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寧城王府
一夜未合眼的瑾啟將剛剛寫好的書信交給身邊的人,,嘶啞不堪的囑咐道“送回去,,一定要快”
同盟之約,寧城王府已背棄,,那邊不能怪他們不守信用了,。
寧昕夢一直等到太陽升起,都未等到那柄要她命的寒霜或是一杯毒酒,,她啞然一笑,,以他的性子能留她到天亮,想來定然是被牽絆住了,。
一夜未眠的她面上有一絲憔悴,,卻平添了一份破碎的美感,,瞧著愈發(fā)我見猶憐。
既不來找她,,那她便主動去尋,,左右是要給一個交代。她喚來了侍女,,帶上原本要送給公主殿下的禮物向云羅殿而去,。
言蹊死死的抓著他的胳膊,他已經(jīng)將那身臟衣服換了,,此刻又恢復(fù)成了那個清風(fēng)濯雪的小公子,。
“你不許去!”
他想抽出胳膊,,卻又怕傷著她,,只能耐心勸著“先放手,聽話啊”
她瞪著他,,說道“你當(dāng)我傻啊,,我一放手你就跑了,回頭寧城郡主都涼了”
見她警覺可愛的模樣,,他忍俊不禁的笑了,,輕輕撫了撫她的額角,笑道“好了,,你趕緊給我睡覺,,把身體養(yǎng)好,下次上城樓我可不背你”
言蹊仍舊緊緊的拽著他的衣袖,,固執(zhí)的不肯松手,,嚴肅說道“武爍,你別以為我好騙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寧城王府入都城,,就不斷在挑釁你,這次你我都心知肚明是誰,,但天下人不知道,,寧城百姓不知道,空口白牙臆測不算證據(jù),,若你在此種境況之下,,動手殺了她,那便是手染無辜人命,,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
見她如此慌張,,他卸了勁坐在她身邊,輕輕的摩挲著她的下巴,,若有所思道“昨夜那幾人明顯是沖我而來,,我已經(jīng)離開寧城十幾年了,,他們究竟是在戒備些什么我不管,但他們傷到你了,,那我便沒有那個耐心探究緣由”
她抬起手捏著他軟乎的臉頰說道“無論如何,,你都不能直接去找她的麻煩,若你真的心疼我,,就別擅動,,難道你想讓我傷還沒好便擔(dān)心你嗎”
他無奈而又幸福的笑著,,滿眼都是溫柔的寵溺,。
“好,你說什么我都答應(yīng)”
“但你所受的傷害,,我一定會堂堂正正的讓寧城王府百倍償還,!”
寧昕夢走到門外,便聽見他威懾的話語,,此番小寧城王一意孤行,,觸碰到了他的底線,改日他返寧城,,寧城王府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小春來到她的床前通稟,說寧城郡主求見,,武爍立馬沉下臉,,眼里露出陰冷的殺伐,讓人見了不覺瑟瑟發(fā)抖,。
“我還未去尋她,,她倒是自己找上門來了”
他此刻抱著手臂,陰沉的讓人覺得置身于獵獵地獄,。
一只手猛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將他從詭譎之色中驚醒,錯愕的眼神乖覺的像個孩子,。
原本應(yīng)該躺在床上的人坐起了身,,他連忙伸出手扶著她,嘴里責(zé)怪的念叨著“起身做什么,,當(dāng)心傷口又裂開”
但還是老實的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她了然一切的看著他,開口道“你剛剛才答應(yīng)我的事情,,要反悔嗎”
他有些心虛的垂眸,,顧左右而言他的對小春說道“去給殿下拿件厚外衣”
她叫住她“小春,讓人請郡主去正殿敘話,,好生招待”
言蹊覺得雖然受了傷,,但卻仿佛身體比從前有勁許多,,看來賀蘭靈芝的確為療傷靈藥。
武爍接過小春手里的厚斗篷,,將她裹的嚴嚴實實,,言蹊覺得他好像在裹粽子。
直到他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她驚呼道“你放我下來,,這也太夸張了”
他卻面色從容,言語間帶了幾分不容反駁的蠻橫“要么我抱你出去,,要么你現(xiàn)在給我躺回去睡覺”
言蹊氣憤的指了他一下“你,!”
