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時候,,陳潔的臉色緩和下來:
“在夢里,我正從一片田野上穿過,,準確的說是飛在田野的草尖上。突然,,遠處的鐵路上,,一列脫軌的火車朝這邊開了過來。你沒有聽錯,,火車并沒有翻,,依舊在田野上飛快地奔馳,而你就在那輛車上,。
你沒有像其他乘客那樣慌張,、哭喊、尖叫,,只是冷靜地觀察著車廂里的人和外面的景物,。我登上了車后,就在不遠處看著你,,你也發(fā)現(xiàn)了我,。
后來,,我拉起你的手,一起飛出車窗,。而火車并沒有任何變化,,繼續(xù)向前飛馳,直到消失在田野的盡頭,。
我?guī)е泔w到了幾十公里外的一座車站上空,。青灰色的站臺上,聚集了不少老人和孩子,,多數(shù)人都穿著民國時期的黑色,、藍色布衫、布鞋,。他們一個個眺望著火車應該駛來的方向,。但是,過了很久很久,,也沒有等到進站的汽笛聲,。
漸漸地,所有人都開始焦慮不安,。一個胡須銀白的老人說,,火車來不了了。聽到這話,,人們有些惱怒地看著他,,但更多的卻是內(nèi)心不斷累積的惶恐,這一刻,,每個人都在擔心會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
就在這種煎熬快要崩潰的時候,本該是火車開來西邊的天空中,,一串沒有規(guī)則的光斑出現(xiàn)了,。緊接著,一列沒有車頭的火車滑行過來,,沒有汽笛,,沒有噴騰的蒸汽,沒有揮動的帽子和圍巾,,甚至沒有一點說話聲,。
站臺上的幾百人同樣靜默著,沒有任何人發(fā)出一點點聲響,?;疖嚱耍赝?吭谡九_上,,每個人都看得很清楚,,每個人的喉嚨都像是被棉花塞住了,只是努力張大嘴巴和眼睛,,發(fā)不出一絲聲音,。
因為,開來的,,并不是一列火車,,而是數(shù)十口頭尾相接的青石棺材,里面是空的,,就像運煤的貨車那樣,,上面都沒有蓋子?!?p> “你就是那個女孩,?!”
聽陳潔講到這里,,李旦徹底震驚了,因為這個夢境太熟悉了,?;盍巳嗄辏孟駨奈凑嬲暾赜涀∵^一個夢,。但是,,一個月前的這個夢印象太深刻,以至于時隔幾天后,,他還能清楚地在記事本上寫下全過程,。
在夢里,在一列失控的火車上,,他和一位身穿藍色旗袍的女孩相遇,,沒有太多的語言和眼神的交流,他們就牽手在空中漫步,。隨后,,兩人又一起深入調(diào)查石棺的秘密。
和那個女孩的相處也讓李旦感覺自己第一次有了談一次戀愛的沖動,。
“是的,,在夢里,我永遠都是21歲,,是不是很可笑,!”陳潔笑了,但眉宇間一絲無奈的感傷如淡墨般在白皙的臉上輕輕化開。
稍后的幾分鐘里,,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其實,,他們都在回憶,,回憶那個奇異的夢。在夢中,,為了查明空棺的事情,,他們一起去了湘西。在武陵源巨大的山地中,,他們渡過一條光線晦暗的河時,,船莫名其妙地沉了。
李旦爬上岸后,,發(fā)了瘋般地到處尋找,,可惜,再也沒有見到那位穿藍色旗袍的姑娘,。而今天,,兩人卻在現(xiàn)實中相遇,而且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的時刻,。
李旦心頭涌起一種復雜的情緒,,有驚訝、懷疑,、失望,,也有一些說不清楚的淡淡喜悅。雖然,,夢終歸是夢,,但美好的東西不應該消失的太快,就像是人們更愿意接受生命的衰老,,二非死亡,。
“剛才,在殯儀館,,剛巧遇到你昏迷不醒,,我突然間有種直覺,也許你可以幫我解開夢游的問題,?!闭f話的時候,陳潔的臉色已經(jīng)恢復,。
“我可以試,?!崩畹┻@才答應得很干脆。
“抱歉,,我需要去趟洗手間,!”似乎是為了掩飾什么,陳潔忽然起身向吧臺后走去,。
李旦不自覺地摸了一下額頭,,這是他的一個習慣,需要認真思考時就會有這個動作,。
說實話,,今天的事情有很多難解的地方。
最關鍵的:陳潔的話有多少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怎么解釋她在夢里穿越時空,甚至莫名其妙地有了Amy這個孩子,,從生活常識判斷,,這件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是,,如果她說的不是真的,,那個夢又怎么解釋?至少,在李旦的印象里,,還沒有任何機構(gòu)有能力,,在當事人完全獨立的情況下,強行植入夢境,。
而且,,那個夢只有自己知道,,陳潔的描述已經(jīng)超出了記事本里的記錄,,但無疑都是李旦在夢里經(jīng)歷過的,,或者說這個夢本身就有問題,?!
萬事萬物皆有因果,,李旦相信,,如果認真去調(diào)查,這些都會有一個合理的解釋,。當然,,答案并不在此時此刻。他需要時間,,或者說,,即便是Amy已經(jīng)死了,李旦的調(diào)查還會繼續(xù),陳潔身上有太多的疑問了,,這些必須搞清楚,。
想到這里,李旦抬起頭來,。下午時分,,咖啡館里的人并不多,顯得有些空落落的,。只有三兩個位對著筆記本工作的年輕人,,散坐在靠墻的位置。他正要把目光轉(zhuǎn)向窗外時,,忽然有人大喊一聲嗎:“小心,!窗后面有人!”
李旦根本沒有去判斷聲音來自何處,,條件反射式地向右前方臥倒,,倒地的瞬間,眼角余光看向了咖啡館窗外,,一張白人女性的臉正貼在玻璃上,。
最關鍵的是,在這張臉下方四厘米處,,李旦看到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相比于22號酒吧外的槍擊,這把槍的口徑要大的多,。不到零點一秒,,李旦已經(jīng)快速向前匍匐數(shù)米,徹底躲進槍口的死角,。
三天內(nèi),,兩次遇到持槍殺手。這意味著什么,?猛然外面一聲驚雷響起,,下雨了!
“那個人不見了,,我用不用報警”,,剛剛高聲示警的服務員緊張地看著半蹲在地上的李旦。
快速掃視了咖啡館的三個大窗,,確信殺手已經(jīng)走了,。他馬上起身向吧臺后走去,準備看看陳潔是否遇到危險,。
可是后面除了一個四人座位,,壓根就沒有什么衛(wèi)生間,。服務員說,衛(wèi)生間出門左轉(zhuǎn)30米就到,,店內(nèi)沒有,。李旦馬上出門,停在路邊的大眾CC已經(jīng)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