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方神國大陸的極北之地,傳說神族將拓荒時代無法馴服的遠(yuǎn)古生物封印在此,,使得這里只有永恒的冬季,。
萬里江山紛飛雪,一時蒼茫生寂滅。
神國的冬風(fēng),,就是從這里吹起,。
雪花紛紛,群山高舉著一棵棵銀裝素裹的樹木,,示意不遠(yuǎn)處的住月湖從懷里托起那面光滑的鏡子,,督促冷流不斷從這里——從它的家鄉(xiāng)出發(fā),向大陸四面八方一路高歌猛進(jìn),,突破溫暖之地的季節(jié)結(jié)界,,向世人宣告寒冬的來臨。
寒冷,,就連太陽也被渲染上了一層被朦朧的白色,,以致于在天空上翱翔的金翅大鵬噴嚏不止。
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的冷,,雖然這里四季皆冬,。
其實它也不愿意現(xiàn)在來天上盤圈圈,這天兒,,誰他娘是自個兒想跑上來啃寒氣兒的,?那不就活受罪嗎!但是沒招兒啊,,誰讓它是今天的監(jiān)工呢,,萬一這時候要是有三兩個毛精的敗類魔種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溜了,或是偷懶了,,那玄武督長……
好像也不能把他咋地,。
金翅大鵬在天上哀嘆著,一邊俯視著地上密密麻麻的魔種們正在建造的高塔,,一邊爪子在羽毛里面扣算著日子,,想,這日子也快到頭了吧,。
遙遙地向遠(yuǎn)處看一看,,這座高塔的“兄弟們”已經(jīng)早早地在風(fēng)雪中等候它多時了。
有時候他也挺可憐地上那群魔種兄弟的,,哎,,沒日沒夜的悶頭干活,不少魔種就是因為在這天寒地凍里扛不住了,,丟了小命,,還有逃出去半路被抓回來活活打死的,跑什么呢,?想到這它又哎了一聲,,埋怨它們干的太慢,天氣又是太冷。
咚,,咚,,咚。
鐘聲敲響,,金翅大鵬聞聲一喜,,換班了!哈哈,!開心得上下?lián)淅?,一個俯沖,不一會就落到了地面上,。只是他剛落下來,,就看見一只穿著皮襖的猴子蹲在雪地里發(fā)呆。
這猴子和它很投緣分,。
要知道這金翅大鵬可是出了名的心氣兒傲,,當(dāng)初一位神位不低的神族來這里視察,他愣是沒給人家什么好臉色,,最后他竟然還沒什么事,,換到其他魔種,那是萬萬想都不敢想的,。
一開始是這猴子不小心誤入他的地盤,,金翅大鵬當(dāng)時就板著個臭臉將他趕走了,這猴子卻來的更勤了,,加上猴子經(jīng)常帶一些好酒肉過來,,他慢慢也就不介意倒班休息的時候多個說話的猴兒了。
畢竟平時就他自己一個,,其實還是會有點點無聊,。
金翅大鵬落了地,故意作出一副訓(xùn)斥的樣子,,說道:“小猴崽子,,不去干活又跑我這干啥!”
沒個答應(yīng),。
見那猴子愣了吧唧地發(fā)呆沒搭話,,他一翅膀拍在猴頭上,,“呦,!眼睛這紅呢?”
猴子連忙揉了揉眼睛,。
金翅大鵬笑了笑,,又拍了一下猴腦袋,說道:“咋了?”
“我哥被督長大人押在水牢里了,?!?p> 金翅大鵬抖了抖身上的雪,一拐一拐地走到猴子旁邊,,搓爪子憋了半天,,也沒吭聲。
“去年我哥還被督長大人親自評為優(yōu)秀魔種代表呢,!現(xiàn)在卻連個理由都沒有就被關(guān)進(jìn)去了,。”猴子撓了撓頭,,神色有些慌亂,,他看向金翅大鵬一眼,卻迅速又低下了頭,,說道:“牛大哥不讓俺去找督長大人,,我就,想來問問你,?!?p> 一旁金翅大鵬化了人形,是個好俊俏的少年郎模樣,。
他想了想,,解開腰間的酒葫蘆悶了一口。
遞給猴子,,沒要,。
猴子低頭撈起一把雪,在手里揉了一會,,然后望著山崖外邊那些紛飛的大雪,,小聲說道:“想當(dāng)年俺從石頭蹦出來,沒親沒故的,,是哥哥他們一家人收留了俺,,說甭管咋來的,既然俺也是個猴樣,,那就是一家人”
金翅大鵬咧嘴一笑,,說道:“我見過他幾次,跟你長的可不像,,你哥可比你文氣兒多一點,,說話也文鄒鄒的?!?p> 猴子把雪扔在金翅大鵬身上,,被金翅大鵬腰肢一扭躲了去,,這小猴子自顧自說道:“我知道,你也很難辦,?!?p> 金翅大鵬喝了一口酒,少年的臉頓時上紅了一半,,隨后使勁搖了搖頭,,打了個酒嗝,說道:“這樣吧,!我先幫你打聽一下消息,!”
