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木鈴蘭,。
母親極喜歡鈴蘭花,,所以我有了這個名字,。
母親原是京中貴女,,因為家道中落,才嫁給我的父親,。
我時常羨慕母親能遇到父親,,得他愛慕庇佑,日日相對,,情濃不怠,。就像話本上寫的:才子佳人,天定良緣,,永結同好那樣,。
我合上話本,嘆了口氣,。
“小姐怎么了,?”鳶兒打了簾子進來,笑吟吟的說:“可是這話本子不好看,?”
“小姐這是想郎君了,,所以嘆氣呢?!比竷耗门磷游嬷煨?。
我扔下手中的話本,哈了哈氣,,去撓雀兒的癢癢,。
雀兒“咯咯咯”的笑起來,躲著我的手指頭,,口中不停求饒,。
“小姐,嘗嘗云洲新送來的果子,,老爺派人千里迢迢送過來的,。”鳶兒拉住我的手,,笑著說:“就饒了這皮猴子,,若是下次再口無遮攔,小姐就把她配了人去,?!?p> “姐姐!”雀兒的臉一紅,,撅著嘴說:“我才不嫁人,,雀兒要一輩子都跟著小姐,伺候小姐,?!?p> 鳶兒扶我坐在桌前,,我看著那些水靈靈的果子,想起遠在云洲的爹爹,,不由得笑了起來,。
雀兒搶著凈了手,剝了一個果子,,又把它切成小塊,,放在水晶小碗里。
鳶兒遞過銀箸,,我夾起一塊,,放進口中。
果子的清甜瞬間已滿整個口腔,,有股似花非花的味道流淌開來,。
我微微睜大眼。
“這是‘云木果’,,每年只有少數(shù)進貢,,老爺定是費了不少力氣才運回來?!兵S兒看著我的表情,,又切了一個。
“爹爹······也不知爹爹何時能回,?!蔽亦馈?p> 雀兒笑嘻嘻的說:“聽說云洲商會已經穩(wěn)妥,,老爺應該快回來了,。”
“嗯,?!毕M芷桨不貋怼?p> 由于下午約了喬家大姐兒一同去買釵環(huán),,我向娘親請過安后就出了門。
坐在馬車里,,雀兒仍舊嘰嘰喳喳講個不停,,一會說云洲好像來了個皇子,一會又說皇帝在遇刺的消息,,活像自己親眼見到了似的,。
我微笑著看著雀兒手舞足蹈的講著,知她在想著法兒逗我開心,。
我原本與京城中的林家有過婚約,,可不知為何,,林家上個月卻派人來退了這門親事。父親不在家中,,唯有母親一個長輩,,母親性子溫柔,不善言語,,卻被那退親的林家姨媽氣的臥病在床,。
見此情景,我只恨自己不是男兒身,,未能替母親出面,,害母親病倒,因此郁結了好些天,,總是悶悶不樂,,鳶兒與雀兒也變著法兒的開解我。喬家大姐兒不知從哪兒尋來些話本,,才一見面兒就巴巴地讓人給我搬了回去,,生怕我受此打擊就出了家。
我嘆了口氣,,既感動又好笑,,只得收了,還約著今日下午去“尋寶齋”挑釵環(huán)首飾,。
我扶著雀兒的手下了馬車,,才站定,就聽見我那手帕交的聲音“我都等你好一會了,!”接著從店里出來一個粉衣少女,,臉上洋溢著笑容,不由分說的就抓住了我的手,,一直往店里帶,。
“鈴蘭,你快看快看,,我?guī)湍愣ㄗ龅聂⒆?。”少女風風火火的拉著我上了樓,。
我被她拽的踉踉蹌蹌,,身后跟著的雀兒一邊扶著我,一邊開口:“喬姑娘,,你慢些,,我家小姐跟不上。”
喬欣蘭聽見這話,,把步伐放慢了些,,松開我的手,靦腆的笑道:“鈴蘭,,不好意思啊,,我一激動就走得快了?!彪S后又拉起我的手仔細瞧了瞧,,見白嫩的肌膚上已有一道紅印子,蹙眉吩咐自己的侍女:“翠兒,,把我的‘化瘀膏’拿過來,。”
