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過去17
秦婉婉卻是不懂這些,,此刻的她只想著等流民散了就回家,她十分擔憂自己在家中的親人是否都擔心壞了,,亦十分擔憂家人也被東寧縣的衙役趕了出來,,自己從此就要和家人失散了……
于是她略顯焦急的問道。
“那流民呢,?他們散了嗎,?”
農(nóng)婦略微思忖了片刻,皺著眉頭頗為無奈的感嘆道,。
“散是散了,,只是他們好不容易進去,哪兒能這么聽話的就出來,!”
她擦了擦虛弱書生額頭上沁出的冷汗,,脫了自己外頭的棉襖蓋在他的胸口上,還頗為仔細的連他的脖子都給蓋嚴實了,。
“說是說被趕出來很多了,,可實際上呀,趕出來的還不及沖進去的一半?yún)龋?p> 他們一個個還有好多都躲在犄角旮旯里藏著呢,!”
雖農(nóng)婦如今被東寧縣趕了出來也算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民了,,可她骨子里依舊瞧不起那些別的地方涌來的流民,頗為厭惡的說道,。
“他們流民啊,,在外頭都躲慣了,個個都精賊的,!不好捉的呀,!”
柳夏聞言不由湊過去捏了捏秦婉婉的手心,側首在她耳畔輕聲說道。
“看來此刻進東寧縣還是不太安全,?!?p> 秦婉婉被他口中呼出來的熱氣癢的一縮脖子,緋紅著一張小臉點了點頭,。
“嗯,,那再等等吧……”
農(nóng)婦見他們竊竊私語的在一旁討論,頗為心虛的將虛弱的書生往自己身后藏了藏,,略有些刻意的提高嗓門說道,。
“而且現(xiàn)在東寧縣里頭衙役到處走來走去的,誰進去了都是多番盤查,,有一點兒懷疑都是要被轟出來的,!
我和我家兒子就是這樣……你們還是晚些再去吧?!?p> 農(nóng)婦剛說到此處,,一直躺在她懷里沉默的虛弱書生忽而劇烈的咳嗽起來,他捂著肺部嗆的半個身子都直了起來,,艱難的開口說道,。
“娘……咳咳咳……我冷………”
農(nóng)婦聞言連忙將他緊抱在懷里,心疼的用自己的體溫來溫暖他,。
“娘抱著你,,抱著你就不冷了……”
農(nóng)婦低頭瞧見虛弱書生領口處那幾點刺目的紅,絕望的緩緩閉上眼睛,。
她顫抖著雙唇,,像是哄嬰兒一般抱著虛弱書生輕輕搖晃,試圖哄他入睡,。
“你睡一覺,,睡一覺就會好些了,等你醒了,,娘就帶著你去隔壁村里看醫(yī)生,。
你只是傷寒,吃兩貼藥就好了,,襖,。”
虛弱書生聞言聽話的點了點頭,,懂事的將腦袋架在農(nóng)婦的肩膀上,,閉上眼睛假寐。即便此刻他的渾身已經(jīng)癢到他難以入睡,,但他也只是皺著眉頭忍耐著,不讓自己發(fā)出任何會令農(nóng)婦擔心的聲音……
秦婉婉見著他們母子兩蜷縮在一起,目露羨慕的搓了搓小手,,往手心哈了口熱氣,,獨自抱坐在原地。
柳夏見她凍的鼻子都紅了,,不由靠過去一些,,替她擋住點兒破墻透進來的西北風。
“是不是覺得有些冷,?”
“嗯……”
秦婉婉頗有些委屈的埋在臂彎里嗚咽,,畢竟她平日里無論出門在外還是留在房內(nèi),身周都是滿滿的暖爐,。
放置在房中的碳爐也好,,捂在手里的水爐也罷,都令她感到暖洋洋的,。如今一下子失去了這些個冬日“至寶”,,還讓她坐在八面透風的破廟中,令她著實有些難以接受真正冬日的嚴寒,。
更何況不止是秦婉婉,,就連喝慣了西北風的柳夏都覺得這透過破廟墻縫的西北風像是冰刀子一般,吹在他臉上簡直就是胡亂的拍,,拍的他半邊臉蛋都有些麻了,。
于是他索性站起來小跑了兩步暖暖身,搓了搓臉頰跑出破廟外頭張望了一圈環(huán)境又跑了回來,。
只見他拉著秦婉婉避到了橫倒在地上的泥像后頭,,又拖來幾個小童子像擋在秦婉婉的另外三邊。
隨后他也不去管半掛在梁上的紗縵積了多少灰塵,,胡亂都給他扯下來堵在了小童子像與小童子像之間的空隙里,。硬生生給秦婉婉圍出一個密不透風的空間來。
見秦婉婉不像坐在外頭那般瑟縮著了,,他方才停下手中的活兒溫柔的說道,。
“我去外頭撿點柴火來,你乖乖呆在這里等我回來,?!?p> 秦婉婉見他忙里忙外的替自己收拾避風的地方,沒能幫上半點忙心里很是愧疚,,此刻見他還要出去撿柴火,,更是不好意思再麻煩他,連連罷手,,焦急的說道,。
“別去了,,外頭風這么大,別把你人都吹跑了,!
