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業(yè)大廈樓下
一切有礙氣墊的東西都已經(jīng)被消防拆除,,氣墊也已經(jīng)在測算出的位置擺放好,,氣泵正在拼命地往里面灌氣。
周圍的吃瓜群眾越聚越多,,聲音也漸漸大起來,,正在猜測樓上那個人到底會不會跳下來,,其中以一個牽著狗繩的肥胖男和一個抱著孩子的干瘦女聲音正大,。
“我猜他肯定會跳下來?!?p> “我看他肯定不會跳才是,,要是他想跳的話,早就跳下來了,,還磨唧到現(xiàn)在,?”
“他只是在醞釀跳下來的姿勢,是準(zhǔn)備腦袋朝下呢,還是就這么站著跳下來,?!?p> “哼哼,你放的屁自己信嗎,?”
抱著孩子的干瘦女冷笑了兩聲,又道:“你信不信,,我喊他他也不會跳下來,?”
肥胖男不服氣了,“你喊一個試試,?!?p> 干瘦女也是干脆,肥胖男話音剛落,,她就仰起腦袋,,對著上面大喊了一聲:“趕緊跳啊還等什么!趕著回家喂奶呢,!”
她體型不大,,嗓子倒不小,這一聲嘹亮高亢,,足堪媲美女高音了。而這一聲響起后,,周圍的幾個年輕人忍不住透過來厭惡的目光,,卻不敢開口斥責(zé),只有附近的一個忙活了半天已經(jīng)累得氣喘吁吁正坐在地上歇息的消防員瞪了過來,,憤怒地喝道:“閉嘴,!”
那干瘦女剛喊完的時候,還得意洋洋地瞥了旁邊那肥胖男一眼,,但是被這消防員一喝阻,,立刻蔫了,整張臉?biāo)讼聛怼?p> 她不敢回嘴,,但是想了想心里又氣不過,,干脆低頭,掐了一把自己懷里的孩子,,把孩子掐哭了,,然后低聲罵罵咧咧起來。
“死娃娃,,叫什么叫,,這里這么多人你還讓老娘給你喂奶吃么……”
這明顯是在指桑罵槐,消防戰(zhàn)士聽在耳朵里,卻是拿她也沒辦法,,只好也憋氣地扭過頭去,。
而干瘦女剛才的那一聲高亢嘹亮的大喊,已經(jīng)逆空而上,,傳到了宏業(yè)大廈的天臺上,。
“別急,很快,!”
沈歡這時已經(jīng)來到了天臺邊緣,,雙手一撐,上半身已經(jīng)趴在了圍墻上,,腦袋伸出去,,對著下邊大喊:“馬上就下來,你放心,,不耽誤你回家喂奶,!”
大蓋帽在后邊聽了,哭笑不得,。
這家伙到底是個什么活寶啊,。
不過他突然想起了曾經(jīng)上過的一些課程,再聯(lián)想到沈歡之前的種種舉動,,心中一動,,漫不經(jīng)心地看了周圍一圈,尤其是注意觀察了一下張長富的精神狀態(tài),。
然后心中再是一動,。
這個沈歡的一系列舉動,看似無厘頭,,神經(jīng)病,,但卻是又成功地把現(xiàn)場緊張的氣氛逐漸緩和了下來,目標(biāo)的精神狀態(tài)沒有那么緊繃了,。
但是大蓋帽心中馬上又疑惑起來:話說這家伙不是演員嗎,?怎么現(xiàn)在看著,倒真像是一個談判專家了???這確實是他的刻意安排,還是說只是他誤打誤撞的結(jié)果,?……
張長富似乎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要跳樓的事,,就只是看著沈歡,看他到底跳不跳,。
他現(xiàn)在的心態(tài),,竟然是有點像下面那些猜他究竟會不會跳樓的八卦群眾了。
在張長富的注視下,沈歡就這么靠雙手的力量和身體的摩擦力,,把自己的上半身吊在圍墻上,,下半身則是依靠重力掛在圍墻內(nèi),腦袋伸出去,,盯著下面看了好一會兒,,似乎下面有什么精彩的風(fēng)景。
他就這么看著下面,,張長富也這么看著他,,時不時還警惕地回頭望一眼,看看后面那些人有沒有上來,,最終過了一小會兒后,張長富首先撐不住了,。
“你到底跳不跳?。恳憔蜕蟻戆,?!”
