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的先不談,讀書人要有信仰,,你讀誰的書,,思想多少都會受那人的影響。所以,,教書得挑著教,,不是一桶水往里一倒就算完事的。至于教哪些書,,噥,,我都寫在上面了,你應(yīng)該都讀過,,不難,!”弘晝將壓在硯臺下的紙張遞給楊聲,。
楊聲摸在手里一瞧,,我勒個去,怎么法家的學(xué)說在里面,,“王爺,,這六書和六經(jīng)還好說,六經(jīng)也有一部分書早已經(jīng)失傳,,單靠言傳不一定能講得很透,。另外,這怎么還有《孤憤》的內(nèi)容在里面,?”
“只是很少的一部分,,我挑了一部分!”弘晝半躺在椅子上,抬起手比劃,,頗有領(lǐng)導(dǎo)的架勢,,“我說過要給老百姓樹信仰,那么就必須要有正確的價值觀,,額,,也就是是非觀。這本書里我挑了幾段,,教給學(xué)生,。告訴他們做事要有擔(dān)當,就好比你在做賬房的時候,,你不應(yīng)當僅僅是個做賬的,,你要想這錢花在哪里了,怎么才能節(jié)省開支,。這需要你有歸屬感,,有責(zé)任感!”
弘晝是不會告訴楊聲我挑的這段講的大概意思就是后世人所追求的民主,,當然大談三民主義,,那么今晚乾隆就得找他喝茶。現(xiàn)在江寧鬧得有點亂,,地也有點臟,,等洗干凈了再說。
“可是這個和‘君臣義’相沖突對么,?”楊聲的糾結(jié)弘晝都看在眼里,,“先生有沒有想過什么是真正的忠義?或者說先生可有聽過魏征這個人,?”
“聽過,!”楊聲頷首,這個人可是出名得很,,他的作為是每個儒學(xué)人夢想的頂點,。
“這個人在君前直諫,為什么,?是因為他想耍帥么,?”弘晝笑道:“當然不是,因為他身處其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該說什么,智慧得用在需要它的地方,?!?p> 楊聲點點頭,,這本書他是讀過,這里面的思想很危險,,它讓領(lǐng)導(dǎo)人的地位受到威脅,,“可是這么教的話,不會有問題么,?”
“不會,,我并不是讓你將法家的學(xué)說推行下去,只是給你一個前人的課本,,好讓你知道需要教什么,!”弘晝指了指楊聲手里的白紙,“那張紙你接著往下看,!”
白紙一共三張,,上面寫滿了課程內(nèi)容,楊聲看得很認真,,除了剛剛《孤憤》里面的一點內(nèi)容外,,剩下的都是儒學(xué)。翻到最后一張,,他皺了皺眉望向弘晝,,“王爺,這律法也要教???”
“當然,為什么會有人鬧事犯法,?因為,,他們不知道律法,你得告訴他犯法后果的嚴重性,,他才不會越雷霆,。”說得好聽,,其實是弘晝想給法治社會來個起步,,人民有了文化,知禮守法,,有了進取心,,有了價值觀,這就是文明的進步,。
“嗯嗯!”這個沒有問題,,楊聲完全能夠接受,。確實是大部分老百姓不懂律法,,他們怕的不是法,是衙門的大刀,。楊聲將紙平鋪在桌子上,,認真地抹平。他抬頭看向弘晝,,“王爺,,這第一批得收多少學(xué)生啊,?這年紀和家境是否有限制?。俊?p> 現(xiàn)在的情況,,有教無類是肯定不行的,,“首先,我毫不懷疑先生的口才和能力,?!?p> 楊聲一聽連忙笑著擺擺手,“嘿嘿,!您就別哪壺不開提哪壺了,!”
“哈哈!這也是一種能力么,!”弘晝笑著打哈哈,,這樣聊天的氣氛也能輕松點,“先生,,不是我說,,單靠您一個人想要教化萬民,難,!”
楊聲點點頭,,低著頭認真地看著面前的白紙黑字,這不是蠱惑人心,,是真地教人知識,,這可得費心費力,“這可不好教??!”弘晝給他羅列的書本還真沒一本好講解的,不是單純教人識字,,你得把書中的道理講給學(xué)生聽,。
“所以,我打算先讓一些有文化的讀書人來聽你的課,,你把他們教會了,,再讓他們?nèi)ソ虅e人,,一傳倆,倆傳四,,這大家不就都懂了么,!”弘晝神情興奮地看著楊聲,“我給這個書院取了個名字,,叫江寧師范,,您看怎么樣?“
“堪為人師而模范之,!”楊聲有些難為情,,“這可如何擔(dān)得啊,!”
“怎么擔(dān)不得,!”弘晝瞪大了眼,他的表情告訴楊聲,,他非常相信他,,“您看啊,您能說動那些沒有文化的人,,那說動有文化的人還難么,?再者,說句難聽的,,您把那么多人都給帶跑偏了,,您不打算再把人家再給順回來?”
“后面那句不難聽,,小人難逃其咎,。前面的那句小人雖然沒干過,單也有些信心,。就是這名頭,。”他拍了拍自己的臉,,“有些不要臉,!”