坐在這里我已經(jīng)覺得不冷了,!這樣就已經(jīng)很好了!”
很好,?這和秦府比,,哪里能算得上好……柳夏清澈見底的鳳眼里閃過一絲內(nèi)疚,嘆息著揉了揉秦婉婉的頭發(fā),。
“傻瓜,,現(xiàn)在還是晌午,到了夜里會更冷的,?!?p> 說話間,柳夏便淺笑著跨出了保護秦婉婉的“圍合圈”,,還十分貼心的又扯下一些紗縵折好了給秦婉婉當靠背,。
“逞著現(xiàn)在天色還亮,我多去撿些來,,這樣夜里才能烤著火平安度過呀,。”
秦婉婉從來都沒風餐露宿過,,缺少經(jīng)驗的她覺得柳夏此刻說的極有道理,,于是她興致勃勃跳出來跟在柳夏后頭,揚著一張燦爛的笑臉說道,。
“那我和你一起去,!”
柳夏聞言不經(jīng)失笑,他頗為寵溺的點了點秦婉婉的鼻尖兒,,溫柔的勸道,。
“你還是留著吧,你身子骨弱,,等下吹傷風了連東寧縣都進不去了,。”
想到自己此刻的任性可能會見不到自己的家里人,,秦婉婉當下便放棄了與柳夏一起“出去玩兒”的機會,,十分乖巧的退回“圍合圈”內(nèi),眨巴著一雙剪水雙眸說道,。
“那……那我在這里等你,!你可要早點回來!”
柳夏見她軟軟的聽話,,便淺笑著點了點頭,,只是秦婉婉生的玉雪可愛,,他尤不放心的走至農(nóng)婦跟前叮囑。
“那就麻煩大嬸兒幫我照看一下……我家妹子了……”
農(nóng)婦沒料到柳夏會突然過來,,慌手慌腳的用棉襖遮蓋住虛弱書生的脖子,,十分僵硬的笑道。
“哎,!好,你就放心吧,,我就在這兒守著不走的,。”
柳夏狐疑的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見她的注意力始終都放在虛弱書生的身上,,方才松下一口氣。
雖然她神色可疑,,但她還拖著一個虛弱的書生,,量她也翻騰不出什么花兒來。思及此處,,柳夏方才匆匆向外跑去,。
只是江湖中人心險惡,柳夏心中依舊不放心秦婉婉一個人呆著,,沒一會兒他便捧了一大捆干柴跑回來,,見他們?nèi)艘黄鸫糁磺邪埠茫讲庞执掖颐γΦ呐艹鋈ナ安窕稹?p> 如此反反復復四五次,,柳夏撿的柴火終于堆的有個半人來高了,,他方才跨進“圍合圈”內(nèi),不再出去撿柴火,。
只見他挨著秦婉婉摞了一把破廟地上曬到干枯的干稻草,,將它們湊在打火石下頭點燃,待到干稻草燒的旺了,,柳夏又將它塞到了小山包似的干柴里頭,。
尚有些水分的柴火立刻“噼里啪啦”的炸響起來,迸出來的火星子嚇得秦婉婉連忙躲到柳夏身后,。
“啊呀,!冒火星的!”
柳夏拿一根略長的干柴挑了挑柴堆,,側首輕笑著安慰道,。
“好了,現(xiàn)在不會爆出來了,,你過來暖暖手吧,?!?p> 剛被火星嚇過的秦婉婉哪兒敢這么快就出來。她趴在柳夏肩頭小心翼翼的出來張望了一眼,,見柴火堆依舊噼里啪啦的,,連忙又縮了回去。
“不了不了,,我這里也挺暖和的,,就不出來了!”
柳夏見她膽小的樣子不經(jīng)覺得可愛,,索性任由著她躲在自己身后,,低著腦袋癡癡的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