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這倆知青瞎議論

　　在這群知識青年當(dāng)中,，汪幸運算是有謀劃,，有心眼,，會弄事兒的人,。他說那一套理論，讓人聽著不順耳,，不舒心,。但細(xì)想,，逢事兒還是人家說的對。咋能這么說呢,？人家有例子,，人家說的有事實，人家說出來的雖然讓人聽著不順耳,，讓人覺得不舒心,，但到最后，人家那話都能兌現(xiàn),，都能成真,，事情就能照著人家說的走。

　　對于娟兒姐這事兒,，他連想都沒想,，出口便說：“娟兒若是不跟她鄉(xiāng)下這對象吹燈，轉(zhuǎn)業(yè)勢必要回到鄉(xiāng)下,。這跟沒參軍,，沒走出農(nóng)村有啥區(qū)別？凡事還得為自己著想,，別跟我姐一樣夠意思：我那準(zhǔn)姐夫一走，她也跟著走了,。想沒想過別人,？想沒想過家里人？這也是極端自私,。讓人心里很不是滋味,，讓人心里很是過意不去。換句話說：娟兒跟他鄉(xiāng)下的對象成了,，轉(zhuǎn)業(yè)回來,，國家政策：哪里來，到哪里去,；在外沒結(jié)婚,，還得回到鄉(xiāng)下來。到家跟鄉(xiāng)下這對象結(jié)婚生子,，還得到地里干活去,。她樂意干，她也樂意吃苦,，人人都說她夠意思,，她對象也說她講義氣，到最后吃苦受累,，還是她自己,。到那時人們也不過是贊揚她夠義氣,，夠意思，夠什么什么,，最后還能說她什么,？最后還能說她的就是：傻逼。傻逼才能辦那走出去了,，沒撈到一點好處又回來的事情,。你們想想是不是這個理？”

　　汪幸運說的清楚：就是支持娟兒姐跟她鄉(xiāng)下這對象吹燈,，在外面尋個條件好的對象結(jié)婚成家不回來,。他立場鮮明，比孫泉源那意思明確得多,。這時候張永東的心里就打起了鼓：“這汪幸運有奶便是娘的做法是讓人討厭,。但這事兒他是敲明炸響明說的，是明的,，沒來暗的,，沒來陰的，就這一點,，也就沒啥可多指責(zé)他的,。他張口就說，沒有琢磨,，這是他心里的真實寫照,。他說的是實話，他說的是心里話,。他不像孫泉源,，凡事思考了之后才說。娟兒姐這事兒,，孫泉源黏黏糊糊沒把真心話說出來,。孫泉源知道讓娟兒姐跟鄉(xiāng)下對象吹了，對人家對象肯定不好,，對娟兒姐有利這是一定的,。但他還是考慮周圍人的看法，吹燈那倆字,，始終沒能說出口,。他跟尤繼紅說的是：讓人家娟兒姐自己去想想，咋著辦合適,，只有娟兒姐自己心里最清楚,。人家自己的事情，人家自己做主最合適,，別人只是參謀,。別人參謀也只能是參謀參謀,，最后拍板做主的還是得是自己，別人指靠不住,。他這樣說了大半天等于沒說,，為啥我張永東還覺得他孫泉源這人夠意思呢？靜下心來想想也是,，孫泉源真是很夠意思：剛下鄉(xiāng)那年,，在公交車上，面對那么多混混,，他敢出手相幫,，幫我跟那些混混打架。若是汪幸運,，看到那么多混混,，只怕就嘬住不敢吭聲了。這是他倆不一樣的地方,。還有在車站廣場,，為金安然的弟弟鳴不平，跟那幫警察交手,，明擺著吃虧是一定了,，他敢動手。他被打成大熊貓,，他沒皺過眉頭,。再有，跟拉水泥管子那司機(jī)打架,，他沒動手，他吆喝著讓司機(jī)跟我單挑,，后來想想他讓單挑是對了,。若不單挑，又有幾個人偏向處在下風(fēng)的知青呢,？單挑對了,。單挑，我們兩個才沒有受到那群隨車人的圍毆,；若不單挑,，我倆受到圍毆，那是肯定了,。最讓人感動的是,，鐵中小三、小四來我們這里的時候,，我要給他倆弄幾個蘋果捎著,，是他出手把我救了,。如果那次被人逮住，那人丟得也就大了,。他卻趴到茄子地里半小時,，絲毫沒動，真是受了驚,，受了怕,，也受了罪，過后讓人有心不忍,，感激不盡,。這跟汪幸運相比呢，他又算很夠朋友,，很夠意思的人,。如此說,，這兩個人,，哪個值得信任？自然是孫泉源,，孫泉源值得信任,。

