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白山平陽派4
書桌旁的窗戶被緩緩打開,青藤戒備的握住藏在枕頭底下的匕首,。
“誰,!”
她低聲呵斥,來人卻是貓著腰走過來,將食指放在嘴唇上,,不斷示意她不要出聲,。
“別怕!是我,!”
青藤狐疑的看著白陽,,不動聲色的將匕首收了回去。
“大晚上的,,你到我房間里來干嘛,?”
白陽左右望了望,做賊似的從懷里掏出一個黃紙包,,他仔細(xì)將它打開,,竟是青藤最愛吃的荷花酥。
外白內(nèi)粉的荷花酥層層疊疊綻放開來,,露出里頭的細(xì)豆沙,。影影約約飄散出一股子清甜的香味,很是誘人,。
他將其中一個掰成兩瓣,,喂到青藤嘴邊說道。
“他做的菜也太難吃了,!我早就看不下去了,!你一個病人,怎么能給你吃這么難吃的東西,!”
每天喝湯的青藤嘴巴早就能淡出個鳥兒來,,她張嘴一口將半個荷花酥咬下,含在嘴里好吃的瞇起眼睛,。
“唔唔,!好吃!”
“好吃吧~”
得到夸獎的白陽開心的嘴巴都要裂到后腦勺去,,他丟了半個荷花酥到嘴里,吧唧著嘴說道,。
“明天我給你買烤鴨去,!全聚德的烤鴨,皮酥到透明,!鴨肉絲絲縷縷的全是湯汁,,買的人每天都在排隊(duì)?!?p> 烤鴨啊……青藤感動的眼淚都要流下來了,,她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吃到肉了。現(xiàn)在光想想就饞的要流口水。
“嗯嗯,!兩個,!我要吃兩個!”
“給你買四個,!”
白陽爽快的拍板,,又掰了半個荷花酥塞青藤嘴里。
見她吃的高興,,白陽又從袖口里抽出一卷畫紙,,他將畫卷沿著青藤的腿打開,然后指著青藤的雙腿說道,。
“這張穴位圖,,是我今日從仁壽堂里買來的,據(jù)說能通經(jīng)活血,,止痛化淤,。
你腿不是還動不了,我每日幫你按,,按上幾年,,保準(zhǔn)好了!”
青藤揚(yáng)起的嘴角一頓,,明媚的雙眸緩緩低垂下來,。她放下手中的荷花酥,對著白陽牽強(qiáng)的笑道,。
“不必了……我腿不疼,,就是沒感覺罷了,按了也沒用,?!?p> 白陽雙手固定住青藤的肩膀,迫使她與自己對視,,執(zhí)著的說道,。
“你都沒有試過!你怎么知道不行,!”
“你能操控你的頭發(fā)嗎,?”青藤望著他,異常平靜的問他,,“不能吧,?……我的腿和你的頭發(fā)一樣,只是看起來還連在身體上,,其實(shí)根本沒辦法控制它……”
白陽心里其實(shí)也清楚,,但他就是不想承認(rèn),,不愿意承認(rèn),總用“一定會有辦法的”來安慰自己,。
他一下紅了眼眶,,不住的搖頭否認(rèn)。
“不是的…不是這樣子的,,我們一定會有辦法的,!”
青藤嘆了口氣,無奈的說道,。
“它連在我的身上,,能不能再走路,我再清楚不過了,?!?p> 她將肩膀從他的桎梏里掙脫出來,錯開眼神說道,。
“你與其在這里白費(fèi)力氣,,還不如給我做把輪椅來的實(shí)在?!?p> “你就這樣認(rèn)命了嗎,!”
白陽不甘的對著青藤怒吼,一把揮落茶幾上的碗盞泄憤,。瓷碗灑落一地,,在零零落落的清脆聲響后化為一地碎片,一如青藤此刻破碎的希望,。
住在隔壁的倉衡聽到聲響霍然睜開眼睛,,拔出玄鐵黑劍翻身而起。他一腳踹開青藤房門,,劍尖直抵白陽咽喉,。
白陽側(cè)身讓過,一躍而起,,飛至房梁上,,拍著自己胸脯后怕的說道。
“老大你干嘛,!是我,!”
聽聞是白陽的聲音,倉衡薄唇緊抿,,收劍回鞘后依舊將青藤護(hù)在身后。
“你來這里做什么,?!?p> 白陽心里委屈的要死,,他明明是來送好東西的,倉衡防他怎么跟防賊一樣,。
青藤也有些過意不去,,畢竟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偛荒軇偝酝耆思液苫ㄋ郑D(zhuǎn)眼就做白眼狼,。
她在倉衡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指著腿側(cè)的畫卷說道。
“他來送這個,,想幫我按腿,。”
躲在房梁上的白陽連連點(diǎn)頭,,手舞足蹈的比劃,。
“是啊是啊,!這是我軟磨硬泡才從仁壽堂里買來的,,他們用這套手法治好了不少人!”
倉衡側(cè)首撇了一眼畫卷,,只見上頭男男女女互相交疊在一起,,或躺或坐,皆是未著寸縷,。
倉衡不由老臉一紅,,瞪了白陽一眼斥道。
“胡鬧,!”
白陽被他喝的莫名其妙,,就算這套按摩手法沒有用,但好歹是個辦法啊,,集思廣益的話,,總有一個能對癥下藥嘛!
他撓了撓后腦勺,,不知要從何處開始解釋,,只得一拍大腿說道。
“我沒胡鬧,!他們真治好了好幾個,!”
