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天氣訊息萬變,早晨還晴朗的天空,,不到半個鐘頭的時間,,便已被烏云占滿,黑滾滾的烏云快速涌動,,像波濤洶涌的海浪般,,遠(yuǎn)處的海平面卻安靜得如一副畫。
“快下雨了,?!蔽易匝宰哉Z道,沒人能與我交流,,我獨自站在窗口眺望遠(yuǎn)方,,基落島與世隔絕,孤苦伶仃的與我形影相吊,,空曠的廣場空洞零落,,即將下雨的天,竟見不到一個活動的人,,使我不免萌生出整座島只有王伯一人的念頭,。
天空飄起雨絲,這時傳來敲門的聲音,,我說:“請進(jìn),。”
門發(fā)出吱呀的聲音,,王伯推開門走進(jìn)來,,我轉(zhuǎn)過身看他。
“請跟我來,?!彼吂М吘吹卣f。
我們穿過走廊,,盡管是白天,,走廊里光線依舊很差,天空的灰暗仿佛偷跑到走廊里躲起來一樣,,我經(jīng)過三間房,,兩間在左邊,一間在右邊,,與我的房間相隔三米左右,,三間房無一例外都關(guān)著門,聽不見里面有任何動靜,。
“這座宅子住了多少人呢,?”我好奇地問。
“非常多?!彼咴谖仪懊鎺?,頭也不回地說。
我又問道:“您家主人的家眷都居住在這里嗎,?”
“是的,,都住在這里?!蓖醪喢鞯卣f,。
“除了你家主人他們一家人外,這里還有像我一樣被請來的人嗎,?”我問,。
“是的,有的,?!蓖醪O履_,轉(zhuǎn)過頭來看著我說,。
他又繼續(xù)往前走,,我們下了回旋樓梯,來到了一樓,,一樓非常的干凈,卻給人荒涼的感覺,,幾根圓柱上刻著饕餮,、惡龍、野鬼等雕塑,,幾近逼真,,讓人感到使分壓抑,仿佛無論走到那里能感受到它們跟隨的視線,。
一樓更加昏暗了,,我仔細(xì)地觀察了下,沒有電路也沒有燈,,生活在這里的人定是不過夜生活的,,否則怎么會連個照明的工具都沒有呢?從一樓左拐右拐來到大廳,,廳堂極其巨大,,可容下三四百人開辦舞會,可天頂卻沒有掉燈,,作為舞會的場所它又太過寒酸了,。
正對著廳堂的是大門,從大門可以筆直的望見遠(yuǎn)處緊閉的鐵門,大門與鐵門兩者之間處在同一地平線上,。門口向內(nèi)立著兩只石獅子,,我還是頭一次看見朝內(nèi)擺的獅子,兩頭獅子血口大開,,匍匐抵在距離地面一米高的石頭上,,仿佛監(jiān)視者一樣,隨時準(zhǔn)備從石頭上跳下來,。
在廳堂深處有一個半掩蓋的鐵門,,鐵門外就是庭院,庭院與廣場無異,,沒有一丁點兒的綠色,,中間聳立著一座三米高的雙龍逐珠的噴泉,龍的臉刻得猙獰,,仿佛沖破地獄的野獸,,兇惡的面相冷漠無情,雨絲慢慢的打濕它的身體,,讓它看來就像要從石頭里蹦出來的一樣,。
圍著庭院有一條曲折的走廊,經(jīng)過走廊可抵達(dá)建立在半山腰上的城堡,,我在王伯的帶領(lǐng)下慢慢的往城堡走去,,城堡如一頭匍匐在半山上的巨獸,黑色的外表陰郁冷漠,,宏偉而抑郁的氣息威迫來人,。
“這庭院里怎么不種點什么呢?”我一邊看著外面一邊說,,雨很快就把地面打濕了,,土地發(fā)出一股難聞的味道,甜膩膩地像打翻了蜜,。
“我認(rèn)為這里的樹夠多了,。”王伯說,。
他放慢腳步,,我加快速度與他并肩行走,他既特意放慢步伐,,看似有意與我交流,,我便說道:“是的,建造在森林中的城堡可不常見,,這座城堡很有特色,?!?p> “我家主人很喜歡綠色?!蓖醪f,。
“恐怕他還喜歡千奇百怪的東西吧?!蔽艺f,。
“人!”王伯轉(zhuǎn)過頭看著我,,食指肯定地對我指道:“他最喜歡人了,。”
“呵呵,?!彼难凵耖W動,仿佛瞧見新奇的玩意似的,,我內(nèi)心感到驚詫,,表面不動聲色地笑了笑。
“人是一種奇特的生物,?!边^了會,我說道,。
“是啊,,人有生老病死,麻煩事一堆,,有時脆弱得跟樹葉一樣,,有時卻又頑強得跟藤蔓一樣?!蓖醪⑿χf,“所以,,他最喜歡研究人類了,。”他特意加重口氣,,指了下城堡,。
“他是人類學(xué)專家嗎?”我笑道,,迎上王伯不解的神情,,我又解釋道:“現(xiàn)在興起的一門叫科學(xué)的東西,其中,,研究人也成一門學(xué)問了,?!?p> 他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笑道:“原來如此,,不過大概對于研究人類這方面,,我的理解跟你的理解有所不同?!?p> 我并不想跟他深究學(xué)術(shù)上的事情,,何況這一點也不是我的專長,于是我默默表示認(rèn)同他的話點點頭,,又說道:“這兒可真安靜啊,。”
