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府邸這有個古老的名字叫南宮,,呂宋總督日常就是在此辦公;皇祖三次南巡,,途徑呂宋時,,有兩次亦都是在此下榻,。這座府邸雖比不得東京的啟王府,更比不上高麗的景福宮,,但希望你能住的習(xí)慣,,不要抱怨才是?!?p> “我知道,,先帝另外一次是住在艦船上,與大和水師官兵們在一起,,并親自檢閱了大和聯(lián)合艦隊的威武軍容,。”
“艦船,,我也好想乘船遠(yuǎn)航啊,,只可惜我還是那么懼水?!闭f完,,頓了頓,,他便又轉(zhuǎn)移話題道:“雖說已不是第一次面對鏡頭,可不知怎的,,一想起明天的事……我的心就不由得緊張起來了,。”
“我的目光會一直注視著你并為你送去鼓勵和無限的力量,,所以我的夫君,,你大可不必這么憂慮。就像你說的,,你畢竟已不是第一次面對鏡頭高談闊論了,,你完全不應(yīng)該感到緊張的?!?p> “說不緊張那是騙人的,,無論是誰,在面對這種情況時都難免會有些怯場的,?!?p> “怯場終須上場,人生沒有替補,。六年前,,我尚可以幫你剪斷你遲疑不決時無法剪斷的炸彈線;六年后,,我卻無法再替你做出任何決定了,。”
“你真神仙,,我只隨口說了這么幾句,,你便猜到我想讓你替我上場演講了?!?p> “我不是神仙,,只是比較了解我的男人罷了。在面對難題時,,你偶爾會想要逃避而不是面對,,哪怕是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也仍然會后悔,。我太了解你,。”
“這次來呂宋,,我瞧你行李箱里帶了一個小盒子,,那里面是什么?”
“你說那個銀白色的禮物盒么,那是我給你買的禮物,,如果你想拆開來看,,我現(xiàn)在就把它取來給你?!?p> “不了,,你還是直接告訴我那是什么吧。是吃的,,還是其他什么東西,?而且最近好像沒有節(jié)日吧……為何你要給我買禮物呢?!?p> “女人不是一定要過節(jié)才可以給丈夫買禮物的,,只要我高興,每天送你一件禮物都可以,。還有啊,,別一聽禮物就只想著吃,好像我除了吃的就沒別的能夠送你了一樣……真是的,?!?p> “那姐姐且說,你這次為我準(zhǔn)備了一份什么樣的禮物,;既不是吃的,,那敢莫是武器?”
“bingo,!沒錯,,就是武器?!?p> “那禮盒不大,,是短刀,還是手槍,?”
“是手槍,一把銀白色的左輪手槍,。夫君喜歡么,?”
“左輪?”
“是的,,是左輪,。雖裝彈麻煩,但卻不像別的槍械那樣會卡殼,,我將它贈與夫君,,愿我夫君此生只用它殺人,不用它防身?!?p> “說的我都心動了,,快把禮盒拿來,讓我拆開看看那把槍究竟是個什么樣子,,我想它一定美極了,。”
玄月打開行李箱,,從里面取出了那盒要送給丈夫的禮物,,遞到了他的手中??粗痖_禮盒,,從防摔泡沫里取出了手槍,玄月這才說道:
“其實我剛剛騙了你,,這把槍并非是我買的,,而是我以前當(dāng)特工時所使用過的殺人利器,希望你不要嫌棄,?!?p> “你用它殺過幾個人?”啟仁把玩這把銀色左輪手槍,,忽然他說:“姐姐可真有意思,,送人手槍,還提前為人裝上了子彈,?!?p>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發(fā)子彈所裝填的位置用肉眼應(yīng)該是看不出來的才對,?!?p> “重量。沒錯,,就是因為重量,。就在我剛才把它拿在手里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它比未裝彈時的狀態(tài)要稍微重了那么一點,。別忘了,,我的手對重量可是很敏感的,哪怕槍身里只是多了一枚子彈的份量,,我也一樣能夠感覺得到,。所以現(xiàn)在是否可以告訴我,你為何要在這把當(dāng)作禮物送人的槍里裝上一發(fā)子彈了么,?”