猴子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拉著金翅大鵬的手,,一臉歡喜,。
“真的嗎!”
“當(dāng)然,!探個消息而已,。”
咚,,咚,,咚。
鐘聲再起,。
“俺得走了,!”
猴子圍著金翅大鵬翻了幾個跟頭,然后擤了一下鼻涕,,轉(zhuǎn)身鉆進(jìn)林子里,,幾下沒影了。
寒風(fēng)凜冽,,從猴子耳邊呼嘯而過,,他一路蕩著樹枝,看著那座耗費(fèi)十年,,終于是快要完工的塔,,猴子和大部分魔種一樣,都不明白它是干啥的,,他們只是跟隨神的命令來,,又跟隨神的命令走,一處接一處干活罷了,。
這會已經(jīng)是快收工了,,不遠(yuǎn)處山下,干完今天活計的魔種們正圍著篝火取暖,,眼巴巴地望著不遠(yuǎn)處營地后廚方向,。
他們在等,,想著那里什么升起裊裊青煙,,就是快要吃飯了,。
猴子在快到山腳下的時候,熟練地扛起一塊巨石,,開始慢悠悠地順著山路向下走,,混進(jìn)魔種們的搬運(yùn)隊伍中。
“小猴子,!”
一頭身材魁梧的牛魔大踏步朝猴子走去,,他一只手托著一塊大出身軀十倍不止的石頭,另一只手夾著一根粗壯的木頭,。忽然,,另一個身材有些瘦小的牛魔神色恭敬地來到他身邊,碰了頭上的右角,,低聲說道:
“族長,,水牢那邊口風(fēng)太緊,兄弟們沒打探到消息,?!?p> 牛魔族長點了點頭,隨后走到猴子身邊,,用腳輕輕蹬了一下猴屁股,,笑著說道:“你又去哪偷懶了?”
“我能去哪,,干活唄,。”
“得了吧,?!迸Dё彘L頓了頓,說道:“你是不是去求金翅大鵬了,?
猴子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
“嗐,,求他,?沒用的,現(xiàn)在咱只能求那督長大人趕緊消消氣,,可千萬別有什么小心思,。”
“我知道的,,沒亂來,?!?p> 牛魔族長嘿嘿一笑,說道:
“嗯......晚上哥幾個請你喝喝酒,?”
猴子想了想,,微微一笑,說道:“好叻,,牛大哥,。”
牛魔族長皺眉說道:“聽說這兩天會有大人物下來巡視,,你小心點,,可別總到處跑了,得好好干活,?!?p> “曉得了,謝謝牛大哥,?!?p> “你別不往心里去?!迸Dё彘L繼續(xù)說道:“這都是我家牛三和我說的,,后廚那邊這幾天進(jìn)了不少好吃的,說有些食材他連見都沒見過,?!?p> “嗯?!?p> “行了行了,,瞧你這衰樣,一會下工的時候記得來,,牛哥給你開導(dǎo)開導(dǎo),,喝點酒,吃點好的,,你不是喜歡水果嗎,,讓我家牛三給你弄點,這地兒水果可不好弄啊,,你可得......”
還沒等說完,,猴子死死咬著嘴唇,眼淚突然是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你哭個錘子,!”
猴子連忙點頭,使勁揉了一下眼睛,,說道:“這天氣太冷了也,,吹得我眼睛都流淚,。”
他想到,。
這天寒地凍,,哥哥在水牢,可經(jīng)得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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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魔種歇息營地往東不遠(yuǎn),,有一座建造在小山里的宮殿,,正是此處日之塔的建造督長的居所,,他還給這兒從書里撿了個名字,叫北極閣,。
不同外面的寒風(fēng)蕭瑟,,北極閣里,被一枚枚懸空的明燈照耀格外溫暖而明亮,,瓷杯互相輕碰,,和著飄渺的歌聲和線條柔美的舞蹈,一個將全身都遮掩在碧綠法袍的矮子正和一個黑胡子大漢推杯換盞,。
“哈哈哈,,太乙使者,我等您等的好辛苦啊,,聽說您來視察,,我這每天都盼星星盼月亮的盼著您叻……嗐,不說客套話了,,這杯酒先敬您,!”
