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心丸與控心丸2
帝都一面靠山,三面環(huán)水,。乃是個易守難攻,、運輸便利的風水寶地。
這片風水寶地在前朝當今,,都孕育了無數人杰俊秀,。而這些俊秀,大多都師出于帝都背后的這座仙山,。
說是仙山,,其實也并非真是“仙”人所居之山,而是住在這山上的名流雅士自詡風流,,憑著一首首歌頌“仙山”的詩詞歌賦,,硬生生將這座不大不小沒特色的山丘,樹立成了仙山的代表,。
美其名曰:靜以修身,,儉以養(yǎng)德。非淡泊無以明志,非寧靜無以致遠,。
一個比一個能吹,,一個賽一個浮夸。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他們就是覺得咱們“仙山”里出來的人個個牛逼,不染世俗,。你們這些凡人是看不懂咱們“仙山”的樸拙精神的,!
一個個都乖乖跪地,頂禮膜拜我們吧,!
而帝都的掌權者為了鞏固皇權的神秘與天權神授,,一直也都有意無意的助長這股進山休學的氛圍,令“仙山”學派更為氣焰囂張,、跋扈不羈,。
由此可管中窺豹,這帝都的“仙山”里,,大多都是些恃才傲物或是眼高于頂的家伙,。
但人群中總會出現幾個偶然的異類,他們享受自由,,熱愛學問,,不喜人間事故紛雜,自愿偏居一隅,。
而倉衡這次來尋的,,便是這異類中的一人,杜景瑜,。
杜景瑜本是窮苦人家負擔不起的棄兒,,丟棄在佛堂前的佛家弟子,素有悟性,。
奈何他自幼聰穎伶俐,,凡事一點就通。教習方丈覺他命不致此,,便只收他做了俗家弟子,,待到他趕考的年紀,就將他放出了寺廟,。
但長期生活在寺廟中的杜景瑜生性淡泊良善。心并不在科考一道上,。獨自入世后也過的并不習慣,,他不喜歡虛與委蛇,也不喜歡奉承事故。在俗世里過的十分艱難,。
但他為了報答方丈對他的養(yǎng)育之恩,,即便日子過的再艱難,也始終都在弘揚佛法,,傳達事理,、助人為樂。
但日子久了,,他見遍了人間疾苦,,便發(fā)覺精神上的佛教并不能真的拯救人于水火。而是要將那句“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話貫穿在自己的生活,。
他開始棄筆求醫(yī),一根拐杖,,一只空碗,。走遍了萬水千山,嘗遍了奇古草藥,,成為了遠近聞名的神醫(yī),。
倉衡前來找他,便是心里覺得,。這世上若是真的還有人能救青藤,,那便只有杜景瑜了……
杜景瑜的家建在仙山的山腰上,僅是扎了兩座茅草屋,,外頭用橫七豎八的枝椏編織成了一圈護欄,,護欄的院子內曬著幾大筐藥材。而護欄連接的大門口,,則種了一棵胡蘗樹,。
此時正值夏日,胡蘗樹上開滿了指甲蓋大小的粉花,,微風吹拂,,便會灑落一地粉白色的花瓣,剎是清新浪漫,。
倉衡松開白陽的后衣領,,抱著青藤上前敲門。
“叩叩叩,?!?p> 木門應聲而開,從里頭鉆出半個小腦袋,。是個綁著兩個小球球的麻衣小童,。
他那雙圓圓眼晶晶亮,撲閃撲閃著好奇的問道。
“你們是誰,?”
“倉衡,,前來拜訪杜景瑜?!?p> 倉衡低頭看著他,,報上了自己的名號。
鉆出半個小腦袋的童子立馬將腦袋縮了回去,,“砰,!”的關上門,鎖上門栓,,背抵在門板上說道,。
“我?guī)煾覆辉冢律饺栐\了,?!?p> 吃了閉門羹倉衡也不生氣,他一腳將整扇門都踹了下來,,砸落在小童子的身上,。
“他什么時候回來?”
倉衡懷抱著青藤,,居高臨下的睥睨著小童子,。被門板壓住半截的小童子費力掙扎著,掙扎了半天爬不出來,,氣鼓鼓的瞪著倉衡,。
“不回來!十幾年都不回來,!”
倉衡臉色一沉,,足尖用力,小童子立馬“哎呦呦,!哎呦呦,!”的痛苦呻吟。
見他快要承受不住,,倉衡才將暗勁松開,。
“那他去了哪里?”
壓在門板下的小童子咬了咬牙,,眼淚都疼的在框里打轉了,,卻還嘴硬。
“我怎么知道,,師父自己有兩條腳,,他愛去哪兒去哪兒,!”
倉衡眼睛一瞇,,抽出長劍指向小童子的手臂威脅道,。
“那你傷了殘了,你師父就會回來了,?!?p> 小童子恨恨的瞪著倉衡,倔強的昂著小頭顱罵道,。
“你做夢,!”
