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平陽派20
暴雨沖刷著她艷麗的妝容,,被盛霽月胡亂抹去后,竟與熔爐里的阮詩有七八分相似,。
青藤愣了半晌,,站在原地仔細(xì)的端看這她,不由深深的嘆息,。如此……竟是這樣的原因嗎,?……
青藤垂下頭,身側(cè)的拳頭緊了又松,,松了又緊,,良久之后,她似是想通了什么關(guān)節(jié),,終是一聲嘆息,,躍上馬智的肩膀。
“走吧……”
逝者已矣,,再留下來刨根問底也沒什么用了,。即便孟霽陽殘忍陰狠,但論扯到感情的話,,那里還分得清什么是非對錯,。
她穿過青面獠牙面具的聲音嘶啞低沉,混雜在瓢潑大雨里的悶雷中有一絲濃重的壓抑,。
“雨更大了,。”
馬智聞言側(cè)首望向依舊跪倒在雨里的盛霽月,,溪流一般的雨水順著他皮膚上的溝壑潺潺流下,。
滴答滴答……
耳邊除了噪雜而單調(diào)的雨聲,不再有其它,。
青藤抬手拍了拍馬智的脖頸,,將不知在神游些什么的馬智喚過神來,馬智帶些茫然的緩緩站立起有些麻痹的身體,,足下生力,,轟然頓離地面,朝著天邊略去,。
他們離去的身影宛若一道炙熱的星火,,劃破壓陣烏云,蒸發(fā)開一圈洇溫水汽,,消失在天際,。
沒有了青藤與馬智的生息,太白山山頂上變得更加寂靜了,。
低垂著腦袋哭泣的盛霽月哭聲忽而一窒,,隨后妖艷的紅唇緩緩勾起一抹詭異的弧度,混雜著抽泣的鼻音,,斷斷續(xù)續(xù)的笑起來,。
她的笑聲由輕至響,隨后甚至有些笑的放浪形骸,,肆意張揚(yáng),。她一條胳膊輕佻的架在胡子鑒的墓碑上,半個身子都慵懶的趴在上面,,不住的搖頭嘆息,。
“大師兄啊大師兄,你還真是我的克星,?!?p> 她說話間還親昵的拿手指頭戳了一下墓碑,就像是小情人之間的嬌嗔,,用手指頭點(diǎn)了胡子鑒的額頭一下那般撒嬌道,。
“偷走我的心,偷走我的權(quán),,還一而再,,再而三的壞我好事,真真是累的我好苦,,可是為什么,,我還是那樣喜歡你呢?!?p> 思及此處,,她輕笑一聲,,似是在自嘲,又似是豁達(dá),,只是掩蓋在濕發(fā)下的眼眸里,,悲傷與愧疚濃厚到要流淌下來。
“你說你,,就連死了都要來給我添麻煩呢……”
她纖細(xì)的指尖愛戀的撫過墓碑,,趴著的身子緩緩下滑,轉(zhuǎn)而背靠著胡子鑒的墓碑,,清冷的眺望遠(yuǎn)處的滲水山色,。
“明明只要你乖乖聽話,像孟霽陽那樣,,我們就可以一直幸福安穩(wěn)的生活下去呀……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你不肯聽我的安排,讓平陽派走向更輝煌的未來呢,?”
她垂在身側(cè)的雙拳緊握,,火紅的丹蔻扎入她細(xì)嫩的掌心,流出潺潺的鮮血,。
“獨(dú)善其身的想法何其可笑,!中庸之道,只會讓平陽派加速被吞并,!沒有權(quán)利的支撐,,如何能在江湖這個漩渦里生存!
不是我害了你……為了平陽派,,我沒得選擇,!”
“啪啪啪!”
