在空地也不覺擁擠,。
江寒雪見皇帝有正事,,忙和兩名女官帶宮女們進了隔間。
陳圓圓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不知所措,。
趙君虎示意江寒雪先帶她退下,陳圓圓實在太美,,引人矚目,,就連宮女們也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坐在這里搞得大家心猿意馬不太好,。
人一少,,地窖就安靜了下來,一時無人說話,,只是幾支火把發(fā)出嗶哩啪啦的響聲,。
來的路上,易海峰已將救人的事情說了,。除了鞏永固,、倪元璐、湯若望成功救出來之后,,易海峰和分頭行動的兩名侍衛(wèi)又救出了大理寺卿凌義渠和兵部主事金鉉,。
可惜他們?nèi)藛瘟Ρ。仍患?,工部尚書兼東閣大學(xué)士范景文、左都御史李邦華,、左都副御史施邦曜,、宣城伯衛(wèi)時春、新樂侯劉文炳等人先后投水,、自縊殉國,。
趙君虎大是惋惜,崇禎作死導(dǎo)致這么多忠臣為他自殺,,雖彰顯漢家氣節(jié),,總是一大損失。
他不認識這些官員,,瞧了幾眼也猜到,,錦衣華服、面目英俊的應(yīng)該是駙馬,,年齡較大,、氣度威嚴的想必是倪元璐,金發(fā)碧眼的自然是湯若望,,較為年輕的便是金鉉,,剩下一個面容嚴峻之人便是凌義渠,。
“微臣以為再也見不到陛下了,不知陛下是如何脫身的,?”鞏永固打破僵局,。
這些人中以倪元璐和鞏永固官階最高,明朝等級森嚴,,這里雖是個地窖,,皇帝就坐在當(dāng)面,其他人也不能擅自說話,。
“這個說來話長,,王承恩,你來講,!”趙君虎不想多言,,免得出錯。
王承恩甚是聰明,,瀟湘別院,、傳國玉璽和寶藏的事情絕口不提,只從兩人被李巖發(fā)現(xiàn)后開始說起,,聽到皇帝挾持李過,,大家大為吃驚,聽到從地道逃脫,,大家又是慶幸不已,,聽到后來駙馬府發(fā)生的事情,便是一片唏噓,。
“陛下真是英明神武,,只是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找到教堂的?”倪元璐聽得熱血沸騰,,只恨自己當(dāng)時不在場,。
“這……”王承恩有些躊躇,他也不知道皇帝是怎樣想到教堂的,。
趙君虎接過話道:“當(dāng)時朕一時無計,,幸得王公公提醒,想起你們必定是事發(fā)倉促,,離開時應(yīng)該會留下一人接應(yīng),。那人雖氣絕身亡,但他的姿勢甚是奇特,,雙手伸開,,一條腿微微彎曲,很像耶穌受難的姿勢,想是他臨終前留下的暗示,,應(yīng)該和天主教堂有關(guān),,便找到這里來了?!?p> 大家傻了眼,,誰也不知道皇帝什么時候加入天主教的,只有湯若望暗暗高興,,看來真是上帝顯靈,,如果連皇帝都信了天主教,那傳教就容易多了,。
“回陛下,,這是微臣的仆人忠伯?!膘栍拦滔肫甬?dāng)日離別時竟是最后一面,,大為悲痛。
“忠伯臨死不負所托,,真是忠義之士,,”趙君虎聲音漸漸高亢,“大明如多幾個這樣的人,,如何能落到這般下場,。朕去了南京后,必定建一座祠堂供奉英靈,,好讓后人得知他們的美名,。”
“陛下英明,,我等必定效法忠義之士,,追隨陛下?!膘栍拦痰热她R聲道。
趙君虎心情好了不少,,這些人以后便是自己的班底,,雖人不多,但都經(jīng)過生死考驗,,應(yīng)該可以放心了,。
“陛下要去南京?”倪元璐奇道,。
“都怪朕不聽愛卿所言,,貽誤了時機,連累這么多忠臣良將?!壁w君虎知道倪元璐為什么如此吃驚,。
真實的歷史上,一年前崇禎便與首輔周延儒商量南遷,,因懿安皇后,,也就是天啟皇帝的皇后以“祖宗陵寢在京城”的名義反對作罷。
此后軍情緊急,,鞏永固,、倪元璐、左中允李明睿等官員紛紛上書建議南遷,,崇禎也聽進去了,,密旨命天津巡撫馮元飚秘密準備漕舟待命。
當(dāng)時的首輔陳演害怕自己被留下守城極力反對,,攻擊南遷有違祖訓(xùn),,故意將南遷之議泄于民間,弄得沸沸揚揚,,又示意兵科給事中光時亨,,上書奏請殺掉李明睿,南遷之事又不了了之,。
李自成逼近京城時,,督師大學(xué)士李建泰再次奏請崇禎南遷,崇禎又猶豫不決,,生怕有損名聲,。
范景文、李邦華等人提出折衷方案,,請求太子先行前往江南,,結(jié)果光時亨提到唐肅宗靈武故事,影射太子奪權(quán),,又嚇住了崇禎,。
崇禎自己不決策,甩下一句“朕非亡國之君,,諸臣盡亡國之臣爾,!”拂袖而去,把鍋全算在臣子身上,。
再后面李自成來得迅猛,,崇禎才下決心南遷,可惜良機已失,,想走也走不了,。
大臣們見皇帝終于知道承擔(dān)責(zé)任了,大為感動,又想起此刻去南京怕是為時已晚,,便憂心忡忡,。
鞏永固皺起眉頭,“只是不知道陛下如何出得去,?”
