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維祥的房子是一棟位于一樓帶小院的平墅,當(dāng)我們開著車急急趕來的時候,,并沒有看到羅母孤零零的坐在門口,,但是房子里卻是燈火通明。
這么說來,,羅母應(yīng)該已經(jīng)進去了,,或許是她年齡大了忘記鑰匙放在哪里了,突然間又找到了,,又或者她壓根就沒有忘記帶鑰匙,,而是一直就在房子里,如果是這樣,,那么她就是故意要把羅維祥逼回來,,那么……
我暗暗嘆了口氣,不敢往下想了,,但愿她不是沖著我來的,。
羅維祥看著滿室的燈光眉頭動了動,臉色一片暗沉,,他抿著嘴唇下了車,,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微笑著牽了他的手,,“快進去吧,,伯母估計都等急了?!?p> 他想說什么,,喉結(jié)動了動,終是沒有開口,,與我一起默默地朝前走,。
從停車位置到門口的短短十五米的距離,我覺得走掉了我僅剩的些許自信,,壓縮了我對未來的憧憬,。
我到底該拿什么來配羅維祥?
我的婚姻,?我的名聲,?我的身體?亦或是我的家庭,?
我悄悄轉(zhuǎn)頭看了看羅維祥,在黃昏初上的燈光下,,他就像從畫中走出來的一塵不染的仙士,,那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臉是那么的容易讓人著迷,。
他是那么的美,那么的干凈,,我到底該拿什么配他,?
我突然間覺得自己在迅速的變小變矮,仿佛要變成低到塵埃里的丑小鴨,!
十五米的距離差點磨搓完了我所有的勇氣,,如果再有一米,我想我可能會轉(zhuǎn)身離開當(dāng)逃兵,!
房門竟是虛掩的,,推開門,先是看到稀稀拉拉扯了一路的衣物,,然后是我那只半舊的紅色皮箱,,衣服被胡亂的塞在箱子里,有的耷拉在外邊,。
心臟驀地狠狠緊了一下,,再抬頭便看到羅母一臉陰云地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
羅維祥也怔住了,,“媽,,你這是干什么?”
羅母看到我們進來,,蹭的站了起來,,踩著稀拉一路的衣服走到羅維祥的跟前就要去掀他的衣服,羅維祥本能的后退,,“媽,,你干什么?”
羅母怒聲:“小祥,,你告訴我,,你是不是做過手術(shù)?”
我和羅維祥都怔住了,,饒是我們都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也沒有想到老人會拿這個事情開刀。
天下果然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羅維祥說話沒了氣勢,,咕噥:“……沒有?!?p> 羅母臉上又是憤怒又是疼惜,,“我不信,你讓我看看,!”
羅維祥一下跳開,,“媽媽,,你又聽誰亂說什么了?”
“是不是亂說,,看看不就知道了,?”羅母追了過去又要掀羅維祥的衣服,羅維祥抓著羅母的手,,急紅了眼睛,,“媽媽,我是做過手術(shù),,可都已經(jīng)好了,,你不用擔(dān)心了?!?p> “果然是真的,!”羅母變得激動起來,滿臉震怒,,“身子不是皮肉長得,?刀割在身上不疼啊,?你竟然為了這個女人連命都不要了,,你就沒有想過你要是出了事,我跟你爸爸該怎么活嗎,?”
羅母說著哭了起來,,然后突然一轉(zhuǎn)身指著我說:“還有你,你這個喪門星,,你是為了我兒子跟別的男人睡了,,可是我兒子也差點為了你賠上了性命,也算扯平了,,所以從此井水不犯河水,,你給我滾!滾,!”
面對這樣正義凜然的老人,,我本就強撐的那點自信瞬間破裂了,她只知道事情的后半截,,卻不知道事情最初的起因也是我,,如果沒有我就沒有羅維祥后來的危機,更不會有后來的這些貌似扯平了的事情,。
但是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羅維祥要與他一起面對的,,他做了那么多,無非是想與我一起攜手至老,,我無緣無故地承了這么多的情義,,有什么權(quán)力去退縮呢,?
