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季幼清不愿意承認,,她在叔父身上竟察覺到隱隱的喜悅,。
她心里有些懷疑,難道是自己猜錯了,?那個女人真的……
不,,不可能,,沈遲那種大家小姐只是一個草包!叔父的喜悅絕不是因為這幅字,!絕不是,!
季幼清不斷的說服自己,但是當叔父清冷的目光看向她時,,她竟有些畏懼,。
這個叔父,雖是季家人,,與她并不親近,,若不是她說知曉五字書寫之人,叔父怕是不會容許她這些日子在思賢樓內閣中隨意出入,。
“幼清,,你讓我很失望。”
季隱平靜的開口,,臉上甚至看不出生氣的模樣,,季幼清卻是臉色蒼白。冷汗從她額頭滲出,,她無力的抓握住一旁擺放的竹椅靠背,,指尖泛白。
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季幼清坐在椅子上,冷風穿過竹林吹到她單薄的衣衫上,,她才驚覺身上已被汗水浸濕,,福伯拿了一件披風過來,放到桌旁,。
“小姐,,老爺讓我送您回家?!?p> 房中的學子早已各自散去,,只剩下三三兩兩的學子聚在一起,不知在說些什么,。
連謝啟軒何時離開,,她也未曾注意。
所以,,沈遲早已離開了吧,,他們并未抓到她。
呵,,“抓”,,或者用“尋找”更恰當吧,此時回過神來,,她才感覺到事情并非如她想象的那般,。
可惜那幅字,她仍是一眼未看,,不叫她親眼所見,,她真的不甘心!
“小姐,?”
福伯疑惑的看向她,,季幼清搖搖頭,表示自己沒事,。
“勞煩你了,,福伯,?!?p> 她想回家,,她要回家,她要泡個熱水澡,,好好思考今天發(fā)生的事,!
…………
距離那日思賢樓之邀已過半月。
沈家的門檻也快被踏破了,,不知何時起淮州城內有名的媒婆好像約好了一般齊齊來到沈家求親,。
沈正秋平日并不在家中,沈遲也不見外客,,這可苦了管事,,同那些媒婆磨上個半日,便再做不得什么了,。
“我家小姐早已訂親了,,各位請回吧?!?p> 管事每日都要將這話拿出說個十來遍,,但登門的人仍是絡繹不絕。
“親家是誰???是我們淮州的嗎?怎么從未聽聞呢,?”
難道沈知府的千金要嫁誰還要向你們這些媒婆報備嗎,?!管事的眉頭跳了跳,,他強壓下心中不快,,客氣拒絕,好言相勸,。
“是沈老太爺訂下親事,,娃娃親,對,,親家是都城的大戶,。”
“哦,,還沒見過女婿呢,,那孩子小時候老爺倒是見過?!?p> “庚帖,?沒有沒有,,婚書上都寫著生成八字呢,就差兩家人商量定個日子了,?!?p> “誒呦,哪家大人的兒子也不成啊,,婚姻大事,,豈能兒戲,?!?p> “……”
清靜了幾日,,又有媒婆上門,,管事正準備拿之前的話來說,,這些日子他已經掌握了和媒婆相處的各個精要,,務必要在眾人發(fā)問前將所有的話堵死,,不留一絲活路,!沒錯,,若是失了先機他又要體驗一把蒼蠅在耳邊亂飛的錯覺了,,那酸爽,嘶——
正待張口,,媒婆一句話又把他堵了回去,。
“我不是給沈小姐做媒的,我是來給沈老爺做媒的,!”
管事的臉停頓在一個怪異的表情,,他留下信件表示會轉交給沈大人后,客氣的送走了那一步三扭腰的媒婆,。
“老爺和小姐是招惹了桃花精嗎,?真是邪門?!惫苁碌暮粢豢跉?,搖搖頭將信揣在了懷中。
“招了桃花精”的沈遲每日除了同謝大娘學習刺繡,,便是躲在房中讀書,。
那幅馬尾繡品,已經完工了,。在謝大娘的耐心指導下,,沈遲也領略到這幅繡品的精妙之處,這是一幅不同尋常的繡品,,至少放到淮州是找不到第二幅重樣的,。
玄色的底布上繡著丹鳳朝陽的圖案,形象粗獷,,色彩鮮明,,用彩色絲線包裹的馬尾形成方巾上的突起,,每一處空隙都用或明或暗的絲線填充繡滿,邊緣又用橙黃色和墨綠色的絲線包邊,。
送走了謝大娘后,,沈遲將那塊馬尾繡品攤在桌前,這確實是一塊特別又精巧的刺繡佳品,。
沈遲滿意的打量這副作品,,隨后將它折疊,小心放入懷中,。
“小姐,最近家里來了好多提親的人呢,?”錦兒正在給房中的那株瓊花澆水,,想起從前院歸來時恰巧碰到苦著臉的管事,不禁想起來這事,。
“我不是訂親了嗎,?”沈遲收好那幅繡品,在書桌旁坐下,,打開早上未翻看完的一本書,。
“是啊,可今天來的那位說要給老爺訂親,,小姐,,你該不會要有個后娘了吧?!卞\兒神情怪異的看向沈遲,,卻發(fā)現沈遲正盯著那本書出神。
“小姐,?”
哎,,又看傻了,若是個賢良淑德的主母便罷了,,若是那等壞心腸的,,小姐該多可憐啊,還不如早早的嫁出去了,。對,,要想辦法讓小姐意識到她是有親事在身的,不能再由著性子同外面那幫學子胡鬧了,!
錦兒咬著手指,,暗暗思量,到那時老爺便是納十個妾,,也不關小姐的事了,。
沈遲眼睛盯著手中的書本,,心里卻想著錦兒方才的話,這群學子書生,,竟打起結親的主意,。
原主身上有婚約,這些人無法,,竟又走迂回戰(zhàn)術,,打起了沈正秋的主意。人有時候太出名,,也是個麻煩,,不過,這不正是她的計劃嗎,?
她自然知曉,,是那日在思賢樓中留下的書畫起的作用,大概過不了多久,,沈家爹爹便要來詢問了吧,。
沈遲從袖中拿出一塊小巧的令牌,方方正正的形狀上刻著“賢”字,,這是事后季隱派人送給她的,。
傳聞中的賢者令,能夠讓每一個受到思賢樓恩惠的學子全力相助持令者一件事,,這是思賢樓最大的權限,。
季隱多年來四處游蕩,去過不少的國家,,也許正是他不良于行才對游歷這件事有著特殊的執(zhí)念,,他走到哪里都會結交當地的名士,受他恩惠的人也不計其數,,有普通的書生,,也有朝中的重臣,沒有人知道究竟有誰或者究竟有多少人,,可以甘愿為他效命,。
士為知己者死,這不是簡單的一句空話,。
沈遲能夠如此痛快的拿到這張令牌,,自然是得益于當晚所作的一幅畫,這樣看來,,她倒是要感謝季幼清給了她這個出風頭的機會,,否則循序漸進,獲得季隱的信任,,也不知要多久了,。
季幼清挑唆眾人與她比字,,她卻偏偏作了一幅畫,題了詞,。
那幅畫顯然引起了季隱的共鳴,,勾起了他的心事,他才會如此看重自己,。相較于思賢樓的看重與特殊待遇,,眼前的小麻煩甚至稱不上麻煩。
沈遲摸了摸懷中的那幅馬尾繡,,下一個,,該是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