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聽書閣又是客滿??腿藗兤分鴾鼐?,等著鬼先生登場。角落里有位玉面青衣劍客,,默默地盯著屏風,。牧九川上樓后,點了一壺熱茶,,剛要坐下,,卻看見了幾個最不想見的人。
“哎呦,,這不是大將軍嘛---”
“你來晚了,,你那章早就翻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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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那幾個文官,還有醉生夢死的黎央,。
“幾位大人,,莫要喧嘩,這聽書閣主脾氣不好,,搞不好被趕出去就沒面子了---”黎央解圍道,,“咱們先喝酒去,稍后再回來聽書也不遲---”
一聽喝酒,,那幾個便來勁了,,連書也不聽了,屁顛屁顛地跟在黎央屁股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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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茶入腹,,牧九川稍稍好受了些?;仡^看,,那劍客還杵在那里,死死盯著屏風,。原本梅長雪想利用吳全勝將他留在孫府,,守著要死不活的孫老爺,自己跑來聽書閣查線索,,要不是牧九川聰明機智,,主動提議讓梅長雪守著孫老爺,他來聽書閣查探,。老實說,,他心里挺沒底的,,他當時那么說的時候,梅長雪并沒有跟他爭辯,,這么爽快就答應了,,肯定有鬼!
沒多久,,終于見屏風內(nèi)人影晃動,,那位鼎鼎大名的鬼先生終于登場了。一桌一椅一屏風,,鬼先生開始娓娓道來,。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特立獨行的貓,,它遇見一只特立獨行的老鼠,,然后——他們相戀了。當他們公布戀情,,并立誓非君不嫁,,非卿不娶的時候,他們的家人朋友乃至族人都跳出來反對,,可反對聲越大,,他們愛得越深,甚至可以為對方去死,。終于,,他們的深情感動了所有人,貓鼠兩族愿意祝福他們,。他們終于走到了一起,,新婚之夜,貓新郎對鼠新娘說著情話,,‘你好美,,真想一口把你吃掉---’。鼠新娘嬌羞地回一句‘討厭了---’,。于是——嗷嗚---貓新郎一口,吞掉了鼠新娘---”
啪---
戒尺放下,,鬼先生起身便要離去,。剛剛從巨大反轉(zhuǎn)中抽身的聽客們不樂意了,紛紛站起來鬧,。
“這說的什么書啊---坑錢啊---一只貓愛上老鼠——子虛烏有的事,,哄小孩子啊,!”
“太敷衍了吧---退錢,!”
聽客很激動,,甚至追到屏風后,圍著鬼先生不讓走,。牧九川繼續(xù)淡定地喝茶,,心想這些人最好再激動些,逼得她出手動武最好,!
然而就在此時,,青衣劍客飛身落于屏風前,長劍出竅,,以一化千,,冰冷冷直指眾人。
他的聲音,,清冷如雪山飄下來的風聲:
“不愛聽,,可自行離去---”
賓客頓時嚇蔫了,那可是要命的劍吶,!眼看眾聽客就要退了,,牧九川看不下去,大聲反駁道:
“她說得敷衍,,這是事實---我們發(fā)發(fā)牢騷還不許了,?”
聞聲,鬼先生和青衣劍客一同看向人圈之外的位置,。眾人一一讓出道,,牧九川和鬼先生才得以直視對方。牧九川很想摘下鬼先生的斗篷,,看看青燕子此時的表情,,可惜理智一直在提醒他,不可妄動,,要淡定,!
“不許!”青衣劍客冷聲說道,。
青燕子身邊何時多了這么個高手,,牧九川看了看那些幻化出來的劍,不像是劍氣所化,?;蛟S,可以試一試,,說不定能逼得對方露出馬腳呢,!
“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個不許法!”