雨絲沙沙,,樹葉颯颯,,海水咕咕,自然匯聚成古典樂,,在雨天里歡快的演奏,,遙遠(yuǎn)的硝煙,炮塔消失在淅淅瀝瀝的雨水里,,穿梭街道的腳步聲,,肩膀挨擠,叫喊,,雜罵融匯在風(fēng)中,,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可是孤島特有的寧靜,,別的地方都領(lǐng)略不到,。”王伯頗為自豪地說,。
過了會,,他又感慨地說道:“有人的地方,哪怕是再大的空間,,都顯得聒噪,。”
“大家都還沒醒來嗎,?”我笑著問,。
“今天沒太陽?!彼χf:“沒有太陽的日子,,所有人都不會出門?!?p> “雨天散步也不錯,?!蔽艺f。他用奇怪的目光看了我一眼,,令人感到愚蠢,,仿佛我的話是三歲小孩的天真發(fā)問一樣。
我們走上階梯,,來到一扇木門前,,木門有點腐朽了,木片斑斑掛在門上,,似乎一出手就能掰下一大片來,,門上沒有環(huán)扣,也沒有任何雕飾,,儼然是隨隨便便找到一塊木板給安上去的一樣,,粗糙得與精致的古堡格格不入。
王伯輕輕一推,,門便朝里打開了,,展示在我們面前的是空無一人的廳堂,冷風(fēng)呼呼從遠(yuǎn)處的窗戶吹了進(jìn)來,,肆無忌憚地在開個人的舞會,,我跟著王伯走進(jìn)去,待我進(jìn)入后,,他又轉(zhuǎn)身把門關(guān)上,。
我吃驚的發(fā)現(xiàn),木門近兩尺厚,,比我的身板還要厚上一些,,木門發(fā)出砰的一聲。
“請,!”在我發(fā)呆之余,,王伯對我說道。
我跟著他經(jīng)過兩個大廳,,走上向上的階梯,,在第三個階梯口向左拐,又走進(jìn)另一間廳堂,,穿過廳堂后便一直看到一條狹小的回旋石梯,石梯筆直向上,,我們走向階梯,,所經(jīng)過的岔口都不進(jìn),一直往上走直到來到階梯的盡頭,,一個半掩蓋的木門口,。
“請等一下,。”王伯轉(zhuǎn)過身對我說,。
“嗯,。”我點了點頭,,站在石梯上望著他走進(jìn)虛掩的房間,。
透過房門的縫隙我能窺見里面的一些場景,然而出乎我意料的是,,在我目之所及之處,,什么也沒有,只有一面潔白的墻,,墻上插著燭臺,,燭臺向外傾斜,上面擺著半截白色的蠟燭,。
房子里透出一股濃濃的腐臭味,,像是發(fā)酵的糞坑流進(jìn)翻滾的水溝里一樣,味道既濃又刺鼻,,嗆得人受不了,。
我等了好一會,王伯才從門里走出來,?!拔夷苓M(jìn)去嗎?”我望著他說,。
“主人剛睡醒,,還請您再等一下?!彼⑿Φ?。
“嗯?!蔽铱恐鴫Ρ诳粗鴮γ婊野咨膲?,心臟砰砰的跳個不停,終于走到這一步了,,糊里糊涂的來到基落島,,迷迷糊糊的過了一夜,現(xiàn)在終于守得云開見月明了,,我卻突發(fā)的害怕起來,。
“他是一個怎么樣的人呢?”我側(cè)過臉看著王伯問,,他高大挺拔的身軀擋住了房間虛掩的縫隙,,這時我忽然發(fā)現(xiàn),,作為一名中年管家,他也太健壯了,。
“他是一個喜歡研究人類的人,。”王伯微笑道,。
盡管他笑起來一臉慈祥,,但依舊無法撫平我的心驚?!拔蚁M芸吹闷鹞?。”我說,,雖說走南闖北這么多年,,可一直在底層打滾,并沒有見過大場面,,我的信心在真正的大人物面前早就化成冰稍消失在熱水里了,。
“您是被邀請來的,主人從來不會歧視自己的客人,?!蓖醪f。
我扯出一抹尷尬的笑容,,問道:“我一直不明白,,為什么要選我?”
等不到他的答復(fù),,我只好繼續(xù)說:“我既沒錢又沒勢,,家庭條件也不怎么樣,祖上幾代人一直都是白丁,,書讀的也不多,,年齡又大,身體又弱……”
“也許主人就是想要找一個像您這樣的人,?!蓖醪驍辔业脑挘f,。
我并不覺得受到鼓舞,,卻因為不小心把內(nèi)心深處真正的想法說出口而懊悔不已,簡直恨不得把剛才說出來的話重新吞回肚子,?!澳愕闹魅顺搜芯咳祟愔膺€有什么興趣愛好嗎?”我問。
我正在試圖把剛才發(fā)生的事情壓制住,,轉(zhuǎn)移話題并希望吸引他的注意力,期望他能把我所說的話忘記,。
王伯想了想,,說:“他喜歡養(yǎng)些小寵物?!?p> “寵物,?”我破口而出地問,我并沒有看到這棟城堡里有任何動物,。
“嗯,。”他輕輕的點了下頭,。
“他喜歡什么動物呢,?”我問,我的心情也漸漸平靜下來,。
“各種各樣的動物都喜歡,,但他討厭狼?!蓖醪f,。
我想起昨天夜里聽到的聲音,但……“這座島上還有狼嗎,?”我問,。
“沒有?!蓖醪f,。
他否認(rèn)得太快了,反而讓人起疑,,我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假裝認(rèn)可他的話,心中的想法卻與之相反,,在經(jīng)過他的否認(rèn)之后,,我更加確認(rèn)昨天夜里聽到的聲音是狼嚎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