寧昕夢就這樣目怔口呆的看著言蹊瘦小的身體窩在他的懷里,被他抱了出來,。
正殿之上他抱著她站在原地,,她臉紅的拍打著他的肩膀,小聲羞赫道“快把我放下來”
他朝小春使了個眼神,,她立馬將手里的軟墊放在椅子上,,他這才轉(zhuǎn)身將她好生放了下去。
正當(dāng)言蹊端正身體的時候,,他在自己眼前蹲了下去,,輕輕的將鞋套在她的腳上。
她瑟縮著往后退,,難為情的左右張望著,,卻對上他泰然的眼眸“鞋穿好,地上涼”
她笑著掐了他一把,,心想著,,要不是你非要抱我出來,我會沒穿鞋嗎,。
言蹊不耐煩的將他往旁邊一推,,笑著說道“郡主怎么來了?”
寧昕夢心里十分不解,,她看著怎么都不像命懸一線的樣子,,卻仍舊面上笑的溫雅大方“聽聞殿下昨日遇險,今日本該出城回寧城的,,心里擔(dān)憂殿下傷勢,,故來探望”
武爍抱著手臂面色陰沉的站在她身邊,像一個守護的死士,,巍然不動,,冷眼看著寧昕夢,眼神似乎能將她的皮扒透。
“有勞郡主掛心,,我的傷勢無大礙,,郡主難得來一趟都城,便多待些時日吧”
這公主殿下倒是個貼心的人,,昨日王上已逐她回寧城,,卻又因查行兇之人責(zé)令封鎖城門,她們便進退維谷,,言蹊的話給了她們一個體面的臺階下,。
“那便謝殿下好意了,寧城王府給殿下準備了禮物,,今日來也是來將它送給殿下的”
兩個侍女將蓋著絨布的木盤放在桌上,,她將它揭開。
一尊晶瑩剔透火紅的珊瑚樹映亮了言蹊的眼睛,,那可是只有在海底才能看見的東西,,她想起了小珊瑚的原身,,也是那樣一株茂密而有絢麗的珊瑚,,美艷不可方物。
從前她闖禍挨罰,,都是躲在茂密的珊瑚叢里才逃過阿姐的懲罰,。
在夢境久了,覺得海底的日子已經(jīng)恍若隔世,,思念讓她濡濕了眼眶,,長這么大她還沒有這么長時間離開父王和阿姐過。
武爍冷聲道“多謝郡主好意,,禮就不收了,,還請一并帶回”
言蹊急忙站了起來“別,別,,既是遠道而來的禮物,,又怎能不領(lǐng)情”
寧昕夢頗為尷尬的看著兩人,只見她用手肘頂了他一下,,又笑著說“郡主莫怪,,他是昨日受了刺激,眼下沒緩過神來”
當(dāng)她走出云羅殿之時,,便知道自己死不了,。
武爍的性子倒是大變,相比兩年前的毒,,他此番倒是冷靜了許多,,方才他的眼神明顯恨不得將自己抽筋剝皮,但公主殿下一個眼神他便乖順溫柔,。
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該嘲笑誰比較好,,小寧城王,,她那親弟弟,苦心孤詣的賣慘扮可憐,,死活非得把自己送進都城,。
什么手足情深,血脈親情,,最后都只是淪為他野心的工具,。
太陽照耀在她絕美的臉上,微風(fēng)掠動,,藕色的薄紗衣袂飄飄,,像極了云端的仙女,高貴清麗不可褻瀆,。
可是她的心卻如同千年寒霜,,冷的透骨,厭倦著這世間的齟齬不堪,。
萬刑司的停尸房里昏暗陰冷,,武爍仔細的將那五具僵冷的尸體檢查了好幾遍,那些人的隨身之物里,,并沒有有關(guān)任何寧城王府的東西,。
他撐著下巴看著那擺放好的五柄劍,有意思的是,,劍峰二寸之處,,皆刻蛇形圖騰,那種栩栩如生的圖騰,,乃是南宿王室暗衛(wèi)的標志,。