我朝著羅母深深地鞠了一躬,輕聲說:“伯母,,您給了維祥生命并養(yǎng)育了他,我相信無論您做什么都是為了他好,,為了他能平平安安開開心心的過日子,。可我跟維祥是真心相互喜歡的,,他跟我在一起很……快樂,,可能,我自身條件差一些,,外邊傳的……也不太好,,但是我真的不是那種輕賤的人,我會跟維祥好好過日子,,孝敬您孝敬伯父的,!”
“我呸!”
隔著老遠(yuǎn),,我仍感覺到濺了一臉唾沫,。
“你別在這里假惺惺的臟了我的耳朵,你跟銘城有頭有臉的人都有一腿,,別當(dāng)我老了就聾了就瞎了,。別在這里惡心我,你給我滾,,快滾,!”
我還在怔然自己什么時候被傳成那樣了,羅母已經(jīng)撲了過來推我,,奈何被腳下的衣服絆了個踉蹌,,一個大趴朝我壓了過來,我伸出手趕緊去接她,,便順著慣性給她當(dāng)了肉墊,。
這一撲一趴,羅母也怔然了,,好在她老當(dāng)益壯很快反應(yīng)過來,,就著羅維祥焦急地伸過來的手站了起來。
我被摔的渾身不舒服,,像散了架,,連腦袋都嗡嗡的,但還是在羅維祥的幫助下很快地站了起來,。
經(jīng)過這么一出,,羅母也不說話了,,開始拉著皮箱往外扔,扔了皮箱轉(zhuǎn)回身來,,又拿了一把笤帚過來,,我渾身一緊,心里撲通通直跳,,暗道今天這是要被打出門了,。
羅維祥也變了臉色,把我護在身后,,氣急敗壞地吼:“媽,,你這是干什么?老糊涂了嗎,?竟然聽信外邊的流言,,不分青紅皂白亂來!”
羅維祥說完,,我感覺真的壞菜了,,剛才羅母好像是要拿笤帚把地上的衣服掃出去的,但被羅維祥這么一吼,,還真的拿著笤帚朝我們兩個過來了,。
“你這個不孝順的混小子,竟然說你媽老糊涂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她肯定不是什么好東西。我今天就連你一起打了,,看能不能把你這個鬼迷心竅的東西打醒,。”
“媽,!”
羅維祥護著我站在那里不動,,羅母擎著笤帚在羅維祥身上掃了一圈兒,好像在找一個能讓她打下去而不心疼的地方,,猶豫了半晌,,一笤帚打在自己腿上,羅維祥再變了臉色,,趕緊上去抓住了她的手,,只見她紅著眼睛嗚咽起來,“媽沒用呀,,媽這輩子都舍不得打你,,就讓媽把自己打死吧,反正今天不死以后也得被你氣死,被這個女人給羞死,,讓這樣的女人進門媽死了也沒法見羅家的列祖列宗?。 ?p> “媽,!”羅維祥緊緊抓著羅母的手,,眼睛也紅了,“你都在說什么呀,?什么死不死的,?你對雅雅有誤會,這些亂七八糟的你都是聽誰說的,?是不是蔣青青又跑你跟前去嚼舌根子了?”
蔣青青,,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卻隱隱覺得仿似一種威脅。
羅母沒有接話,,但從表情上看就是默認(rèn),。
羅維祥繼續(xù)說:“媽,那個女人不安好心胡言亂語,,你怎么可以信她呢,?”