牧九川一動,,青衣劍客的萬劍瞬間歸為一劍,,直指牧九川。牧九川見勢迅速后退,,轉(zhuǎn)身跳出聽書閣,,將青衣劍客引去寬敞無人的大街上,避免誤傷無辜,。
聽客們嚇得四散:
“殺人了---快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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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坊喝酒的黎央聽到嘈雜聲,,便對其它幾位文官說道:
“聽書閣好像出事了---”
“有巡邏衛(wèi)隊,黎將軍不必操心---”一位同伴說道,。
“幾位大人慢慢品,,黎某得過去瞧瞧。要是鬧出亂子來,,明日陛下問起,,不好交代啊---”
黎央放下酒杯,一手摁著腰間的配劍逆著人流往回趕,。
等他趕到打斗的地方,,只見牧九川與青衣劍客纏斗,刀光劍影,,糾纏不休,。黎央驚嘆那青衣劍客身手,普天之下能和牧九川打平手的青年劍客,,屈指可數(shù),,令人驚訝的是這家伙的武功遠在牧九川之上。
眼看牧九川就要敗下陣來,,黎央趕緊拔劍支援,。
對方一出手,萬劍在眼前瞎晃,,黎央接了一劍,,便被那巨大的力道撞退了好幾步,和同樣后退的牧九川意外地背靠背才停了下來,。
“你怎么來了,?”牧九川語氣相當不悅,“我可沒讓你幫我,!”
“大將軍,,我是想幫,可心有余力不足啊——”黎央哭笑,,看著越走越近的劍客,道,“再來一擊,,你我都得倒下不可——”
“可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嘴上這么說,,其實心里早就開始動搖了,。牧九川想不通,那些幻化出來的劍比真劍還真,,不知道對方是怎么做到的,!
更奇怪的是,青燕子到底用了什么妖術(shù),,這樣的高手竟然愿意為她賣命,?
“來了!”
錚---
牧九川的大刀被劍客的劍挑飛,,黎央試圖吸引劍客的注意力,,反被劍客重擊吐血倒地。隨后劍客繼續(xù)揮舞長劍逼得牧九川連連后退,,眼看長劍就要刺進心口時,,那劍客卻不知為何忽然捂住心口收了手。
原是黑暗中,,一個女聲幽幽鉆進青衣劍客耳中:
【青盞,,莫要傷他——】
這聲音的主人自然是青燕子,牧九川并不知曉,,因為他聽不見青燕子傳遞的心聲,。
所以得了便宜的牧九川以為時機到了,非但沒見好就收,,還要撲上去奪人家的劍,,結(jié)果被人家一腳踢飛,撞倒一堵街墻,。
——
“招式古怪稀奇,,鐵定是旁門左道。給我報上名來,,你究竟有何企圖,?”
牧九川從亂磚里爬起來,抹掉嘴角血跡,,那咄咄逼人的氣勢,,絲毫看不出是吃了敗仗的樣子。
青衣劍客正欲開口,,被黑暗中傳來陣陣掌聲打斷,。
大紅燈籠散落的微光,,照亮來人面上詭異的鬼面。此人約莫八尺有余,,瘦瘦高高,,身穿灰衣,步履沉穩(wěn)無聲,。寒風吹來,,鼻尖隱約能捕捉到一股淡而苦的藥草味。
“青盞老兄,,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么可以對大將軍無禮呢?”
青衣劍客冷冷瞥了一眼鬼面人,,冷冰冰的神情好像在諷刺來人:
【誰是你老兄,?我和你不熟!】
“在下聽書閣主,,事情原委在下已打聽清楚了,,是聽書閣的說書先生敷衍在先,我在此給大將軍賠罪了,?!甭爼w主還沖牧九川行禮,看起來頗為恭敬,。
牧九川聞著那股味道,,總覺得此人很眼熟。他收起大刀,,走過去扶起地上的黎央,,又嫌棄地將黎央推到一遍,心道武功差還要逞能,!隨后他才盯著這位神秘的閣主,,犀利的視線彷如要粉碎掉面具。
“你叫什么名字,?”
聽書閣主只是外號,,他問的同事,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戴著鬼面,,身上又有藥味,總不至于這么巧,,和那個討厭鬼一個死樣吧,?