“哈哈,玄武督長,,您客氣啦,,吾為巡視使者,這到各地巡查自然就是吾職責(zé)所在,,當(dāng)然,,首先這一切要先感恩女媧的指引和恩典,所以這杯,,得先敬女媧,!”
“哎呦喂,看我這腦袋,,多虧了使者大人您提醒,,來!我們先敬女媧,!”
身為此番前來巡視日之塔建造事宜的太乙,,看著臉上笑吟吟,,手上敬不停,可這心里頭,,卻是在想著別的事——他來,,是奉女媧旨意巡視不假,可另一方面,,接下這份苦差事,,還是因為他自己想趁此機(jī)會做點別的事兒——
早在大陸洪荒時代,太古兇獸橫行世間,,萬物生靈每日惴惴不安,,女媧哀憐于此,率領(lǐng)麾下古神降臨塵間,,斬封八方兇獸,,建立地上神國,開啟了神國時代,。
同時,,女媧為了讓萬物生靈都能夠證得不朽,更傳下三千神道術(shù)法鐫刻于神國圣都懸天城下,,不論何種族,,都可參閱修學(xué)。
但太乙并不滿足于此,,作為是一名學(xué)院煉金者,,追求根源的奧秘是他成道的起點,也是他終極目標(biāo),。
他想知道神為何是神,,人為何是人。
為此他甘愿脫離學(xué)院,,選擇加入信徒——神族信仰組織,,希冀著有一天能夠進(jìn)入神國的統(tǒng)治核心,也就是神道的起源地,,女媧的居所,,懸天城。
至于這里,,日之塔是神國有史以來最大建造工程之一,,他相信只要能夠一窺日之塔核心,對其進(jìn)行分析,,自己對神道理解絕對能有質(zhì)的飛躍,。
對于煉金,知識越多越深,對世界的理解越透徹,,他們的實力就越強(qiáng),。
這是一次冒險的行動,也是難得機(jī)會,,一路以來太乙?guī)缀鯖]機(jī)會下手,,而這里……
酒桌上,太乙高舉酒杯,,這個看起來憨傻玄武居然是此地日之塔的建造督長,,說不定這兒就是他太乙的動手實行自己計劃的好機(jī)會。
對面的玄武已經(jīng)是醉醺醺的了,,仍大喊著要和太乙再喝幾杯,,太乙會心一笑,說道:
“我與督長您雖一見如故,,但督長明日還要繼續(xù)監(jiān)督日之塔的建造事宜,,萬不可因貪杯耽誤了公事,,還是早些休息吧,,這酒,來日方長,!大可他日再飲,!”
“嗯!對,!哈哈,!他日再飲!我......我定要與太乙......略,!嘔……不好意思,,不勝酒量獻(xiàn)丑了……”
真是憨傻!
太乙心里一陣?yán)湫?,在起身告辭后,,徑直離開了北極閣,卻不是回到自己住處,,而是從袖中抽出一管藥劑飲下,,然后徑直往那日之塔去了。
那醉酒似爛泥的玄武在被攙扶到自己房間后,,隨手將一旁攙扶自己的侍從轟走,,關(guān)了門,眼睛猛然一亮,,一個挺身坐直,,揉了揉臉,哪里還有醉酒樣子,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喝,,一邊仔細(xì)地回憶了方才宴會上的太乙一言一行,。
待到一杯茶飲盡,門外傳來一陣微弱的鳥聲,。
玄武皺了皺眉,,有些不悅地說道:
“進(jìn)?!?p> 一陣黑煙自門縫吹入,,只見一只小巧的黑鳥飄然落地,化為人形,,他披著一件羽毛編織成黑斗篷,,跪伏在地上。
“那太乙回去了,?”
“回稟督長大人,,他是回去了,就是......”
“就是,?”玄武神色一凜,,嚇得那魘鳥跪伏在地上不敢抬頭,連忙繼續(xù)說道:
“下官,,下官跟了一路,,可是一個拐角功夫那太乙就不見了?!?p> “魘鳥啊,,值夜監(jiān)造這個差事,是不是太悠閑了,?”
“千真萬確,,千真萬確,下官所言絕無……”
玄武冷笑一聲,,說道:“行了,!這些喜歡耍神道技的蟲子把戲就是多……你這幾天給我好好盯著他!就算是他每天拉了幾泡屎你都要給記好,!”