“青青怎么了?青青起碼是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起碼跟咱家門當(dāng)戶對,,起碼從來不被人嚼舌根子?!?p> 又是青白,、家世、名聲,,好吧本是無可厚非的東西,,我卻是無能為力,盡我所能唯一能做到的就是以后維護好自己的名聲,,至于那些已經(jīng)做過或者生而帶來的東西我真的無能為力了,。
“媽!”羅維祥放開了母親的手,,滿目猩紅,,“不管你怎么想,這婚我跟雅雅結(jié)定了,?!?p> “你……你……”
羅母指著羅維祥一副氣得要昏過去的樣子,我擔(dān)憂地看著她,又看了看羅維祥,,“祥子哥,。”
羅維祥大步過來,,攬了我的肩膀,,然后扭轉(zhuǎn)身對母親說:“媽,既然你非讓雅雅出去,,那么我們兩個一起出去好了,。”
“你……你……”羅母的手指開始顫抖,,我焦急地看著羅維祥,,推了他一把,“祥子哥,,快去,,有什么話以后再說?!?p> 羅維祥緊抿著嘴唇,,看了看如在風(fēng)中戰(zhàn)栗的母親,不前進一步,,也不后退一步,,滿面都是糾結(jié)掙扎。
羅母終于在戰(zhàn)栗中倒下去,,將落未落時被羅維祥接住,,扶到沙發(fā)上,她癱軟著身子,,渾濁的眼睛兩眼淚花,,滿目盡是心痛失望。
我想母親給兒子這樣的目光,,無疑是在拿鞭子抽打他的靈魂,,比地上那躺著的笤帚疙瘩要凌厲一萬倍。
我嘆了口氣輕聲說:“祥子哥,,我還是先搬出去吧,。”
羅維祥怔然地看著我,,滿眼盡是焦急,、不舍和怒其不爭,我又小聲接了句,,“等話說開了,,我再回來,。”
“休想,!”羅母即便在搖曳中說話也擲地有聲,。
我輕聲說:“伯母,對不起,,因為我的原因,,讓您動氣了,我這就離開,?!?p> “快滾,那么多廢話干什么,!”
“媽,!”羅維祥眉頭緊鎖,就要跟過來,,羅母的手緊緊地攥著他的袖子,,大有他要走除非先拽斷她的手指的架勢。
我給羅維祥一個安心的眼神,,便轉(zhuǎn)身出了門。
半舊的紅色小皮箱,,跟著我?guī)捉?jīng)周轉(zhuǎn),,這次是真的吃了苦了,被從門階上扔下來,,拉桿把手要斷不斷地樣子,,那一地的衣服,從房門口扯到院中央,,五顏六色的并不裝點這個花園,,只讓人覺得很悲壯。
樓上,,樓上的樓上,,又或者樓上的樓上的樓上,一定探出了陌生的腦袋,,我沒敢抬頭,,只聽得到唏噓聲,暗嘆這一次真是把人丟到家了,,從此四鄰八家也得以異樣的目光看羅維祥吧,。
我凝神屏氣,突然抬起頭來環(huán)視四周,,果然有很多人在看,,只是我這一眼望過去,他們大部分都縮回了腦袋,有沒有縮回堅持不懈的,,我就把目光定在他身上,,堅持不懈的回看,本小姐這個時間和精力還是有的,,不信就看誰能看到最后,。
我贏了!誰也沒有精力跟一個夜色里站在一堆舊衣服里的女人這么“眉來眼去”,。
我微微挑了挑嘴角,,很好,總算從另一方面贏回了一點優(yōu)越感,。
我蹲下身開始撿衣服往皮箱里放,,撿著撿著,又有新的衣服從天上飄落,,落在我的頭上,,我摘下頭上的衣服,抬頭看到羅母正在拿著笤帚往外掃我的衣服,。
我暗暗搖頭,,這聲勢有點大,我還是趕緊離開的好,,免得又有人耐不住好奇再探出腦袋來,,就目前形式看,羅母不會給我時間讓我回瞪,,并一定會把四鄰八家各種異樣的目光全都算在我的頭上,。
“媽,夠了,!”
羅維祥奪了羅母的笤帚一腳跺成了兩截,。
“雅雅?!?p> “小祥,,不準(zhǔn)你再靠近這個喪門星!”羅母一把抓住了正要出門的羅維祥,。
“媽,!”羅維祥怒吼一聲,“你想要我死嗎,?”
羅母微微一愣,,然后又號號大哭,“我不要你死,,我死,!”羅母說完就要拿腦袋去撞門,,羅維祥趕緊拉住了她。
我不再管母子兩人之間的拉扯,,我知道只要我走了,,他們就會安靜下來。
我撿起地上的衣服,,胡亂地塞到皮箱里,,塞不下的就隨便地搭在拉桿上,然后起身,,握上拉桿,,剛要邁步,卻突然覺得一陣胸悶,,眼前一黑,,便不自覺的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