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之上,石韜都在思考如何安排石勒的問題,,即便他真是異族的開國皇帝,,石韜也不會為了中原即將遭受的苦難,而將他殺了,,天下胡人那么多,,沒了石勒,還會出張勒,、李勒,,總不可能,見一個殺一個吧,?
當(dāng)然,,抱石勒大腿的事,就更加不可能了;別說石勒此際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子,,眼下二人的地位,,更是有著天壤之別,最主要的,,要他去抱一個胡人的大腿,,心里那道坎兒也過不去啊,!
他最終的打算是,,暫時以合作者的姿態(tài)與對方相處;
一個頭腦及武力都不算差的胡人,,混入東莞那胡漢雜居的地方,,再加上石韜在暗中相助,未必沒有打開局面的可能,。
回到住所,,石韜立即讓石方將石勒帶到他的房中。
沒有什么宛轉(zhuǎn)的開場白,,石韜直接開門見山道:“我想讓你去幫我辦點事,!”
明知石韜會讓他做事,可連個喘氣的機(jī)會都不給,,這實在讓人有點心寒,,可石勒總算是重諾之人,雖然臉色不太好看,,可仍點頭道:“郎君有何差遣,,盡管吩咐便是!”
“你對臨朐是否熟悉,?”
看著石韜,,石勒道:“去洛陽之前,我曾在臨朐逗留過數(shù)日,,路途倒是記得,,熟悉卻談不上!”
“你是羌人,,而臨朐也有不少羌人,,我打算讓你去臨朐為我打探消息!”
“打探消息,?”石勒有些意外,。
“嗯,過幾日,,我便要出發(fā)去東莞縣,可又對那邊的情形一無所知,所以打算讓你先行一步,,去臨朐為我探聽消息,!”
“郎君想要石勒探聽些什么消息?”
“聽說那邊的馬市很大,,你只需摸清楚馬市背后的東家都有誰,,再是馬場的位置!”
石勒臉上的狐疑之色更甚,,“就只是這些,?”
想了想,石韜又道:“還聽說臨朐有大宗販賣胡人的跡象,,你若能將這件事也打聽清楚,,最好不過!”
石勒眼中陡的射出寒芒,,“郎君也想染指那筆買賣,?”
對方有如此反應(yīng),石韜并不奇怪,,“你或許不知,,我此去東莞,便是受陛下旨意,,去斬斷那些人的手腳,,你說我會不會染指那筆買賣?”
“郎君此話當(dāng)真,?”
石勒眼睛大開,,就連額頭的青筋也明顯凸出了許多。
只瞧對方的表情,,石勒非但沒有半分排斥,,甚至對自己能為大晉皇帝效力,感到很是榮幸,。
石韜由此猜測,,這時的大多數(shù)胡人,對大晉未必沒有歸屬感.......
“出發(fā)之前,,我會讓人給你一些盤纏,,以作路上之用;另外,,還會為你出具郡守府的憑證,,以備不時之需,本郎君也只能給你這么多,,至于能打聽到什么.......”
最后一句話,,石韜沒有說出來,但意思已經(jīng)很明顯了,還是那句話,,本郎君盡力為你創(chuàng)造機(jī)會,,至于你石勒能不能把握住機(jī)會,,,成為人上人,,全看你自己的了。
按照漢人的規(guī)矩,,石勒抱拳,,算是結(jié)下這趟差事,而后默然離開,。
見房間里再無旁人,,石方終于忍不住問道:“郎君,石方有一事不明,!”
石韜平靜的看著對方,,“你是否想問,本郎君為何會如此善待一個素未謀面的.......胡兒,?”
石方點點頭,。
“還記得那句話么,假如有一天,,我們的家園被胡人占去,,甚至反過來將我漢人當(dāng)作豬狗,那時你會如何,?”
“這有何難,,拿起刀來,將胡兒趕走便是,,但我漢人不知幾何,,胡兒又有多少人,他們敢來占我們的家園,?”