“得令,。”
待魘鳥離開后,。
玄武從懷里掏出來一枚玉鈴鐺,,輕輕一丟,那鈴鐺就自動地浮在了空中,,隨后他小心翼翼地推開桌子,,挪開一處地板,,里面是一面水鏡,兩邊鏡框各寫有一豎行小字:
若要聽聞,,需誠心誠意,。
玄武在一番沉聲禱念后,便虔誠地匍匐在了地上,,只見那面水鏡開始蕩起一圈圈波紋,,不久便傳來聲音。
“進(jìn)展如何了,?”
“回主上,,這個神國使者就是個不諳世事的雛兒,估計級別高不到哪里去,,走個形式罷了,。”
水面的波紋停歇了一會,,玄武咽了咽口水,,試探道,“主上,?”
“這個太乙不是信徒的人,,他還沒有徹底放棄學(xué)院的身份?!?p> “那屬下還真是小看了他,,主要這人講話也跟那些信徒里的狂熱分子沒什么區(qū)別,感恩戴德的聽得我反胃,。”玄武嘶了一聲,,說道:“莫非這廝有什么隱秘身份,?”
“呵呵,所謂的成神的真相,,不過是一個美夢罷了,,多少自以為聰慧的凡物被它吸引著陷入其中,但結(jié)局大多不過是原地打轉(zhuǎn),,回首一生,,只有渾渾噩噩而已。學(xué)院自以為鑿壁偷光,,想著可以用水磨功夫終得一窺,,其實不過是投火自焚罷了?!?p> 玄武撓了撓頭,,他可聽不懂這些拐來拐去玩意,“主上,可要我把他……,?”
“不要做多余的事,。”
“遵命,?!?p> “那石猴,怎樣了,?”
“他好像沒什么反應(yīng),,倒是挺能忍耐的?!?p> “噢,。”
水面再次平靜,,玄武猶豫了一下,,從書柜里小心翼翼取出一個密封的盒子,慢慢打開上面的八重鎖道,,拿出里面的一本書——
《與領(lǐng)導(dǎo)相處之道》
這書是前段時間玄武偶然從下屬那“借過來”的,,據(jù)說人族的一位很厲害的智者寫的,神國上下都非?;?。書里內(nèi)容確實很不錯,就是這個作者名字……叫帥哥,?嘖,,這個人族的起名還真是隨意啊。
玄武清了清嗓子,,將書翻到美辭篇,,嗯……對領(lǐng)導(dǎo)要夸贊要到點上,言語間最好還能打壓領(lǐng)導(dǎo)的對手,,這樣就能夠一舉兩得,。
嗯,有道理,!
“咳,,那個……主上神機(jī)妙算,憑主上智慧,,就算那女媧也不過股掌之物,!區(qū)區(qū)石猴,不足掛齒,!”
“愚蠢,!”
措不及防的訓(xùn)斥,,使得水面一震,那鈴鐺也跟著晃了一晃,,嚇得玄武立刻伏在地上,。
“畜生終究是畜生,那等名號豈能是你亂叫的,?若不是那人尚在沉睡,,禍若及我,老夫先把你宰了燉湯喝,!”
玄武霎時一身冷汗,。
“近七天不要再使用水鏡,她要到‘睜眼’的時候了,?!?p> 水鏡漣漪消失,那鈴鐺倏地落在水面上,。
等了好久,,玄武才將石板輕輕蓋上,再把玉鈴鐺貼身收好,,如釋重負(fù)地呼了一口氣,。
“廢紙一堆!”
玄武忽然暴起,,直接甩出一道寒氣將那本書凍成碎末,。
神戰(zhàn)之后,女媧的力量就已經(jīng)減弱了不少,,為什么主上還是對她如此忌憚,?提了又怎么樣!他平時也沒少說??!
生氣,生氣,,那么大個氣嚇唬誰!玄武咬了咬牙,,我叫叫女媧怎么了,,我叫我叫!我就叫,!
在屋子里像個孩子一樣鬧過脾氣后,,玄武驟然有些后怕,他來回掃視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然而不過少頃,,玄武濃眉一挑,,搓了搓自己胡子,,撇了一下嘴,悠然自語道:
“呵,,什么真名,,虛頭巴腦的,還不都是傳得厲害,?!?p> 只是。
那枚玄武藏在在胸口,,原本白潔無暇玉鈴鐺,,忽然閃過一個羊頭形狀的花紋,隨后在羊頭中間隱隱出現(xiàn)了一道灰色的斑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