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樂老三拍拍一下子失力后退的李氏，“別鬧了,，等她懷上了,，進(jìn)咱家門后也不會越過你…”
“樂顯達(dá)啊”，樂老三的話被李氏突然崩潰的大喊打斷,，一串淚珠子從她眼中流下來,，“你說這話虧不虧心？阿巍不是你的兒子嗎,？我不能生,，你怎么不說我為什么不能生呢？”
“你喊這么大聲不怕孩子聽見啊”,，樂老三著急地拉了李氏一下,，“就這么個(gè)事，你至于嗎,？”
李氏根本不理會他的話,，自顧自說：“當(dāng)初嫁到你家，你家窮得都揭不開鍋了,，大冬天你娘都催著我出去跟你一起捉魚送到鎮(zhèn)上賣,。如果不是那時(shí)受了寒氣,，我會不能生嗎,？還有阿巍，如果不是我抱來，你能有這么大這么貼心的兒子嗎,？好啊,，現(xiàn)在你家好過了，你心思活泛了,。我呸,，什么流著你的血的孩子？阿巍沒拿你當(dāng)親爹嗎,？還是你有皇位等著給你親兒子傳呢,。”
李氏是完全豁出去了,，她早就察覺到男人的不對勁,，卻沒想到竟是勾搭上了村口的那個(gè)小婊子，還想娶進(jìn)門,，那她這些年在樂家當(dāng)牛做馬為的是什么呢,？
左右看了看那兩房依舊關(guān)著的屋門，李氏心里的苦水更是不停的往外冒,，瞧瞧人家,，哪一家不是兒女出息丈夫又會疼人？
都是一家子妯娌,，怎么就她攤上了這么混的男人,？
便是那得癆病死的趙氏，她男人活著的時(shí)候,，人家過得也是天上一般的日子,，事事都有男人疼著。怎么就是她,，得受這些女人都不愿受的罪呢,？
想起以往，樂顯達(dá)就是沒勾搭上那小婊子時(shí),，喝幾口貓尿,，回來就與她吵架鬧事，也從沒個(gè)消停的時(shí)候,。
李氏頓時(shí)悲從中來,，癱坐在地上嗚嗚大哭起來。
完全沒想過,，她剛才喊出來的那一席話,，若是被還在屋里睡著的樂巍聽見，孩子將會怎樣無所適從,。
院子里的爭執(zhí)一響起時(shí),，樂巍就醒了,，他知道，肯定又是爹娘在吵架了,，他猛地坐起身,，忙穿衣服，他得快點(diǎn)出去,。
因?yàn)榈锍Ｊ沁@樣,，一開始是吵，然后爹就會打娘,，而爺爺奶奶大伯四叔他們早就煩了爹娘經(jīng)常性的爭吵,，聽見吵，也不會管的,。
樂巍著急地穿上外衣也不顧不得系扣子就去穿鞋,，唯恐自己晚出去一會兒娘會遭到爹的毒打。
但是當(dāng)娘那一聲聲質(zhì)問傳到耳內(nèi)時(shí),，樂巍猛然頓住了,。
娘不會生？他是娘抱來的,？
樂巍的臉色煞白,，他怎么就突然聽不懂這些話了？娘是不是太生氣,，所以才胡說八道的,。
院子里響起抽打的巴掌聲，樂巍騰地站起來,，兩步拉開門,，跑出去攔住就要一拳頭砸到娘臉上的爹。
“爹,，你不能打娘”,，樂巍喊道，眼眶通紅地看著樂老三,。
那眼神里的恨意頓時(shí)激起樂老三更大的怒火,，一巴掌就抽到樂巍頭上，“好你個(gè)白眼狼,，你還敢瞪我,！”
“你就是不能打我娘”，樂巍擋在李氏前面,，李氏只坐在后面捂著嘴哭,。
樂老三冷笑兩聲，踹了樂巍一腳,，“毛還沒長齊就想管老子,，滾一邊兒去,，這女人今個(gè)兒不好好教訓(xùn)教訓(xùn)是不行了，一大清早就給老子找事,。”
說著拉開樂巍,，拽住李氏的頭發(fā)又給了她兩巴掌,，李氏哭著大聲喊公婆，樂巍上前攔他爹,。
吵吵嚷嚷的,，樂家院子里登時(shí)亂成一團(tuán)。
長房屋里,，老大媳婦米氏早就醒了,，聽著外面吵鬧的不像樣子，就坐起身推了推依舊在呼呼大睡的樂老大：“顯祖,，你起來出去拉一拉吧,，不然待會兒爹娘要訓(xùn)的還是咱們?！?p> “他爹,？”樂顯祖依舊再睡，米氏便又推了推,，“快起來出去看看,。”
樂顯祖不耐煩地?fù)]了揮手,，打個(gè)哈欠道：“睡你的吧,，拉什么拉，老三兩口子幾天不打一架就渾身難受,，拉有什么用,？讓他們打，打累了就不打了,?！?p> 米氏沒再說話，其實(shí)她也不耐煩管老三兩口子的閑事,，剛要再躺下,，就見睡在東墻邊單人床上的小兒子揉著眼睛坐了起來。
