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易……
羅子騫小時候,,從呀呀學(xué)語的時候開始,就是讀著他的詩,,長大的,。
那些《賣炭翁》、《琵琶行》,、《長恨歌》……
現(xiàn)在,,白居易一身朝服,就站在自己面前,。
羅子騫只覺得心里崩崩直跳,,渾身血往上涌,剛才見到憲過皇帝的時候,都沒有這樣激動,。
帝王將相,其實都如過眼煙云,,而歷史偉人,,才是真正名垂千古的。
羅子騫上下打量了一陣白居易那謙和平易的面容,,躬身一揖,,“羅某見過白翰林,您學(xué)冠古今,,名滿天下,我從小景仰,,今天得見,,三生有幸?!?p> “哈哈,,羅郎何必過謙,”白居易一笑,,“難道你從小便認識我?”
哦,,這句話差點說漏了,。
但是,,我從小景仰,,這可不是過謙,是實話,。
白居易挽住羅子騫的手,,“羅家小哥,我倒是聽說你勇武冠絕,,景仰得緊哩,如今天下紛亂,,國家正需你這樣的人才,定邊安邦……你跟我走,,咱們?nèi)ノ壹?,小酌一番,如何,??p> “求之不得,。”
能跟著白居易去喝兩杯,,那可真是三生有幸了。
他發(fā)現(xiàn),,白居易豪爽樸實,,和善平易,根本就沒有一點架子,。
也許,,大人物,本來就是這樣的吧……
……
羅子騫跟著白居易,,以一種“無比仰慕”的心情,,來到城東“常樂坊”,白居易的家里,。
讓人驚訝的是,,白居易的家,竟然異常簡陋,。
一座平常小院,,就和普通農(nóng)家相仿,只是打掃得頗為潔凈,,連一般農(nóng)家富戶擁有的上馬石,、高門樓、影壁墻……一概皆無,,院里一座小小的馬棚,,一條碎石甬路,其余什么也沒有,。
“白翰林,你太……樸素了?!?p> 白居易哈哈一笑,,“我要那么豪華做什么?茅屋四五間,,一馬二車夫,,聚友小酌,心愿足矣,。”
出口成章,。
進入屋里,,就更讓羅子騫納悶兒了。
一間大客廳,,面積挺大,,墻上掛著豎軸字畫,地上擺著七八張低矮的案幾,,案幾后面各放著幾張方形的布面墊子,。除此之外,空無一物,。
連張八仙桌,、椅子之類的物品都沒有。
這……坐哪兒???
白居易伸手謙讓,“羅郎,,請坐,。”
羅子騫張大了嘴巴,,面色尷尬,,請坐?這……看起來只能坐到地上了,。
他道了聲謝,,便坐在案幾后面的墊子上。
原來,,這正是唐朝的規(guī)矩,。
古代社會,“坐”是有講究的,,最正規(guī),,最端正的坐姿,是“跪坐”,即雙膝跪下,,屁股壓在自己的腿肚子上,,這叫做“正襟危坐”,隆重場合,,必須如此,。
當(dāng)然這樣坐可太累了。
退而求其次,,你也可以“盤腿坐”,,這樣稍微舒服點。
在正式場合,,坐在椅子把雙腿耷拉下來,,那是不禮貌的。
因此,,羅子騫在別處,,比如火浣宮里,在黑胡林莊園里,,都能坐到椅子,,挺自在,但是在大官員白居易的家里,,卻是找不到椅子坐的,。
他只能“跪坐”在案幾后面的墊子上。
“我的天,,”羅子騫心里暗暗叫苦,,“這要是坐上半天,老子可要腿疼好幾天了,?!?p> 好在白居易笑道:“不必拘禮?!?p> 好,,有他這句話,羅子騫可以把腿從屁股上抽出來,,盤腿坐了,。
羅子騫打量著墻上那些字畫,有行書長軸,,有水墨山水,,他不懂這些,心想:“每一幅,,必是精品,,如果流傳到后世,,應(yīng)該都是價值連城的名家巨作?!?p> 白居易笑道:“羅郎,,一會還有幾個朋友,過來小聚,,大家暢懷痛飲,,吟詩作對,如何,?”
糟糕,。
吟詩作對,我哪里會,?
羅子騫笑了笑,,“白翰林,我是一個……武人,,從來不會這些,慚愧了,?!?p> “沒關(guān)系,大家飲酒談天,,歡樂足矣,。”
過了片刻,,一個三十多歲的儒服雅士,,邁步走進客廳,白居易介紹說:“這是校書郎蕭免,?!?p> 羅子騫嚇了一跳,蕭免,?他是蕭柔的哥哥呀,,將來……很可能是自己的大舅哥。
他趕緊跳起來,,躬身長揖,,“蕭公,你好,,羅某久仰了,。”
蕭免上下打量了他兩眼,,說道:“舍妹說過多次了,,今天在白府一見,,果然不虛。自家人,,不拘俗禮,。”
羅子騫心下一寬,,他稱自己為“自家人”,,顯然是蕭柔的功勞了。
白居易一愣,,“你們認識,?”
“呵呵,他和舍妹,,是戰(zhàn)場上相識的朋友,。”
白居易拍手一笑,,“如此甚好,,躍馬征戰(zhàn),醉臥沙場,,何其豪邁,,可惜我輩文士,不能象羅小郎一般,,馳馬殺賊,。”
羅子騫對白居易,,越來越是欽佩,。他發(fā)現(xiàn)這個大文豪不光是詩文冠絕,出口成章,,而且心胸開闊,,直爽豪邁,讓人心悅誠服,。
其實這是古今共同的特征,,但凡偉大人物,沒有不是心胸豁達,,豪邁寬宏的,。
過了一陣,又有幾個人進了白家,,有的身穿華貴綢服,,有的布衣粗衫,但都是爽朗倜儻之士,,與白居易性情相似,。
白居易一一介紹,,羅子騫也不知道這些“學(xué)士”、“侍郎”到底都是誰,,但他估計一定都是當(dāng)朝大員,,當(dāng)代大儒。
他涌上一陣興奮,,摻雜著惶恐,。
我在跟一堆歷史名人,聚會言歡,。
個頂個都是大家巨匠啊……
忽然一個身著華麗裙服的女子,,走進門來。
這人衣著光鮮,,容光煥發(fā),,一張俏臉上眉目含笑,手里拎著一個花布小包,。
羅子騫一看,,又是一陣興奮,原來這人自己認識,,她正是在太湖邊上碰到過一面的女詩人薛濤,。
天下第一才女!
她也來了,。
廳里諸人,,紛紛起身見禮,,羅子騫也跟著大家起身施禮,,薛濤笑著同各人打招呼,當(dāng)她看見羅子騫的時候,,第一眼并沒認出來來,。羅子騫說:“薛姑娘,我們在太湖邊見過一面,?!?p> “哦,是你呀,,”薛濤笑道:“想起來了,,你是那位……馳馬湖州,解救危難的將軍,,當(dāng)時咱們還吟了兩句白樂天的詩,,煙渚云帆處處通,飄然舟似入虛空……”
“正是,?!?p> “羅將軍,,你們那天匹馬長刀,飛騎赴援,,令我好生欽佩,,還吟了一首詩,以作紀念呢,,你看……”
薛濤說著,,從臂上的花包小包里,拿出一摞疊得整整齊齊的紙來,。
紙上密密麻麻,,寫滿絹秀小楷,原來都是她寫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