這些人顯然是沖他而來,定然是寧城王府的人,,他們又為何能差使南宿族的暗衛(wèi),,不是有勾結(jié)便是南宿族使手段離間寧城王府與都城的關(guān)系。
只是都城厭惡寧城,,世人皆知,,離間與否,并無意義,。若想要找出寧城王府的陰謀,,只需要撬開寧城郡主的嘴。
南宿族堂而皇之的在乞巧節(jié)行兇,,那宮里又是否有細作,,想到此處,他的心一緊,她不能再受到任何傷害,。
言蹊的身體恢復(fù)的很快,,不消半月,便已生龍活虎,,整個人不再病殃殃,,不再如從前那般稍加走動便喘不上氣,甚至面色都有了些許紅潤,。
她每日都會趴在珊瑚跟前發(fā)呆,,將心里對父王和阿姐的話告訴它,都是海底的物種,,就算是個寄托,。
武爍悄悄的走近那個匍匐在桌子上,烏黑柔亮的長發(fā)落滿肩的背影,,伸出手捂住她的眼睛并未出聲,。
言蹊波瀾不驚,不動也不掙扎,,說道“讓我猜猜是誰,,我猜是這都城里最大的傻子”
他松開她,笑著戳了戳她的腦門“都城里最大的傻子不是你嗎”
她滿臉不服氣的說道“你才傻,,我最多排第二”
他笑著一把摟住她的脖子“行,,我第一你第二”
言蹊故作窒息的咳嗽著,嚇得他趕緊松開了手,,看見她得意的眼神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壓根沒用力。
他無奈的捏了一把她的臉“你呀,,有你在我還真就是那個最大的傻子”
她拍了怕他的肩膀說道“鑒于這半個月大傻子無微不至的照顧我,,還忍住了脾氣沒有去找寧城郡主的麻煩,本殿下決定……”
一時之間她竟不知道該拿什么送給他,,左右看了看,,將面前的桃花酥塞了一塊到他嘴里。
“本殿下決定,,把最喜歡的桃花酥分你一塊”
他嘴里溢滿了香甜的味道,,寵溺的看著他那精明的未來小媳婦,用自己送的東西當(dāng)謝禮,,可真是不吃虧,。
言蹊將小春剛沏好的茶遞給他,欲言又止的說道“武爍,,你在我這里也住了半個月,,是時候回你的將軍府了吧”
他喝了一口茶,將噎實的點心順了順,這家伙自從能起身了,,便總是暗示自己,,眼下倒好,直接明說了,。
“不急,,你身體還沒好”
她一把捧起他的臉,強迫他看著自己,,說道“你睜開眼睛看清楚,,武大將軍,眼下怕是太尉家最調(diào)皮小孫女都沒我生氣蓬勃”
他盯著她可愛俏麗的臉也笑了,,說道“那我辛苦照顧殿下半個月,,也沒拿俸祿,你總得給我點合適的謝禮吧”
她發(fā)懵的看了一眼盤子里僅剩兩塊的桃花酥,,迷蒙的問道“它不算嗎”
他忍不住彈了一下她的腦門,,說道“不算,我要的很簡單,,公主殿下好好想想吧”
說罷他便轉(zhuǎn)身朝偏殿走去,,只聽見她在后面喊著“我們還未成婚,每日住在一處惹人非議啊武將軍,!”
他無謂的笑了笑,,若能護她周全,非議指摘又有何懼,。老天已經(jīng)給了他一次彌補重來的機會,,若再來,世上不會再有第二株賀蘭靈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