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樹山道觀位于龍城觀星街,,雖然仍然在龍城里面,,比起龍城里其他規(guī)模宏大、香客絡(luò)繹不絕的道觀,,古樹山道觀地處算是十分偏僻的了,。
整個道觀只有主,、配殿十余座,還破破爛爛的,,不時需要觀中弟子敲敲打打縫縫補補,,觀里還俗的弟子出來后個個都是頂好的木匠。
這古樹山道觀雖然門庭冷清,,香客也多是花甲耄耋之年,,卻是屹立于此最久遠(yuǎn)的一座道觀,久到甚至都沒人知道它真正的創(chuàng)建年代,。
莫雨扶著老夫人下了馬車,。
一走進(jìn)古樹山道觀,,鋪面而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莫雨對道觀并不陌生,,她所生活的那座城市里就有好幾家道觀,,而且周末時常被老媽從被窩里薅起來去道觀燒香祈禱為高考助勢。
道觀主人玄凈道長早已接到通知,,執(zhí)香披衣領(lǐng)著一眾弟子在門口列隊迎接,。
畢竟是將軍府女眷到觀,古樹山道觀已經(jīng)提前清客,,獨接待將軍府眾人,,此刻觀里一個閑雜人等也不見。
老夫人在莫雨和寒煙的攙扶下走進(jìn)道觀,。
眼前這座道觀看上去和其他道觀也沒什么不同,,唯一要說不同的是這里立著大量刻著各朝真跡的古碑,乍一看過去,,莫雨還以為自己到了某處墓地來提前選個好位置,。
但仔細(xì)一看,古碑的分布錯落有致,,環(huán)繞在主殿四周,,像是某種儀式下的布陣。
老夫人笑呵呵地看著眼前這位白須白眉的玄凈道長:“老神仙最近身體可好,?”
玄凈道長笑著回應(yīng):“托老夫人的福,貧道身體還算硬朗,?!?p> 他看到老夫人身旁站著的韓玉衡,眼角含笑道:“這位就是老夫人常念叨的韓將軍吧,?”
“是啊,,我們就是替他來還愿的。衡兒,,這位就是我跟你說起的老神仙玄凈道長,。”
韓玉衡雖不信鬼神之說,,但還是畢恭畢敬地拱手行了個禮:“道長好,。”
玄凈道長笑著點頭:“今日得見,,貧道這才知什么叫做人中龍鳳,,韓將軍器宇軒昂,威風(fēng)八面,,真有當(dāng)年國丈爺?shù)娘L(fēng)采,?!?p> 莫雨聽到這話,趕緊重新打量了一眼身旁這位“人中龍鳳”,,
她想看看到底是自己瞎還是道長老花眼,,結(jié)果剛好對上韓玉衡的目光。
韓玉衡給了她一個得意的眼神,,莫雨還了他一個不屑的表情,。
老夫人聽到老神仙的贊嘆心中很是高興,笑呵呵道:“是啊,,衡兒跟他爹很像,,只可惜他走得太早,都未能見一眼如今長大成人的衡兒,?!?p> 玄凈道長掃了一眼眾人,在眾多熟悉的面孔中,,他的目光在趙安和莫雨兩人身上徘徊了一陣,,最后放在了老夫人身旁的莫雨身上,表情不知怎的變得有些微妙起來,。
莫雨正被他盯得渾身不自在,,韓玉衡突然上前一步擋在了她面前:“道長,外面風(fēng)大,,咱們進(jìn)去說吧,。”
“嗯,,諸位里面請,。”
莫雨正想跟著一起進(jìn)去,,結(jié)果被韓玉衡給攔住了,。
“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就去四周逛逛吧,反正他們進(jìn)去也只是說說閑話,,用不上你的,。”
莫雨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望著他:“少爺怎么突然對我這么好,??難道是……欲擒故縱,?”
韓玉衡無語:“你明白欲擒故縱的意思嗎,?想做個好人還真難,那你還是……”
莫雨不等他說完,,趕緊跑開,。
雖然這個月月錢已經(jīng)被扣光,,但私房錢還是有一些的,莫雨拿著私房錢打算到附近的街上好好逛逛,。
可還沒等她跨出道觀大門,,一位年輕小道士突然叫住了她:“施主請留步?!?p> 莫雨停下來看向他:“有什么事嗎,?”