倉衡雙眼一瞇,手中長劍驚鴻一揮,,凌厲掠下,。眼見就要砍中小童子的肩膀,忽從茅草屋內飛出一柄長劍,,與倉衡的玄鐵黑劍相撞在一起,,隨后被錚然擊飛。
玄鐵黑劍去勢不減,,茅草屋內的杜景瑜只能狂奔出來,,撿起長劍,跪在地上堪堪接住倉衡的左手劍,。
倉衡劍勢未減,,壓的杜景瑜直冒冷汗,五十幾許的老腰彎的簡直就要被壓斷了,。
他哆嗦著嘴唇,,灰白的胡子掛在他下巴上一顫一顫的。
“祖宗哎,!你每次來了不是打就是殺的,!能不能和和氣氣的進來一回!”
倉衡嗤笑一聲,,手中長劍示威性的向下壓了壓,,杜景瑜立馬開始面色泛白,虛汗淋漓起來,。
“你倒是有給過我正常拜訪的機會嗎,?”
杜景瑜被他壓的手腕發(fā)軟,長劍拖腕而出,,掉落地面,。
情急之下他一把抱住小童子,哭天搶地的罵道,。
“老夫培養(yǎng)了十多年的徒弟??!你斷他的手,這是要老夫的命吶,!”
杜景瑜一把年紀了,,哭成這樣著實可憐。更何況倉衡來著的目的也不是為了欺負他玩兒,,還是為了讓他救治青藤,。
倉衡收起長劍,將懷中的青藤抱的舒服了些,。
“要不是我徒弟性命垂危,,你以為我會來找你這庸醫(yī)嗎?”
杜景瑜氣的胡子抖了抖,,做醫(yī)生的最是痛恨人家說自己技術不好,,特別是這個倉衡,居然求人救命還當著大夫的面說大夫技術不好,。
若不是杜景瑜打不過倉衡,,早就提著劍把他給轟出去了。
“你都說老夫是個庸醫(yī)了,,你還來找老夫做什么,!”
站在倉衡身后的白陽一直照看著青藤,單手一直把著她的脈,,生怕她不知不覺間就咽氣了,。
聽見這個老匹夫居然不著急救人,還在這里唧唧歪歪,,當下就暴躁的吼道,。
“哪來這么多為什么!趕緊救人,!”
杜景瑜怕倉衡,,卻并不怕眼前這個毛頭小子。他將在倉衡身上受到的氣都甩給了白陽,,趾高氣昂的用鼻子孔看他,,不屑的說道。
“你以為你是誰,,能命令老夫,?老夫偏不救!”
倉衡剃了他一眼,,腳尖點在他的心口一腳踏下,。杜景瑜立馬被他踏出了一口心頭血,萎靡著頭,,不敢再與白陽對著干,。
“禮佛真是禮到糞坑里了,,半點出家人的慈悲之心也無,”倉衡難得的板著臉,,厭惡的說道,,“罷了,算我找錯人了,!虧我還本以為你與那些勢力無德的大夫不同,。”
語罷,,倉衡便不再多言,雙手抱起青藤,,轉身離去,。
杜景瑜這輩子最在乎的便是名聲,其次便是因果報應,。
將良善與佛法修道,、積善成德當成自己的終身教條。原本當初下定決心再也不幫倉衡的他,,在見到奄奄一息的青藤的時候,,又再度心軟下來。
他的腦海中百轉千回,,最后還是同情青藤無辜,,認為自己與倉衡的恩怨不該波及至她。
便捂著胸口步履蹣跚的跑上去,,他張開雙臂堵住大門,,惡聲惡氣的罵道。
“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天底下哪有這么容易的事!把這個小姑娘給我留下,!”
杜景瑜的口氣雖惡劣,,但他目光瞥到青藤腹部的傷口時,卻是不由緊張上前,,摘下綁在腰封上的小香囊,,將里頭的中藥灰給撒了上去。
“這…這這是怎么搞的,!不是你徒弟嗎,!怎么現在才送過來!”
杜景瑜沖著倉衡惡聲惡氣的,,動作卻十分小心翼翼,。他從倉衡懷里抱過青藤,,急步向屋內走去。
茅草屋的大門被他猛的踹上,,隨后從屋內傳出一聲爆喝,。
“倉衡!你就是個害人精,!”
被門板壓了半天的小童子也終于從下面爬出來,,他揉著被壓到發(fā)麻的雙腿,回頭瞪了倉衡一眼,,抱起他師父的銀針包往屋內跑去,。
站在門口的倉衡與白陽相視一笑,轉身退出杜景瑜的院子,,一左一右守在院子門口,。
紛紛揚揚的胡蘗花落在倉衡的肩頭,他滿是老繭的雙指捏住一片花瓣,,揉入掌心,。不知囈語了一句什么,令一旁的白陽徒然怔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