有些話,,實在不能對人言,石韜只能苦笑道:“不說這個了,,我善待石勒,,并非無的放矢,而是有所圖,,東莞本為胡漢雜居之地,,讓他去為我開路,比我們過去亂撞一氣,,總要好些吧,?”
“萬一他拿了郎君的財物不再回來,,又當(dāng)如何?”石方急道,。
石韜淡淡一笑,,“人生每走一步,都是一次抉擇,,同時也是一次賭博,能操控自己前路的人,,已不屬于人的范疇,,而是神.......我賭石勒不會令我失望!”
“.......”石方,。
正當(dāng)二人沉默之際,,新進(jìn)少年二喜,聲音略帶一絲顫抖,,在門外喊道:“少.......少爺,,外面.......有人要見你!”
看了石方一眼,,石韜說道:“這幾個小家伙剛剛進(jìn)門,,有些拘束,還是你去看看吧,!”
“小家伙,?”表情奇怪的看了看石韜,石方隨即走出去,。
不大一會,,幾日不見的范錄走了進(jìn)來。
“幾日不見,,郎君風(fēng)采,,更勝往昔!”
“托河間王的福.......”石韜同樣一臉商賈的笑容回道,。
“郎君,,不知刺史大人是何態(tài)度?”范錄直言道。
“能跟河間王攜手,,石家榮欣之至,!”
范錄笑而不語,在他看來,,此等一拍即合的買賣,,石崇哪有拒絕的道理,石崇同意攜手,,純屬預(yù)料中的事,。
“不過.......”石韜意味深長的瞧著對方,,卻未將話說盡。
“呵.......郎君但講無妨,!”
“還是那句話,,我石家能得多少好處?”
“刺史大人可將禍水東引,,完成陛下,、及天后的旨意,還不算好處么,?”
石韜愣了一愣,,“難道河間王已完全洞悉了父親的心意?”
“如何,,這是否算是好處,?”范錄笑道。
“哈哈.......”石韜大笑,,以此掩飾剛才的失態(tài),,直笑得范錄心頭沒譜,這才說道:“河間王竟打的好主意,,我石家出力,,河間王只管坐收漁人之利,天下怕沒有此種道理吧,?”
“那刺史大人的意思是……”
“臨朐馬場的生意,,我石家需占一半!”石韜一臉平靜的說道,。
“呵呵,,臨朐的生意,如今都被齊王與東海王把持著,,就連我河間王府,,也不敢說要一半的份額,刺史大人真有這么大的胃口么,?”
石韜搖頭一笑:“除了馬場生意,,你們還有別的生意可做,但那筆買賣,,我石家并不會染指,!”
“我河間王府的買賣,本就做得小,,即便被刺史占去一半,,我王府也算不得吃虧,就怕那二王不會輕易就范吶……”
“我父親手中兩千牙門,,可不是擺設(shè),,由得他們不答應(yīng)么,?但河間王卻不同,河間王乃天后親近之臣,,自然不能與那二王等同視之,!”
盯著石韜看了半響,范錄才道:“那我河間王府,,該如何協(xié)助刺史大人,?”
“呵呵,范管事定要將其中的主次分清才好,,父親大人是徐州一地的父母官,,而非商賈,搶奪馬市生意這等事,,我石家怎么能參與呢?”
“你石家不是商賈么,?”面皮微微抖動,,范錄終于懂了,石家這是打著暗處敲悶棍的主意,,而河間王卻要擺開陣勢與二王奪食,,這與“禍水東引”其實是一個意思……你們司馬家的人為了幾個臭錢打死打生,可千萬別怪到天后,、及石家的身上來,。
只是讓范錄沒有想到的是,石家擺明了不肯出頭,,只打算在暗中發(fā)力,,這樣一來,河間王府所面臨的壓力就會成倍的增加,,但與此同時,,利益也極其誘人……剛才石韜說了,石家只要馬市一半的份額,,販馬之利雖然讓人眼饞,,可比起販賣胡人的營生,馬市的利益完全不值一提,,如今各位藩王都在積蓄力量,,對廉價胡兵的需求,可謂與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