“岐兒,，被外面吵醒了,？”米氏披上外衣下了床，“才剛卯時(shí),，再睡兒,，娘出去說說他們,。”
因?yàn)闃芳曳课莶粔?，樂岐已?jīng)九歲了,，卻還是和爹娘一個(gè)屋睡的，他已經(jīng)清醒起來,，本來還很煩,，聽到外面?zhèn)鱽順肺〉目蘼暎D時(shí)幸災(zāi)樂禍起來：“嘿嘿,，三叔三嬸打架,，二哥又要不好過咯，昨天三嬸還勸說爺奶也送他去村里的私塾,，這下子看他還去不去得成,？”
米氏戳了戳兒子的額頭，問道：“不睡了,？不睡就出去讀書吧,，以前你大哥念私塾時(shí)，不用爹娘督促,，就早早起來看書了,。”
“我才不跟大哥比呢”,，樂岐說道,，伸手讓他娘給他穿衣服。
樂老大被母子兩個(gè)的談話吵醒了,，想到小兒子的功課,，也沒了睡意，坐起來就穿衣服,，見到小兒子都九歲了還讓他娘穿衣服,，就板著臉訓(xùn)斥：“多大了還讓你娘穿衣服？”又說米氏,，“你出去勸勸老三兩口子,，讓他自己穿?！?p> 樂岐一向害怕他爹,，縮了縮脖子就拿著衣服自己穿。
“岐兒才多大,，大早上你少吵吵”,，米氏卻是不怕丈夫的，她爹是十里八鄉(xiāng)唯一的一個(gè)秀才,，當(dāng)初要不是看上樂老大這個(gè)人,，她才不可能嫁到樂家來,，因此在樂家，米氏很有幾分地位,，不僅丈夫順著她,，就是樂家老兩口，也不敢怎么訓(xùn)斥這個(gè)兒媳婦,。
而現(xiàn)在,，米氏的大兒子樂崇是縣里的童生，雖然童生還不是功名,，但兒子才剛十四歲,，他爹都三十多了也才是個(gè)老童生呢,，有了丈夫兒子這后盾,，米氏在樂家的地位更超然起來。
她嘟囔了樂老大兩句便開門出去了,。
院子里,，樂家老兩口和樂老四夫妻兩個(gè)都已經(jīng)出來，也把正按著李氏打的樂老三拉開了,。
見米氏出來,，樂老太太就說：“老大家的，你和老四家的帶老二家的回屋收拾收拾,?！?p> 米氏答應(yīng)一聲，再看李氏,，竟是滿嘴血,，也不知道被樂老三打了幾巴掌，饒是以往經(jīng)常見到李氏被樂老三打的手臂青紫,，此時(shí)她還是不由地升起幾分同情,，朝老四媳婦小米氏使了個(gè)眼色，過去勸著扶著李氏起來,。
小米氏是米氏堂妹,，家里過的一般，倒是嫁到樂家后,，跟著會討樂家老兩口喜歡的丈夫享了幾年福,。
也因此，她和米氏的性格很不一樣,，想到哪兒就說哪兒,，尤其是對李氏，總愛往她痛處上戳,。
這時(shí)扶著李氏回屋,，就語重心長道：“三嫂,，你這次挨打，真不能只怨三哥,，你啊,，說話也太難聽了。三哥看上那個(gè)劉氏,，想娶回來就讓他娶唄,，你又何苦罵得那么難聽？且不說被鄰居聽到咱家還怎么出門見人,，單就說這拳頭,，落在你身上還不是你自己疼嗎？”
小米氏說得頭頭是道,，李氏卻神情呆呆的,，完全沒有聽進(jìn)耳里的樣子，米氏瞪了這個(gè)堂妹一眼,，對李氏道：“你啊,，放寬心，事情總會過去的,?！?p> 見李氏沒反應(yīng)，她便也不再說了,，讓小米氏打水來,，弄了條濕帕子遞給李氏：“弟妹，擦擦吧,，老三這次把你打得這么狠,，你大哥和爹娘都不會輕饒他的。你也別傷心了,，怎么著,，都得顧著點(diǎn)孩子吧?！?p> 李氏的目光這才閃了閃,，她接過帕子，一點(diǎn)點(diǎn)擦拭嘴上的血跡,，言語不清道：“大嫂,，我今天不舒服，做不成飯了,?！?p> 米氏忙道她去做，讓李氏只管歇著。
李氏點(diǎn)點(diǎn)頭,，等米氏和小米氏離開她這屋里,，就起身到門口，對蹲在墻邊發(fā)怔的樂巍道：“阿巍,，進(jìn)來,，娘有幾句話跟你說?！?p> 樂巍聞言,，身子不由一僵，他抬起頭,，看向眼神陰郁的母親,，不吭一聲地站了起來。
因?yàn)樽约菏悄赣H抱來了,，所以母親才會在每次挨了父親的打后,，都把火全傾瀉到自己身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