沈歡就等著他開口呢。
張長富一開口,,他就把重心往后一移,,雙手一放松,上半身拉了回來,,整個人又重新站回了圍墻里,。
“唉!”
沈歡大嘆一口氣,,也不說話,。
張長富忍不住問道:“你又不跳了?”
沈歡漫不經(jīng)心地瞥了張長富一眼,,目光更多卻是集中在張長富的腳上,。
他估算了一下雙方之間的距離,大約是三米五左右,。
這個距離還不夠,,太危險了……
沒有人注意到,他剛才過來的時候,,行走路線和他回去的時候行走路線是不一樣的——在他剛才過來的時候,,行走路線明顯靠近了張長富的這邊。
但可惜的是,,當(dāng)他順著他預(yù)訂的路線走,,越來越靠近張長富的時候,他注意到張長富的腳下意識地往他相反的方向挪動了一步。
張長富的自我防衛(wèi)意識還在,,硬要靠近太危險了,,所以沈歡在來的過程中只能臨時改變路線,不動聲色地又離張長富遠(yuǎn)了點,,這才終于會在距離張長富三米五的這個點上,。
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
沈歡心中這樣說道,。
張長富只是一個普通人,,長時間站在這么危險的高空,被風(fēng)吹了半天,,身體很可能已經(jīng)快到極限了,,而且這天臺邊緣的圍墻又是這么窄。一旦他掌控不住自己的身體了,,到時候就算他心里還不想跳,,他的身體也很可能就一個重心不穩(wěn)落下去了。
所以,,沈歡可能只有一次機(jī)會了,。
這讓他很緊張,但是面上卻是半點都看不出來,。
事實上,,沈歡從頭到尾一直都非常緊張,因為在片場他做錯的話,,換來的只會是導(dǎo)演的一個“?!保疃嘁簿褪橇R上幾句,,但是在這里不同,。在這里,他一旦做錯,,迎來的很可能就是一條鮮活生命的隕落,。
這讓他非常緊張,但是在他的演技下,,在場沒有一個人看到了他的緊張,。
不過接下來,沈歡壓力就會更大了,。
在之前,,沈歡更多的是在用自己所學(xué)到的心理學(xué)知識在和張長富戰(zhàn)斗,他的人物情緒并沒有太大的情感波動轉(zhuǎn)折,,所以演技只是起到一個輔助作用,,但是接下來的這場戰(zhàn)斗,,心理學(xué)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演技,。
在接下來的這場戲中,他必須表演出他所設(shè)定的那些效果來,,而這種表演的難度……
那是會讓世界級大導(dǎo)兩眼放光,,讓奧斯卡影帝沉默不語的難度。
沈歡卻不知道,,因為他只是一個特約演員,。
他接觸到的檔次太低、他生活的世界太小了,,表演難度在他看來,,只有“好”和“不好”兩個簡單的檔次,所以他不知道他設(shè)定的那些表演,,在表演難度系數(shù)上到底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毫不夸張的說,若是真能完美到達(dá)他心中設(shè)定的那些效果,,光是這一場戲,就足以提名奧斯卡影帝,。
沈歡卻不知道,。
他只知道,這場戲不能NG,。
他只知道,,他的表演必須騙過張長富身體的自然防衛(wèi)機(jī)制。
他還知道,,時間已經(jīng)不多,,再沒有多余的時間去給他準(zhǔn)備了。
所以……
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