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虧了娘您老人家……”沁蕊撫著仍是平坦的腹部,,本就長相妖嬌的她,,如今身著素服,,反倒有種我見猶憐之感,。
韓寶寶一雙眼睛瞪得銅鈴大小,,“娘,,你們倆這是唱的哪出兒???”
韓二夫人白了韓寶寶一眼,,拉過沁蕊道:“你自個兒的媳婦兒,,也不知要心疼些!”
韓寶寶伸手向著韓二夫人的額頭探去,。
“做什么呀,!”韓二夫人一巴掌打掉韓寶寶伸過來的手,罵道,“你這會兒子發(fā)什么癔癥呢,!”
韓寶寶嘻嘻一笑,,“娘,發(fā)癔癥的是你吧,!這一大早的,,您不在屋里烤著炭盆子,帶著蕊兒在這府里亂逛什么吶,!”
“你就沒個正形吧,!”韓二夫人恨鐵不成鋼的指著韓寶寶道,“昨兒張?zhí)鞄焷砹?,說蕊兒八字輕,,如今有孕在身,容易招惹那些……”
她說著,,壓低了嗓門,,“張?zhí)鞄熕先思艺f了,蕊兒要穿素服,,還得去那剛開花的梅樹下轉(zhuǎn)上三圈,,這才能保她母子無憂?!?p> 剛開花的梅樹,?
韓寶寶那胖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道:“娘,是我沒睡醒,,還是您老人家在說胡話,?這才幾月啊,那園子里的梅花,,我昨兒個瞧著,,連個花苞都沒有呢!再說了,,這穿素服,,是避鬼還是招鬼吶!”
“呸呸呸!”韓二夫人連連啐道,,又下死勁兒的朝著地上踩了幾下,,這才擰著韓寶寶的耳朵道:“說你沒見識就是沒見識,那梅花還能尋常人家都開得了,!當(dāng)然是去那‘無上觀’了,!”
“娘,娘,,娘……您放手,!”韓寶寶一疊聲的叫著掙脫開,揉著耳朵繼續(xù)犯蒙。
無上觀,?
韓寶寶看看沁蕊,。
那不是某日沁蕊為了忽悠他老娘,隨口編出來的,,難不成還真有這么個地方,?
他只見沁蕊低著頭,仿佛真是八字輕的不得了,,隨時都能被陣陰風(fēng)吹倒了似的。
“啊,,既是如此,,那就去吧……”在自個兒老娘和小妾的面前,韓寶寶那顆胖腦袋根本就不夠使了,。
“這還差不多,。”韓二夫人拉過沁蕊,,親的就和真正的娘倆沒有分別,,“左右你閑在府中無事,就隨我們一道兒去吧,!”
“啊,,不是,娘,,我那個……”韓寶寶顧左右而言他,,“我今兒還有事呢!”
“你……”韓二夫人又要去擰韓寶寶的耳朵,,卻被沁蕊攔下了,,“娘,時辰不早了,。咱們也該走了,。”
“看看你們老爺,,越發(fā)成了親,,架子也大了,也罷,,咱們娘倆去,,路上說說話,也樂得自在,?!?p> 韓二夫人瞪了眼韓寶寶,見那傻兒子只是縮著頭悶聲不吭,便也無可奈何同沁蕊上了馬車,,向那無上觀逶迤而行,。
也不知今兒是什么日子,這一路上熙熙攘攘,,韓二夫人與沁蕊同乘的馬車,,竟然換了幾條街道,仍被擠的水泄不通,,過了半晌,,才向前挪上那么一點兒,這只怕是路人都要比這馬車行的快些,。
“旺兒,,”韓二夫人喚來個小廝,“去問問,,這前面是怎么回事兒,?”
那小廝答應(yīng)了一聲,不多時回來稟道,,“回二夫人,,今兒要斬那盜匪黑胡子,百姓們趕著看熱鬧呢,!”