“我這還有五發(fā),,你若需要,,我可一并給你?!?p> “我想這六發(fā)子彈大概夠我用一輩子的了,。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需要我親手去解決,?!?p> “某些人,若決心要殺,,則必要趁早,,遲疑于大局無益。需知一旦待其羽翼豐滿,,再要剪除可就事倍功半了,。”
“這就你我兩個人,,你大可把話說得再明白一點,,你言語中所指的那個人究竟是誰?!?p> “還能是誰,,不就只能是說那個姓李的嗎;他雖跟我一樣是高麗族人,,但我卻著實信不過他,。此人身上,可隱約有著三分帝王氣哪,?!?p> “哦……你說他呀?!辈恢醯?,當(dāng)聽見她明白說出那人是誰時,啟仁竟好似松了一口氣,。但,,眼中卻又略流露出有失望之意。他笑了笑,,握著她的手說:“耀之是我友人,,他出財出力,全心全意助我建功,;如今大業(yè)未竟,我怎能在此時自斷臂膀,。除此以外,,姐姐另說一人,弟定無多言?!?p> 她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道:“除此以外,那可就沒有咯,。不過我聽你這話音,,似乎你好像有點什么想法?吶,,如果不拿我當(dāng)外人的話,,不妨說出來大家交換交換意見嘛?!?p> “意見……不,,我哪有什么意見;除了跟我有親屬關(guān)系的,,除了剛剛提到的我的搖錢樹,,其他的你要殺誰我都沒有意見?!闭f完,,啟仁頓了頓,又補充道:“當(dāng)然,,我剛剛說的親屬中也包括家里那幾個女官,。尤其是德川,她入府比你早,,你倆現(xiàn)在雖是主仆,,但你平日里對她還是要多禮敬些才是?!?p> “你知道的,,我向來都是一個比較謙遜的人;我只對你一個人比較放肆而已,,因為你總是會遷就著我的小脾氣,,還有我的任性胡鬧。所以,,在你面前的我,,雖然不是最溫柔的我,但一定是最真實的我,。禮敬……嗯,,我記下了?!?p> “有件事你一直沒有跟我說,,我也一直沒有問你,,今天既然你提到了,那我便問上一問,?!闭f著,他將那六發(fā)子彈一發(fā)一發(fā)地全部裝進(jìn)了手槍的彈巢里,,并且扳動了擊錘,。“姐姐能否告訴我,,在這個世界中,,她的未來是怎樣的。我只問這一次,,你若不愿說,,那也沒關(guān)系,便只當(dāng)我從來也沒問過,?!?p> “「她」指誰?”
“我不想拐彎抹角,,這個她當(dāng)然是指蒲池,。所以你能否告訴我她的未來?”
“知道太多的未來對現(xiàn)在絕非是一件好事,,并且她的命運也不是攥在我的手中,,而是由她自己去決定,我又如何能夠預(yù)知在這一個平行世界中她的未來,。當(dāng)然,,以親王殿下您今時今日的權(quán)位,若想要改變一個女子的未來,,那當(dāng)然是輕而易舉的事情,。不過話雖這樣說,我倒是知道在我原本的那個世界中的她的未來,,你想聽么,?”
“也罷,權(quán)當(dāng)我沒問,?!闭f著,他又將槍里的子彈都給卸了下來,,并將左輪手槍遞還給了玄月,。他留下了那六枚子彈,說:“比起殺人的槍,,我更喜歡聞子彈里火藥的香味,,并且我可以直接用鼻子聞出人在開槍后殘留在衣服上的硝煙味,。這把手槍雖說這是你送我的禮物,我應(yīng)該好好珍藏,,但我常丟三落四,所以我想還是把它交給姐姐來為我保管著吧,。不知姐姐以為如何呢,?”
啟仁說著,手慢慢放到了她的臉頰上,,臉亦慢慢湊近,。二人越靠越近,幾乎就要抱在了一起,,就在嘴唇即將觸碰交疊之時,,她卻一把將他推開,冷道:“要吻就吻自己的手背去吧,,我沒這心情,。”
“居然叫我親自己手背,,我的手背又沒長舌頭……真是的,。話說干嘛忽然又耍起小女生脾氣來了呀?!?p> “煩死了,,煩死了!你還好意思問我,,明明早就說好了不再提起她了,,現(xiàn)在干嘛又要提她啊,你就不怕我吃醋嗎???”
“我的好奇心總是過分的強烈。讓你不開心是我的罪過,,我向你懺悔,,我的月亮女神?!?p> “假如你是一個JD徒,,你會在教堂向神父懺悔告解的時候摟他的腰么?”
“不,,我不會,。”
“那你現(xiàn)在干嘛要摟著我的腰,?!?p> “我摟自己的王妃,,不需要理由,因為我想,,所以我便這么做了,。”
“那你惹我,,是不是也是因為你想,,所以你就這么做了?”
“我知道,,姐姐不是一個小氣的女人,,更不是一個小心眼的女人。OK,,這個話題就當(dāng)從來也沒被提起過,,就讓它像吐出的煙霧一般消散掉,亦把它當(dāng)做偷渡的風(fēng),,一閃而過的影,,不必去將它捕捉?!?p> “那現(xiàn)在聊些什么,?”
“聊聊孩子?!?p> “孩子,?我們的孩子么?!?p> “不,,聊一個尚在娘胎,還未出世的孩子,?!?p> “夫君說的是……小和田?”
啟仁輕輕點了一下頭,,道:“我安插在宮里的喉舌近日來信告訴我說,,雅子王妃腹中那一胎是個男嬰,且是一胎健康強壯的男嬰,?!?p> “夫君竟在宮中有喉舌?天哪……我竟今日才知道,?!?p>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另外我得到了一個更要緊的情報——有人不想讓這個孩子順利誕生。并且那人已然買通了大哥府中宮人,,在其王妃的日常飲食湯藥中秘密放入了慢性滑胎藥,。”
“是誰竟有這么大的膽子,?”