“聽書---”
眸色一凝,他更加懷疑此人心中有鬼,!
“姓什么,?”
“姓聽---”
天下竟有這么奇怪的姓氏,!
“把面具摘了?!?p> “這---恐怕不妥---”
“有何不妥---”
若非心虛,,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此事說來話長---”
“那就長話短說---”
對方就是有一萬個借口,,他也要逐一攻破!
“我說牧大將軍,,我家閣主叫聽書,,不叫聽話,你讓摘就摘???”黑暗中,鬼先生摘掉斗篷帽,,含笑而來,。她在黑暗中站了許久,一直到現(xiàn)在才露面,。
黎央靠著路邊的柱子,,咳嗽了兩下后,便擺出一副看好戲的姿態(tài),。這位大小姐他是見過的,,也是個很會來事的主兒。
聽書閣主看向她,,沒做聲,。青衣劍客面上微帶喜色,不仔細看根本瞧不出來,。
牧九川卻是冷眼一瞥,,腮幫子頓時鼓成小山丘。
“青燕子,,胳膊肘往外拐,,你什么意思——”竟然幫著外人懟他,太不夠意思了,!
“我樂意——”
估計是聽書閣閣主也不想得罪牧九川,,只好把“實情”說來。
“大將軍,,在下幼時得了怪病,,容貌盡毀,怕嚇到別人,,所以便一直戴著面具,?!?p> “你不用害怕,本將軍膽大,,嚇不著我,!”
聽書閣主越是不讓摘,他就越想看,。
“既然如此,,那便冒犯了---”
聽書閣主緩緩抬手,握住面具一角,,正要摘時,,不遠處傳來一陣急切的腳步聲。是巡邏衛(wèi)隊,,一般的小嘍啰,,井底之蛙,沒多少見識,,甚至認不得牧九川和黎央兩位大官兒,。他們小跑過來,直接將眾人圍住,。
瘦猴兒小隊長兩眼一瞪,,喝道:
“大晚上不睡覺,在這里打打殺殺,,擾亂京城治安,,實在是可惡。都給我抓起來---”
他們齊齊拔刀,,就要沖上去,,卻見寒光一閃,不過剎那間,,瘦猴兒頓時人頭落地,。
黎央不覺瞪大眼睛,看向高處,,只見屋檐之上,,立著黑衣郎,眸露紅光,,格外詭異,。牧九川也抬起頭,這種熟悉的危機感,,似曾相識,。聽書閣主微微瞇眼,似有所思,。青衣劍客卻不自覺地往青燕子身邊靠,,牧九川看向青燕子,,發(fā)現(xiàn)她臉上仍舊帶著笑。
“快跑啊---”
幸存的小嘍啰嚇得屁滾尿流,,但沒逃脫被殺的命運,。上過戰(zhàn)場的黎央想救,卻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天下武功唯快難破,,太快了,根本看不清對方何時出手,,用的何種兵器,。
便在此時,牧九川眸色一凝,,忽然走過來,攔腰抱起青燕子,,道:
“是狐貍,,總會露出尾巴的?!?p> “你想作甚,?”青燕子盯著他,笑瞇瞇地問,。
“你說呢,?”說完,牧九川忽然使勁兒,,像拋石頭似地將她拋了出去,。
“青燕子!”青盞竟然站在原地喊,,都沒動一下,。其實他動過,只是礙于青燕子的心聲,,又退回了原位,。因為青燕子告訴她,她要自己動手,,不許他擅自插手,!
只見那黑影卷著青燕子,瞬間逃沒影了,。聽書閣主正要動身去追,,卻被青盞搶先了一步。黎央很不能理解牧九川為何要這樣做,,萬一黑衣人砍了青燕子的腦袋,,誰能阻止,?
牧九川低眉沉思,沒有解釋,,心中暗暗后悔:
【太沖動了,,萬一她有個三長兩短---不可能不可能,她既能殺死七惡,,功夫肯定不差——】
梅長雪有本事在瞬間將他拋出車外,,青燕子肯定也不會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