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維義生拉硬拽,,將杜宇一把給拉到了內城的城頭邊上,,想讓杜宇自己親眼看一看如今城內百姓的狀況,。紫娟見狀,,心領神會,,知道武維義這是要開解公主,,于是便獨自下了城樓去往他處,。
如今雖已夜深,,卻見城中依舊是燈火通明,,而城中的大街小巷,,又是到處都擠滿了人。只見那些宅院之內,,即便是老幼婦孺,,也是在屋里屋外的忙碌著搬弄東西,而那些年紀尚小的襁褓小兒由于這一夜也是無法睡得安穩(wěn),,因此是又哭又鬧,。就算是遠遠的站在城頭,也都能聽到他們的那些哭鬧之聲,。
“你知道他們這是在干嘛嗎,?”
武維義扶著墻垣,一邊望著城下的光景,,一邊頗為沉重的向身邊的杜宇問道,。
杜宇當然知道這些人是為何這般忙碌。如今郫城眼看即將淪陷失守,,這些百姓當然不愿坐以待斃,,去做亡國之奴。因此便都在院里院外的收拾行裝,,準備跟隨著她一起逃去異鄉(xiāng)避難,。
“公主乃是心慈之人,如今是一直在憂心著兄長的安危,,這些武某自是理解,。但是,要說這天下紛爭,,又有誰是無辜的呢,?你看,城下的這些黎民百姓,,他們可都是蜀國的子民,,更是你公主的子民!他們這般的忙碌,,卻是為何,?......因為他們全都知道,,若是今夜不走,明日他們便都會淪為亡國之奴,。螻蟻尚且惜命,,更何況是蕓蕓眾生?“
只聽武維義語重心長的與杜宇開解,。而杜宇原本見到此情此景,,心中便是已經有些難受了,又聽武先生從旁如此說道,,這胸口更似針扎一般的難受,,頓是便又有些嗚咽了起來。
“武先生......本宮自知是連累了郫城百姓,!此皆本宮之罪......只是......本宮畢竟也只是一名婦人,,又有何能......”
杜宇剛說到此,卻又被武維義搶言打斷道:
“公主......既然你父王將蜀國一方百姓托付于你,。你便是要肩負起這份責任,,卻與你是何種的身份又有何關聯(lián)?帶領你的族人繼續(xù)堅持下去,。只要國人不棄,,他日自有重振之時。但若是連公主你都輕言放棄了......你又讓這些追隨公主你的這一方百姓該如何是好......,?”
經過武維義這一通說教,,杜宇的心境確是平復了許多,而那些焦慮和哀嘆也是消去不少,。杜宇一邊望著熙熙攘攘的人流,,一邊又是陷入了沉思。
正在此時,,武維義卻又一把抓起杜宇的手腕,,杜宇也是驚了一跳。只見武維義又將杜宇一路領到了外墻墻垣的邊上,。用手指著對面山坡之上巴軍駐地的零星燈火:
“公主,,你看,如今公主的兄長想必便已是蟄伏在了巴營的四周了,。對于此次夜襲,,其實與你王兄同去的所有蜀國將士心里都是明白的。此戰(zhàn)兇多吉少,,很有可能便再也回不來了,!但是……他們并沒有因此而畏縮,我相信他們更不會因為懼怕而臨陣脫逃,公主可又知道是為何,?”
那杜宇見到此景,,想到了王兄,卻又禁不住悲傷了起來:
“王兄……王兄他們都是為了蜀國的危亡,,更是為了他們的親人們不至成為別國的奴役!”
武維義點了點頭,,又是嘆息了一口,,感慨道:
“是呀......蜀國如今能有如此多的國人勠力同德,為蜀國是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又何愁國勢凋敝?公主如今既已知曉了此間的道理,,想必無需武某多言,,公主也應當知曉如今該當如何了吧?”