她話音剛落,,不遠(yuǎn)處轉(zhuǎn)角的歇雨亭里便傳出清脆的掌聲,,隨后一陣風(fēng)來,轉(zhuǎn)角處露出一隅灰銀的衣角,。
盛霽月瞳孔猛的一縮,,驟然起立,戒備的站在墓碑之后遙遙望向來人,。
“你怎么來了,。”
盛霽月語氣清冷疏遠(yuǎn),,來人卻并不在意,,輕笑一聲后緩步走下臺階。
“來看看失去摯愛的人,會是一副如何的模樣,?!?p> 來人的聲音溫潤細(xì)軟,說出來的話卻讓盛霽月心臟狠狠的擰緊,,一時間竟痛到她有些難以呼吸,。
而歇雨亭外雨打芭蕉,,撲棱棱的將旁植婆娑樹上的雪白花瓣打落一地,,被他踩在腳下,碾壓成花泥,。
與她心中的陰郁不同,,逐漸變小的雨,竟是一派湖光山色,。
“是后悔了嗎,。”祈王溫柔的笑道,,“畢竟戲里常唱頌,,用有情人的命去喚醒愛人的良知?!?p> “良知,?”盛霽月冷哼一聲,火紅的丹蔻用力劃過墓碑,,留下一道淺淺的凹槽,,“若是我沒有良知,我就不會犧牲我的個人感情,,來換取平陽派的百年昌盛,!
我做的這一切只是為了顧全大局,不得不犧牲一些自己的感情,!
如今都已經(jīng)走到這幅田地,,我絕不會后悔!”
祈王瞧著她的模樣很是滿意,,微微頷首說道,。
“只是如此說來,盛夫人犧牲的感情著實(shí)有些大,,即便是鐵石心腸之人,,也生惻隱之心?!?p> 他手中折扇一開,,儒雅倜儻的在雨中扇著扇子,將周遭的潮氣都扇開些。
“比如你那疼愛你爹爹,,雖說是平陽派前進(jìn)的絆腳石,,但你親手毒死了他,是否偶爾也有心生愧疚,?”
他手中折扇啪的一收,,走進(jìn)盛霽月的身側(cè)頷首說道。
“還有那孟霽陽,,為你背了這么多黑鍋,,甚至修煉邪術(shù)。一生疼你愛你,,你真的對他沒有一絲憐憫嗎,?”
盛霽月面色不由一白,戒備的退后兩步,,顫抖著瞳孔倔強(qiáng)的說道,。
“王爺說笑了,這一切,,可都是您吩咐我做的,,如今又在這里裝什么好人?!?p> 祈王不由失笑,,打開折扇禮貌的退離她兩步,溫柔說道,。
“本王只是欣賞你,,像你這樣心思狠毒又深沉的女人,本王很是喜歡,,也很滿意,。”
他望了一眼身后撐著傘追趕上來的小廝,,收斂起臉上笑容,,路過盛霽月身側(cè)用扇子點(diǎn)了點(diǎn)她的肩膀。
“既然你選擇了這條路,,就沒什么回頭是岸了?,F(xiàn)實(shí)和戲文里南轅北轍。
接下來,,你知道該做些什么吧,?”
盛霽月眉眼低垂,掃過一眼清冷的墓碑,,低聲答道,。
“沒什么回頭是岸,,是他們沉溺在低洼里任由大水沖沒他們的頭頂。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顧全大局,,都是為了救他們上岸。
等平陽派昌盛之后,,他們自然會明白我的苦心,。”
祈王滿意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對著不遠(yuǎn)處的小廝揮了揮手,,示意他不必過來。
“別讓本王失望,?!?p> 祈王留下這句話后,,便緩步走下后山的臺階,。
停了雨后的平陽派依舊霧蒙蒙的,掩埋了祈王離去的身影,,也掩埋了盛霽月面容上的表情,。掩埋了故人離去的悲傷,也掩埋了重重厚土之下的罪孽,。
盛霽月站在胡子鑒墓碑前緊咬著下唇,,只是她再抬首時,眼里只余下冷酷與堅(jiān)毅,。
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平陽派!