“盡管沒有確鑿的證據(jù),,但我以我辦案多年的經(jīng)驗來看,我可以肯定那個人一定是天潢貴胄,,宗室血親,。因為旁人既無如此膽量,也無如此手段,。”
“若只論嫌疑跟事后得到的好處,,我想我的心中此刻應(yīng)該也有一位適當(dāng)?shù)娜诉x了,。只是不知道我倆想的是否會是同一個人?要不我們學(xué)周瑜和孔明在手心寫字吧,?”
“我不喜歡我的手沾染上除眼淚跟純凈水以外的任何東西,,而且就算是眼淚,還僅限是我自己的,。所以在手心寫字這種事情還是算了吧,。”
“真掃興……我還覺得那是一個很好的提議來著呢,。不過話說回來了,,你既然明知有人要害皇嫂腹中的龍嗣,為何卻不采取一點行動呢,?!?p> “誰說我沒有采取行動,我這不是遠(yuǎn)遠(yuǎn)地躲到這呂宋來了,,在此作壁上觀么,。別人既然是要害人,當(dāng)然一切早已計劃周詳,,所以就算抓住了相關(guān)的宮人,,也只是好比抓住了蛇的尾巴,需知那爬蟲多狡猾,,叫它一嗦逃走了且罷,,若讓它吐著信子反過身來咬你一口,那便是得不償失了,。且讓他們相互爭斗去吧,,你記住了,對付毒物必要一擊必擒,,并且最好不要直接用身體去觸碰它,,而是要借助外力或是工具,。就算是抓住了機會砍掉了它的腦袋,也要提防著不要被蛇頭咬傷,,最好的辦法就是用鐵叉將它好像刺肉一樣刺穿丟進(jìn)焚燒桶里燒成灰燼,,永絕后患?!?p> “你現(xiàn)在是在教我怎么樣殺蛇么,?好吧,其實我知道那是一個比喻,;所以你并不打算要揭穿這件事,,我說的對么。唉,,可憐的大侄子……雖尚未出世,,便已被自己的皇叔們算計來算計去了?!?p> “或許害死他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啟仁,他嫡親的三叔,。倘若我不上那封奏請大哥為太子的奏書,,那人也就不會這么急著想要害雅子腹中的孩子了。需知如果大哥成為太子,,太子妃又誕下長孫,,大哥的地位便越發(fā)的穩(wěn)固了?!?p> “因果因果,,夫君似乎是先已預(yù)知了這樣的果,方才種下了那樣的因吧,?換句話說,,你正是為了借旁人之手來殺皇嫂的男胎,更為了捧殺自己的大哥,,所以才會“大公無私”的向今上寫了一封那樣的奏書,。我說的對嗎?”
“我無心的,?!彼S口回答著妻子的疑問,態(tài)度敷衍,,且無絲毫內(nèi)疚之意,。接著,他從懷中取出一把銼刀,坐在沙發(fā)上,,翹著腿,,悠閑地給自己修起了指甲,“陰陽并濟,,那封奏書便是陽謀,。”他說,,“我從來也沒有拿著槍逼誰去害皇嫂腹中的孩子,,是他們自己瞧著新太子將立,借此來為自己做最后一搏罷了,。父皇日漸蒼老,,大哥已近而立,今上的龍體但凡出現(xiàn)一丁點的變故,,大哥這個太子隨時都有可能承乾即位成為大和的真龍新君,,這是高傲的禮宮所不能接受的。他要爭,,要斗,就只能在現(xiàn)在,,在父皇還活著的時候,;而謀害皇嫂腹中的龍嗣,令大哥斷子絕孫,,無所后繼,,便是他唯一的勝算。我可沒有逼任何人,,這都是他們看著形勢的變化,,自己自愿去做的。不得不說,,這是一招險棋,,但他卻是瞧準(zhǔn)了大哥對皇嫂的癡心才落的子?!?p> 說完,,他輕輕吹了吹手指剛修好的指甲,拍了拍旁邊的位置,,示意玄月坐下,。
她輕咬嘴唇,先是抬頭看了一眼天花板上的吊燈,,接著又低下了頭:“權(quán)貴宗室勾心斗角,、手足相殘,竟至如此地步。想來真叫人害怕,?!?p> 啟仁不以為然,微微一笑道:“人間處處是勾心斗角,,世人亦皆相互算計,。手足相殘的,絕非是我皇室一家而已,。始終我都是一個自私的人,,我的眼里只有我們,至于別人怎么樣,,是生是死我都不想去管,。你只當(dāng)從來也沒聽過這件事,該吃吃,、該睡睡,,回東京后,你還可以抽空去商場挑一輛嬰兒車給皇嫂送去,,就當(dāng)是你這個做叔母的對孩子的一番心意,。”
“既如此,,是否再買些小孩子穿的衣物跟尿布,,或是順便買一張嬰兒餐椅?”
“自己看著買吧,,總之心意到了就成,,不用太過破費?!?p> “造孽,,連未出世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真是造孽,?!?p> “孽又不是我造的,我反正是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zé),?!?p> “你好壞啊?!?p> “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