“有人想見施主,請施主跟我來,?!?p> “嗯?誰找我,?”
然而小道士并不回答她,,轉(zhuǎn)身就往前走。
莫雨猶豫了一秒還是跟了上去,。
小道士帶著她左拐右拐,,最后來到了一間位置偏僻的廂房。
“人就在里面,,施主請,。”
說完,,小道士便徑自離開了,。
莫雨輕輕推開門往門縫里看了看,只見里面正坐著一個喝茶的年輕道士,。
莫雨盯著他看了片刻,,突然一驚,趕緊走進(jìn)來然后關(guān)上了身后的房門,。
“是你?,?”
雖然穿著一身飄逸儒雅的水墨色道袍,,與往日肅殺黑衣打扮迥然不同,但莫雨還是認(rèn)出了他,。
古云峰,。
古云峰看著她笑了笑:“我倒是差點沒認(rèn)出你來?!?p> 之前已經(jīng)聽天念說起過鳳離的偽裝,,但他沒想到鳳離居然會對自己下手得如此夸張。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的手下才能一下子就認(rèn)出她并把她帶過來,。
“你什么時候混進(jìn)來的,?”
“天念一收到你的信就趕緊通知王爺了,王爺讓天念這幾日纏著陳邦彥,,而我則混入道觀,,在此潛伏接應(yīng)你?!?p> 莫雨沉默片刻:“可韓玉衡身邊還有石虎等守衛(wèi),,你我二人怕也不是他們對手吧?”
居然只派古云峰一個人來,,王爺還真是看得起我,。
“我還有幾名手下也潛進(jìn)來了,不過不是萬不得已的時候我們不會和他們正面對峙,?!?p> 說完,古云峰又從懷里拿出一枚紙包:“我剛剛已經(jīng)打聽過了,,將軍府的人會在此用膳,,廚房里有將軍府的人監(jiān)督,我暫時進(jìn)不去,,下藥的事就交給你了,。
“什么藥?”
“蒙汗藥”
“……”
古云峰見莫雨遲遲未接,,有些奇怪:“怎么了,?有什么不妥?”
“放倒他們后呢,?”
“該做什么做什么啊,。”
“王爺?shù)哪繕?biāo)是韓玉衡,,只要韓玉衡一個人的命就可以了吧,?”
“這個也說不準(zhǔn),事從權(quán)宜,,多殺幾個人也很正常,。”
“不行,!”
莫雨的表情突然變得格外嚴(yán)肅起來,。
“除了韓玉衡,其他人都是無辜的你不能碰,!你要管好你的手下,!”
面對莫雨突然強硬的態(tài)度,古云峰愣了一下,心中突然一陣發(fā)毛,。
剛剛一瞬間,,他差點以為以前那個鳳離又回來了。
古云峰沉默片刻,,決定還是先不惹鳳離為妙:“好,,我會囑咐他們的?!?p> 得到他絕不碰將軍府其他人的承諾后,,莫雨這才從他手中拿過藥包塞進(jìn)懷里,
她什么也沒說,,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下藥這種事她還是第一次做,但心里并不緊張,,而且出奇地鎮(zhèn)定,。
她之前就已經(jīng)在腦海中設(shè)想了無數(shù)次刺殺韓玉衡的場景,就是為了有朝一日等到自己真的下手的時候不會太過心慌意亂,。
該來的總會來,,雖然她也不想這么做,但自己的性命一旦捏在別人手里就真的身不由己了,。
她不是什么偉人,,她也沒那么無私高尚,她連大學(xué)都沒讀過戀愛都還沒談過好多想做的事都沒來得及做,,
她不想就這樣死掉,,而且是為一個跟自己不怎么相關(guān)的人。
就這樣,,莫雨一邊在心底里默默向韓玉衡道歉,,讓他死后做鬼也不要放過慕容儀,一邊成功從柳飛飛和珍珠眼皮子底下混進(jìn)了廚房,。
經(jīng)過一番搜索和考量,,她最終將目標(biāo)鎖定到了他們剛剛煮好的一大鍋青菜雜菌湯里。
站在那鍋湯面前,,莫雨經(jīng)過了一番強烈的思想斗爭,,終于還是……先偷偷喝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