弘晝擺擺手,“教書的就不能要臉,,不能要面皮,,我跟您說為什么。您要教的可都是以后要和您干同一行的人,,您的課可千萬不能教錯,,這一教錯可就誤人子弟了。所以,,您在教書的時候,,要是學(xué)生反駁了您的學(xué)問,,您可得好好思量,,想想學(xué)生說得對不對,,對,咱們教的東西就得改,,可不能死要面子,,誤了人家!另外,,您是他們的榜樣,,他們都學(xué)您,您做得好不好,,可都關(guān)系后人?。 ?p> 儒生多少都是要面子的,,夫子說什么就是什么,,現(xiàn)在改了,那夫子的威嚴也就扯犢子了,,這可和他以前教書不一樣,,是個挑戰(zhàn),“行,!再不要臉的事情都干了,,這臉還要了干什么?教就教,!”
“教書我不會,,您是行家?!焙霑冇痔统鰝€本子,,上面寫了教案,習(xí)題,,他放在楊聲的面前,,“先生別怨我多事,我覺得啊,,夫子在教書前有必要自己先備個教案,,把您對文章知識的理解寫下來,這樣學(xué)生不懂得回頭也能看,。另外,,光學(xué)是不行的,作業(yè)是要留的,,學(xué)問不能只在課堂上,?!?p> “這個以前也有,但是沒這么規(guī)范,!”楊聲拿起弘晝寫的草稿,,他不看內(nèi)容,只看格式,。
“那不行,,既然是模范,那就得規(guī)范,,有板有眼,!”弘晝叮囑,萬事開頭難,,這不能潦草了,。
“行!”楊聲知道這個書本就不好教,,弘晝說的東西都是有道理的,。
“對了!先生可有用過膳食,?”弘晝聽見了肚子咕嚕叫的聲音,。
楊聲臉一紅,回到:“嘿嘿,!承蒙王爺招待,,耿大人早些時候便送來了飯食,只是小人還沒來得及吃,!”楊聲那會兒沒那胃口,,他還在想去留的問題。
“呵呵,!想來這么長時間也涼了,,我讓耿源去熱一下?!焙霑冎钢雷由系臇|西,,“這些東西先生先看看,當然先生也可以有自己的想法,,怎么教您看著來,。”
“熱就不用了,,沒涼透,!”楊聲拿好東西,擺擺手,他怕麻煩別人,。
“您別怕麻煩,!”弘晝也跟著站起來,繞過桌子,,“您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讓耿源去辦,我讓他暫時跟著你,?!焙霑冞@么做也是為了保證楊聲的安全,,畢竟大乘教的事情還沒結(jié)束,。
“這可怎么好!”一想到要麻煩別人,,楊聲便覺得難為情,。
弘晝看著門外,雙手背在身后,,“沒什么不好,,各有各行,您是夫子,,是教書的,,那就教書,剩下跑腿的事情讓他干,。瞧著耿源一天到晚的痞相,,好好教教他。另外,,您的薪酬,,咱們后面再談!”
“這哪還能收錢,!”這就更讓楊聲更不好意思了,。
“分文不收,您喝西北風(fēng)啊,,況且現(xiàn)在也沒西北風(fēng),!”弘晝面帶微笑地望著楊聲,“夫子也是一種職業(yè),,暫時,,您的工資我來開,等以后普及了,,正規(guī)化了,,夫子定會和衙門的官吏一樣,都是正式編制,自然都有薪酬,。不然,,自己都吃不飽飯了,還怎么育人子弟??!您說是不是?”
“先生實不相瞞,,我還有個秘密,!”弘晝神秘地笑了笑,“想知道么,?”
楊聲歪著頭好奇地望著弘晝,,愿聞其詳!
弘晝大聲說道:“以后所有五歲以上的孩童都要念書識字,,秀才,,舉人,統(tǒng)統(tǒng)都要考,,我要把它變成一項硬性制度,,而且讀書人不收教育錢!”
楊聲張大了嘴,,什么叫理想,,這才叫理想,張保什么的差得遠了,?;仡^一想,那自己豈不是第一個搬石頭的人,,頓時間,,楊聲立刻嚴肅了起來,不知為何,,他只覺得這一瞬間自己變得高大起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洋溢心頭,這種感覺怕是只當中了舉人才有吧,!
“那小人就先回去琢磨琢磨這個該怎么個教法,?”和弘晝聊天最大的特點就是聊著聊著就忘了他是個王爺,心里也就漸漸沒了分寸,。
“甚好,!先生只管先琢磨著,若是有更好的,,那就按先生的意思來,!”弘晝很大方,你覺得怎么好,那就怎么來,。
“行,!”楊聲走了幾步,突然想起了什么,,轉(zhuǎn)瞬間回頭看著弘晝,。
弘晝瞧見了,不禁笑了笑,,“先生可是還有什么問題,?”
楊聲欲言又止,這個問題他不是不知道如何問,,而是不知道該不該問,。
弘晝看著他道不出口的樣,就知道八成和大乘教有關(guān),,“先生可是想知道那些被抓的人會被如何處置,?”他沒提大乘教三個字。
楊聲沒吱聲,,只是站那里苦笑,他心中有個疙瘩,,這疙瘩不解開,,他寢食難安。
“殺頭是不會的,!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赦,,永定水還沒下去呢!要人的地方多得是,,這些吃飽了撐著的家伙通通給我挑擔(dān)子去,。”
楊聲聽完點頭“誒”了聲,,便往自己的屋子走去,,他轉(zhuǎn)身的剎那卻笑了,是輕松也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