倪元璐笑道:“駙馬不必擔(dān)心,,聽王公公所言,陛下有塊李賊的親軍令牌,,混出城應(yīng)該不難,。”
趙君虎苦笑道:“朕帶一兩個人走倒是不難,,只是帶全部人出城就難了,。”
鞏永固大感意外,,“所以人都要帶走,?包括宮女們?”
他雖性格溫和,,待人寬厚,,只是限于平時,到了這種關(guān)鍵時刻,,潛意識里并不認為宮女算人,。
“不錯,所有人,,一個都不能少,。”趙君虎也不意外,,后世文明昌盛,,人命照樣分三六九等,更何況這個時代,。
此時江寒雪帶著幾名宮女忙著給大家準備吃的,,地下室也沒有什么隔音,趙君虎這話便聽得清清楚楚,,幾人互相看了一眼,,手腳更麻利了。
“陛下仁義之心,,微臣敬服。只是國不可一日無君,,此時陛下當(dāng)以大局為重,,切不可因為幾個奴婢誤了正事。”倪元璐勸諫道,。
“此事朕已有計劃,,倪愛卿無需多言,”趙君虎補充道,,“各位不妨通知家眷做好準備,,時機一到,一起突圍,?!?p> 倪元璐等人大是感激,自己死里逃生全靠崇禎有先見之明,,不想崇禎還記得自己的家眷,,又要跪拜。
趙君虎最怕他們動不動行禮,,見身子一動,,連忙攔住,“行了,,各位先去準備,。明日易海峰帶侍衛(wèi)去內(nèi)城各門看看情況,回來后再作商量,?!?p> 他跑了一天,早就累得不行,,肚子餓得咕咕叫,,只想早點休息,穿越以來第一次朝會便在昏暗潮濕的環(huán)境中沉悶的結(jié)束了,。
江寒雪指揮宮女將晚飯端了上來,,原來是黃黑色的稀粥!
趙君虎雖有心理準備,,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皇帝就吃這個,?這連后世的平民都比不上?。?p> 他倒是不知道,,有食物吃已經(jīng)很難得了,。此時京城糧食短缺,物價飛漲,,幸好駙馬府鞏永固早早驅(qū)散下人,,還剩下一點余糧,,轉(zhuǎn)移的時候每人帶了一點,要不然還要餓肚子,。
雖說吃得不怎么樣,,王承恩按規(guī)矩想讓皇帝單獨一人用膳,畢竟皇帝和大臣一起吃飯,,不成體統(tǒng),。
趙君虎堅決制止住這種脫離群眾的做法,正是同甘共苦,、收買人心的時候,,他可不能錯過。
一名宮女將晚飯端到倪元璐面前時重重一放,,倪元璐有些吃驚,,又見自己碗里稀粥的分量明顯少一些,想起自己剛才所言,,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趙君虎笑道:“倪愛卿,別搖頭了,,再搖頭下餐連這點都沒了,。”
那名宮女掩嘴暗笑,,見皇帝并不生氣,,便笑了起來,各位大臣如釋重負,,氣氛才熱鬧起來,。
趙君虎帶頭將稀粥喝得干干凈凈,大家便在一片笑聲中結(jié)束了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