　　孫泉源做出來的事情,，讓人看著粗俗，實際帶著細(xì)膩,；讓人看著細(xì)膩,，卻又帶著粗俗：他所辦的事情，究竟是細(xì)膩還是粗俗,，讓人說不清楚,。這是他的出身、家境等等條件讓他不得不這么謙遜謹(jǐn)慎偶爾又狂妄自大,。在謙遜謹(jǐn)慎的同時,，他能挺身而出，為朋友兩肋插刀,，這怎能讓人說他不好,？他這人讓人捉摸不定，卻又讓人不得不說他夠意思,，不得不讓人說他好,。”

　　張永東默默評價過孫泉源之后,，又默默評價尤繼紅,。尤繼紅的性格剛強(qiáng)，還好沖動，她是烈女的典型,，有膽量,，對人真誠，思想激進(jìn),，辦事兒一根筋,。最讓人佩服的是，當(dāng)警察用手槍對準(zhǔn)孫泉源的時候,，她挺身而出,，擋在了孫泉源前面；在我張永東都嚇跪下的時候,，你尤繼紅能直挺挺替我張永東擋槍口,。你尤繼紅這種人，我把她當(dāng)?shù)苄??？赡銓θ艘蔡珜嵳\，娟子姐的事情,，人家的私事兒,，你當(dāng)知青的又有多少見識？又能給人家什么有用的幫助,？又能給人家出些什么好主意,？硬生生要幫人家把這事情擺正。這事情是你尤繼紅和咱知青弟兄們能想透徹的嗎,？這事情想讓雙方都獲利,，那必不可能。尤繼紅呀尤繼紅,，你真夠朋友,，你真夠弟兄，我張永東敬你為弟兄,，我不佩服你聰明,，我只佩服你對人真誠，我敬你為弟兄,。

　　張永東這人很有意思，他把孫泉源,、尤繼紅分析一遍過后,，又分析汪幸運。他對汪幸運有成見,，總覺得汪幸運不是好人,。用他常說的話就是：這人打生不望熟，熟人都知道他那德性：六親不認(rèn)，不吃肉也殺生,。損人不利己,，就好朝野處弄。一心為自己,，寧可當(dāng)叛徒,，也得茍且偷生。得勢現(xiàn)原形,。原形就是饕餮,，恨不能把天下的所有都填進(jìn)自己的肚子里獨自享用。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當(dāng)知青,?？伤媸侵啵话阉懦嚓犖?，也只能說他是知青另類,，是知青當(dāng)中不是東西的那種?？伤@回在給娟兒姐出主意的事情上,，言語犀利，實話實說,，表現(xiàn)出眾,。可見汪幸運有時也實在,，也實誠,。只是這實在，這實誠,，跟孫泉源,、尤繼紅那實在，那實誠不同,。究竟有哪些不同,，張永東說不清楚，他看不分明,。

　　張永東和尤繼紅從汪幸運那兒回來的時候,，把這看法跟尤繼紅說了。尤繼紅說：“你有雅興分析咱們這里的人和事兒,，照你這么說,，甄世紅又是啥樣人？”

　　這倒一下把張永東問住了,。張永東看著尤繼紅,，好半天才說：“你說的是甄世紅,。甄世紅我接觸少。給人感覺,，甄世紅應(yīng)該是嬌嬌女,。是好同學(xué)。是老實疙瘩,。是胖大姐,，是胖小妹。她腦子還管用：看見咱們在那兒跟警察打架,，她幫不上手,，她沒嚇坐到地下，她還知道趕緊給你兩家父親報了信兒,。就這,，她這人就不笨。她算是大智若愚之人,。她對人有善心,。她給人的感覺就是好人，讓人覺得她是很讓人待見的那種人,。人人都說她好,，并不是沒原因。其別的,，我就說不上來了,。”