我連忙制止了,,喬家世代皆是武將,,欣蘭雖是女兒身,行事做派卻更像男子,,性質直爽,,為人正直,只是做事難免毛躁,。
“沒事,,不過是道印子,哪里又用得上你的‘化瘀膏’了”我哭笑不得的拉住欣蘭,,牽著她的手往二樓的雅間走過去,。
欣蘭仿佛不好意思,一路上都沒有開口,,任我拉著她慢慢往前走,。
進了雅間,欣蘭拉著我坐下,,又喚人拿出自己定做的東西來,。
紅色的梨花木盒子就被放到桌上,我望著欣蘭激動得發(fā)紅的臉,,嘆了一口氣,,慢慢打開盒子。
那是一支用琉璃做的簪子,,整體金銀剔透,,釵身微微泛出淡藍色的光,釵頭的鈴蘭花精致可愛,,輕輕晃動,似有鈴音。
“好看嗎,?你喜歡嗎,?”欣蘭雙眸晶亮的看著我。
我征征的望著她,,然后笑了“喜歡,。”我望著她的眼睛“我很喜歡,?!?p> 我的生辰不大吉利,家中雖然寵愛,,可也不會大辦,,每次只是家中親人聚一聚便算慶祝過了。沒想到欣蘭去了燕州,,還記掛著這件事,,我的眼眶微微濕潤,雖然被退了親,,可我還有個值得一生相伴的朋友,,何嘗不是幸事。
“我替你簪上,?!毙捞m站起來,走到我身后,。
雀兒拿來菱花鏡,,好讓我看見簪子戴在頭上的模樣。
鏡中女孩杏眼波光粼粼,,櫻唇微張,,那張鵝蛋臉上還有些許稚氣,梳著傾髻,,頭上簪著些許珠花,。欣蘭把多余的珠花取下來,把那支鈴蘭花簪插在我的頭發(fā)上,。
我左右轉頭,,鈴蘭花相撞發(fā)出鈴響,鏡中的少女抿唇一笑,,若空谷幽蘭,,寧靜美好。
“······”欣蘭沉默了會,,才喃喃道“芝蘭生于深谷,,不以無人而不芳。”
“真好看,!”雀兒高興的說,。
我轉過身去,拉著欣蘭的手笑道:“才去了個把月的燕州,,嘴就這般甜了,。”
欣蘭聞言紅了臉,,把手抽了出來,,說道:“鈴蘭還是一樣喜歡揶揄人?!?p> 我們兩個就這樣一路嬉鬧著回到木府,。
家里已經開始操辦起來,下人們忙碌的身影在園中穿梭,。
我?guī)е捞m去見了母親,,母親最近起色好了許多,可是臉色仍舊虛白著,,她笑著摸了摸我的頭,,又拉著欣蘭連聲問著家中近況,我們倆就陪著母親說了會話,,便到了晚間開席的時候了,。
菜品不在多,但勝在精致,,雖然今年的生辰爹爹不在身邊,,但有娘親,欣蘭陪著,,我已十分開心,。
由于高興,我與欣蘭都飲了些果酒,,果酒不醉人,,可我們倆的臉上都染上些紅暈,還沒飲夠,,便被娘親換人收了下去,。我不悅的嘟著嘴,賴在娘親懷里撒嬌,,逗得欣蘭,、鳶兒、翠兒都笑起來,,也不知鬧了多久,,等到離席,,已是月上中天。
我與欣蘭宿在我的小院里,,聽著院子里雨打芭蕉的聲音,,小聲的說著悄悄話。
“鈴蘭,,你以后想找個怎樣的郎君?”欣蘭的眸子在月光下熠熠生光,。
我搖了搖頭,,輕聲說:“我不知道?!?p> 欣蘭杵著腮看著開著一條縫的菱花窗說:“我想找個頂天立地的英雄,!像薛少那樣的!”
我不由得笑出聲,。
欣蘭口中的薛少,,是市井上流行的的一本話本,講的是一個叫薛少的男子闖蕩江湖,,快意恩仇的故事,。
欣蘭見我發(fā)小,便伸手撓我癢癢,,我們二人又笑鬧了一會,,終于睡去。
我們會嫁給怎樣的郎君呢,?
我閉上雙眼,,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