倉衡掠去一記眼刀,白陽即刻便噤了聲,。絕不會讓青藤嘗試上頭的按摩手法溢于言表,。
倒是青藤,,見他們兩眼神殺來殺去的,默默將那卷畫軸卷了起來,,系上繩結(jié),,偷偷塞在了枕頭底下,連倉衡都沒注意到,。
“叩叩叩,!”
青藤的房門再次響起,只是敲門聲沉悶,,似是外頭的人拿著重物,,不好放下來,用腳尖踹的門,。
那人踹了踹發(fā)現(xiàn)直接踹門踹不開,,輕“咦?”了一聲,,貼著門板奶聲奶氣的問道,。
“老巫婆!你睡了嗎,?”
青藤的額角不由跳了跳,,十指驟然捏緊,咬牙切齒的瞪著門縫,,暗暗將小童子祖宗八代都問候了個遍,。
真的好想暴打一頓這個臭小子啊,!
站在門外的小童子聽里頭沒動靜,,還以為青藤真的睡著了,逮著機(jī)會對著門縫做鬼臉,,更得瑟的開始唱歌,。
“老母豬乖乖~把門兒開開~娘親……”
空氣有一瞬間的沉默,偶有一陣涼風(fēng)吹來,,吹的小童子心肝拔涼拔涼的,。
不要問小童子“美妙”的歌聲為何戛然而止,只因那扇踹不開的大門霍然大開,,正中央站著一個黑了臉的倉衡……倉衡身后的床上又坐著咬牙切齒的青藤……而青藤頭頂?shù)姆苛荷线€蹲著一個想笑不敢笑的白陽……
“@¥*,!你們怎么都在里面!”
小童子驚的一蹦三尺高,,這不是自己背后罵人被捉了個現(xiàn)行嗎,?!點(diǎn)子也太背了吧,!
他被倉衡拎到房頂?shù)目植烙洃浬星疫€記憶猶新,,現(xiàn)在損青藤居然又被他捉個正著……小童子苦著臉,,忍不住小腿肚打起圈兒來,。
倉衡卻是沒打算放過他,,一個兩個的,居然都敢大半夜闖徒弟的閨房,!成何體統(tǒng),!
他眉頭緊皺,向來迷魂散亂的眼眸清明如洗,,嚴(yán)肅的盯著小童子喝道,。
“你又來做什么!”
小童子被他嚇得一抖,,手里的魚湯都撒了半碗,,他哆哆嗦嗦的舉起手,拿魚湯給倉衡看,,小心翼翼的說道,。
“我……我給青藤送魚湯……她下午還沒吃過東西……”
早已吃過荷花酥的青藤,哪里還會看得上他的怪味魚湯,,嫌棄的撇了撇嘴,,一骨碌躺下鉆被窩里去了。
倉衡卻是略略緩和了臉色,,有些心疼自己的徒兒餓了大半日,。他接過小童子手里的魚湯,打算與他秋后算賬,,步至青藤床頭輕聲哄道,。
“青藤,喝些再睡吧,?!?p> 肚子一點(diǎn)也不餓的青藤哪里會想吃這聞著就腥臭無比的魚湯!她轉(zhuǎn)了個身,,背對著倉衡,,連聞都不想聞。
倉衡執(zhí)著的湊過去,,再度將魚湯放在青藤的鼻子下,。
“聽話!吃點(diǎn)再睡,,不然對身體不好,。”
吃個屁??!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吃了才會對身體不好好嗎!
青藤翻了個白眼,,簡直就要被這股味道熏窒息了,!到底放了什么東西在里面啊,!居然能讓一條新鮮的鯽魚比腐爛的肚腸還要臭,!
“我不餓,明天再吃吧,?!?p> 青藤說完此話就將頭捂進(jìn)了被窩里,大口大口的呼吸被窩里的新鮮空氣,。
倉衡默了默,,雖然他也覺得這魚湯的氣味怪怪的,但好歹是新鮮食材,,總比藥好吃上許多,。
他似是為了證明這魚湯還是不錯的,拿起勺子勺下一塊魚肉,,打算挑出來給青藤看看,,好誘惑她吃上一點(diǎn)。
但倉衡剛一勺子勺下去,,一股更為濃郁的腥臭味卻撲面而來,。“滋”的一聲,,似是什么半生不熟的內(nèi)臟被擠爆了,,流出黑色濃稠的液體來……
魚湯的魚……竟是沒有摳掉內(nèi)臟的……
倉衡被惡心的半天說不出話來,但他冷靜了半晌,,淡定的將勺子在湯里頭涮干凈,,隨后刮了一些魚表皮的肉,拉下青藤的被子,,再度放到她的嘴邊,,淺笑著柔聲哄道。
“來,,吃一口,,聽話?!?p> 他不正常的語氣惹得青藤一陣惡寒,,別扭的看了他一眼,眼睛一閉打算囫圇吞下算了,但說時遲,,那時快,。門口又是傳來一陣爆喝。
“不準(zhǔn)吃,!你是想她死嗎,!”
采了一背簍藥草的杜景瑜匆匆趕來,一把奪過倉衡手里的鯽魚湯罵道,。
“無知小兒,!三番五次不遵醫(yī)囑!你是要敗壞老夫的名聲,!
老夫都說了多少次了!她腸道傷口尚未愈合,,滿是漏洞,,不可進(jìn)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