　　尤繼紅笑說：“你不把她當(dāng)?shù)苄至?？?p>　　張永東說：“跟她在一起,，只能當(dāng)姊妹，不能當(dāng)?shù)苄?，弟兄是你這樣的,，不是她那樣的。她人不錯,，把他當(dāng)親姊妹還行,。”

　　尤繼紅問：“你知道孫泉源對她是啥印象嗎,？”

　　張永東說：“孫泉源對她啥印象,，這還用說？對她印象好著呢,。聽孫泉源說：舊社會的時候,，他父親和甄世紅的父親都是醫(yī)生。一個開著診所,，一個開著醫(yī)院,。兩人共過事情，處得還不錯,，也算是有交情的那種,。

　　“解放后，事情有些變化,，孫泉源的父親不當(dāng)醫(yī)生了,，轉(zhuǎn)了幾個行業(yè)，以后也就沒了什么瓜葛,。不過甄世紅的父親還不錯,，孫泉源的父親去尋他辦事兒的時候，甄世紅的父親還是很幫忙的,。為這,，孫泉源說過甄世紅父親的好話，自然也說過甄世紅不錯,。至于別的,，只怕你也沒聽說過，也就不用再問我了,。我知道的也就只有這么多,。”

　　尤繼紅問：“咱們回去的時候也都去看過甄世紅,。咱不說別的,，咱只說表面，咱只說甄世紅言談舉止,，一舉一動,，你說她有沒有病,？”

　　張永東說：“我跟甄世紅接觸不多,，去她家的時候也都是跟著孫泉源一起去的，我自己沒有單獨去過,。我看她那樣,，不像是有病，有病精神哪能那么好,？還學(xué)醫(yī),，還看書，盡管她的行為與時代發(fā)展格格不入,，有些另類,，我想，說她有病我還是不相信,。不過,，若是沒病,，她咋能抱著書，一看一上午,，一看一下午,，一看就忘記了身邊還廝跟有人，一看書也能忘記鐘點,，忘記吃飯,，這不是有病又是什么？在過去,，她不是這樣?，F(xiàn)在變成這樣，她不是有病,，又能是什么,？她爸說，把她送到精神病院檢查過,。精神病院說她有病,，輕微的，在家歇一段時間,，散散心就會好,。可甄世紅自己卻說,，她沒病,，她爸不可能把她送到精神病院檢查。說她有病是她爸那么說的,，是想讓她在家歇著,。要是這么說，她有沒有病,，也就不好說了,。甄世紅說這也不是胡話，咱也應(yīng)該相信她,。我想她還是沒病吧,。她爸想讓她在家歇著也有可能，誰家愿意讓孩子去那沒東西吃的地方受罪呢,?！?p>　　尤繼紅說：“誰家大人也不會把自己孩子沒病，看成是有病,，說成是有病,。特別是甄世紅父親還是醫(yī)生的人。甄世紅的父親有這想法,，有這看法,，只怕就是他這個大人有病了,。我到甄世紅家跟甄世紅說話，甄世紅永遠(yuǎn)都是那么軟軟的腔調(diào),，軟軟的脾氣,，軟軟也利索的動作，給人感覺還是原來那個樣,。誰能把她跟有病聯(lián)系在一起呢。她沒病,，這是我的感覺,。可她沒病,，為啥要待在城里不回鄉(xiāng)下來呢,？有啥想法，這就奇了怪了,?！?p>　　張永東聽尤繼紅這么說，呵呵笑起來,。說：“咱們是這樣看待甄世紅,，孫泉源是啥看法，還沒聽他說過,。讓他說說吧,，或許他跟咱們的看法不一樣吧?！?p>　　尤繼紅說：“咱們?nèi)ニ麥侠锇?，到他那兒吃飯，看他能說甄世紅些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