“哎喲,!”韓二夫人放下車簾,沖著沁蕊道,,“你說什么日子不好,,怎么偏偏就趕上這砍頭的時辰?!?p> 她扇著帕子道,,“這怎么辦?回韓府是來不及了,,可要去那無上觀,,這……”
她平日爭強(qiáng)好勝慣了,但這人命官司,,她倒是頭一次親眼所見,,當(dāng)下心里又是恐懼,又是新奇,,一時間竟在車?yán)餂]了主意,。
“娘,要不咱們下去走走……”沁蕊的臉有些蒼白,,“這車子坐久了氣悶,?!?p> “下去……”韓二夫人有點兒猶豫,“你不怕那要被砍頭之人,?”
沁蕊強(qiáng)自露出一個笑容,,“娘也說了,那就是要被砍頭的人,,咱們又不看他行刑,,這會兒只慢慢前行,避開那里,。等路通了,,說個地兒告訴下人們,咱們再等著他們駕車來接,,豈不更好,?”
韓二夫人見沁蕊說的有幾分道理,這前后無路的堵在車?yán)?,倒也真不是個長久之法。
因此,,她點頭道,,“好,就依你說的辦,?!?p> 她便叮囑了小廝旺兒,說等路一通,,便在城北有名的茶樓清風(fēng)軒尋她便是,。
于是,韓二夫人同沁蕊只帶了貼身婢子,,婆媳二人順著街道,,向著城北結(jié)伴而行。
果然,,這步行卻要比方才馬車行的快些,。
韓二夫人同沁蕊走走停停,自是有些心驚肉跳,,只怕一不留神就撞到了那即將砍頭的罪犯,。
說來也怪,這平日里死氣沉沉的沙鎮(zhèn),,因為一場掉腦袋的事兒,,卻煥發(fā)了前所未有的生命力。
仿佛血液滋養(yǎng)了這片土地,,從各處涌來的人群,,大大超乎了韓二夫人的想象,。
“我在胡同里那會兒,也沒見這么多人啊,?!表n二夫人小聲嘀咕道。
而那沁蕊卻是走的越發(fā)匆忙,,幾乎將韓二夫人甩開一截,。
“沁蕊!你走慢些??!”韓二夫人有些心慌,她揮著帕子喚道,。
沁蕊卻似充耳不聞,,只是人群越發(fā)擁擠,沁蕊的身影就在韓二夫人的視線中消失不見了……
陽光越發(fā)刺眼,,距離開斬犯人的時辰也越發(fā)近了,。
只聽得人群中有人大呼道:“來了!來了,!”
果然,,遙遙聽見木車隆隆,那押解著犯人的囚車由城門而出,,車內(nèi)有一蓄著絡(luò)腮胡須之人,,正是那惡貫滿盈的盜匪馬德爾。
那馬德爾被關(guān)了兩日,,神情已是有些萎靡,,然見到沙鎮(zhèn)百姓,居然死性不改,,哈哈大笑道:“諸位父老鄉(xiāng)親,!一別多年,我馬德爾算是死得其所??!”
他這話說的不清不楚,只有沙鎮(zhèn)久居的老人兒知道,,這馬德爾本是沙鎮(zhèn)人氏,,年少時便逞勇斗狠,人稱“馬霸王”,,家中只有一瞎眼老娘,,前些年他犯了案,與人相爭之時便誤殺了同鎮(zhèn)的混混小六,,連夜拋下他老娘逃離沙鎮(zhèn),。
有人說,,他逃亡途中,饑寒交迫死在了異鄉(xiāng),,也有人說,,當(dāng)日還沒跑出幾里地,就被后面趕來的官府之人就地正法,。更有人說,,他沒死,是投靠了附近虎頭山上的土匪……
可誰都想不到,,當(dāng)年混跡街頭的少年馬霸王,,竟成了令人心驚膽戰(zhàn),行事狠辣的悍匪黑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