———————————————————
平陽派的繼任大典依舊在如火如荼的準(zhǔn)備著,,作為胡子鑒的徒弟,,徐子謙即位名正言順,沒有任何阻撓,。
而盛霽月作為上一任掌門的遺孀,,本著尊重胡子鑒的原則,也將她封為了平陽派的太上長老,。
太上長老雖無什么實(shí)權(quán),,但貴在輩分高,地位尊崇,,就連掌門見了都要行禮,。
盛霽月捏著自己手里的梨木牌子,沉吟半晌后將它隨意的丟棄在地,。
“去,,將徐子謙叫來,。”
立在一旁的侍女連忙慌慌張張將牌子撿起,,人卻立在門前,,將牌子攢在懷里躊躇不前。
盛霽月瞥了她一眼,,腦中想到些什么,,不由莞爾失笑。
她重新整理了一下面容上的表情,,對著侍女溫和的說道,。
“你瞧我,一直將他當(dāng)自己人當(dāng)習(xí)慣了,,尊稱之類的用起來,,真真是不太習(xí)慣。
請他過來吧,,我有要事相商,,若是他忙著,你自然也是得三求四請的,,畢竟子謙現(xiàn)在是掌門了,。”
侍女聞言溫順的屈膝蓋應(yīng)允,,剛要出門,,卻正巧碰到要來給盛霽月送補(bǔ)品的徐子謙。
路過的徐子謙已經(jīng)將一切都聽在耳里,,他連忙奪門而入,,對著盛霽月重重的跪下,連磕了三個響頭,。
“師母言重了,,無論子謙身居何位,您都是我敬重的師母,?!?p> 盛霽月面容也有一瞬的錯愕,只是她掩藏的極好,,連忙將他扶起,,笑意盈盈的說道。
“如今你已經(jīng)是掌門了,,不必對我行此大禮,。”
徐子謙連忙避嫌的退開,,再度恭敬的是她行了一禮,。
“于輩分,,子謙應(yīng)當(dāng)給太上長老行禮,于情分……徒兒更該給師娘行禮,?!?p> 徐子謙左一個師娘,右一個師娘,。自是將前塵往事一筆帶過,,權(quán)且將她當(dāng)成了胡霽鑒的妻子。
盛霽月以手掩面,,瞬間紅了眼眶,。
“你還認(rèn)我…做你的師娘?……”
徐子謙聞言亦是紅了眼眶,,顫抖著雙唇,,連聲線都要控制不住。
“師娘說的哪里話,。無論您嫁給誰,,在子謙心里,您永遠(yuǎn)都是師娘……
師父臨走前也曾囑托我們,,一定要照顧好師娘的安危,,絕不能讓您受半點(diǎn)委屈?!?p> 盛霽月連連搖頭,低低啜泣,,拿出絲帕擦了擦眼淚,。
“大師兄……”
她輕聲喚了一聲,隨后嘆出口氣,,對徐子謙嘆道,。
“罷了,不提了……你且坐吧,?!?p> 盛霽月對著茶幾的另一側(cè)攤手,示意徐子謙坐下,。
徐子謙略一抱拳后順從的坐下,,盛霽月則熟絡(luò)的給他倒茶,她纖細(xì)的指尖纏繞著茶壺,,茶水忽高忽低,,將點(diǎn)茶玩弄的極為漂亮。
只是她火紅的丹蔻輕輕一抖,,少許粉末便悄無聲息的落入了茶湯里,。她捏著蘭花指蓋上杯蓋,,給徐子謙遞了過去。
“往日里,,你師父最是喜歡喝我點(diǎn)的茶,,而今……也是無人來喝了……”
徐子謙聞言很是動容,他推開杯盞撇去上頭的浮末,,放到鼻下陶醉的細(xì)嗅,。
“果真是好茶?!?p> 盛霽月微微一笑,,也拿起自己的茶盞湊到唇下,輕輕抿了一口,。
“尚且還過得去吧,,如今,我也就只能做這些事情來懷念他了……”
徐子謙長嘆口氣,,將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
“逝者已矣,師娘也不要太過傷懷,,想必師父若是還健在,,也是想您過得好?!?p> “自然,。”盛霽月抿唇一笑,,奪魂攝魄的眸子瞥向院子里離的很遠(yuǎn)的侍女仆從,,“大師兄向來疼我,我要做什么,,他定是向著我的,。”
話音剛落,,徐子謙忽而腹部一陣絞痛,,隨后他體內(nèi)真氣亂竄,將經(jīng)脈根根爆裂,。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