公主杜宇聽了武維義的這一番說教,,更是感到無地自容了起來,。過了許久……只見杜宇微微扭過頭去,向武維義小聲答謝道:
“多謝……多謝武先生能與本宮說了這許多的道理,。本宮自小能生活得如此無憂自在,,皆是因為有了父王的蔭蔽。至于此間許多種種的道理,,確是從未考慮過的……武先生批評得對,,若要說這天下紛爭,此間的黎民百姓才最是無辜的……如今父王與王兄都已不在本宮的左右,,為了此地百姓不至淪為亡國之奴,,宇兒更不該再做此徒勞的哀嘆……”
杜宇說著說著,竟是不由得長抒了一口,。與武維義一起望著遠方天空之中,,只見一道的曙光劃過,刺破了這場最漫長的黑夜,。
此時,,只聽身后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杜宇與武維義便朝著聲音的來處回過頭去,,原來是侍衛(wèi)紫娟來找公主匯報情況來了:
“公主,!車輛人馬皆已準備妥當。現(xiàn)如今已接近卯時,,何時撤離,,還請公主裁奪。”
杜宇聽了,,卻不禁又朝著武維義看去,。武維義的余光見到杜宇是朝自己看去的,竟是有些莫名的緊張了起來,,只是低頭恭身,,不敢與她對視。
等了許久,,杜宇與武維義皆是冷在場上一言不發(fā),。不知是何緣故,杜宇見武維義卻是對自己是熟視無睹,,又無言以對,。這忽冷忽熱的感覺著實令她有些垂喪失落,想要開口向他詢問,。但又礙于紫娟也在場上,,心中又是有一絲的膽怯和羞澀。
只見杜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氣氛著實有一些尷尬,。過了一會兒,卻還是紫娟低沉著聲音,,向他二人說道:
“公主,,既如此,要不我們現(xiàn)在便走......嗯......武先生以為如何,?”
武維義聽是紫娟開口說了話,,知道她是有意的給他們找了個臺階。于是便是點了點頭,,側身過去又是一本正經的與公主回道:
“公主,,如今既是已經萬事齊備,那理當從速撤離,,萬萬不可再延誤了時辰,。”
三人這便算是議定了,,隨后便是一起下了城樓,,只見公主的車攆此時已是在城門口等候。紫娟先扶著公主坐上車攆,,卻聽杜宇向站在車外的武維義懇請著說道:
“武先生,,如今蜀國正值多事之秋,本宮如今卻是連個一同商議的人也無,。若是武先生不嫌棄,,還請武先生能夠與本宮同乘一攆。萬一途中遇到些許棘手的狀況,本宮也好當面請教,?!?p> 武維義聽了杜宇向他的這一番懇請,卻是聽得他不由得滿臉漲紅,。趕緊推諉道:
“武......武某只是一介草民,,而公主身份尊貴。武某何德何能......況且公主乃......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杜宇聽了,,知曉武維義的心思,便放大了嗓音,,與武維義說道:
“為何不可?本宮少時便曾聽父王言道,,文王替姜子牙拉車八百步,,姜子牙便替周人打下了殷人的江山。如今蜀國有難,,正需要像先生這樣的大才在本宮身邊出謀劃策......難道......武先生是嫌本宮哪里禮數(shù)不周了嗎,?”
杜宇這番言語,明面上是說給武維義聽的,,實則卻也是說與周圍其他人聽的,。公主杜宇說到底也還是一名女子。所謂“男女不雜坐,,不同施枷,,不同巾櫛,不親授”,,若是今后被人傳出去說她與其他男子同坐一攆,,難免不雅。
然而,,如今正是蜀國危亡之際,,武維義在蜀國也已算是盛名遠播,在國人心中早已是猶如神人一般,。因此,,杜宇身為蜀國王室之后裔,舉賢任能,,禮賢下士,,像如今這般以尊師之禮對待武維義,其實要說起來卻也是理所應當?shù)摹?p> 武維義聽了杜宇這一番說辭,,卻是被她說的啞口無言......自知若是再不遵從公主之意,,那便是真的給人覺得有些“不識抬舉”了。于是,武維義只是又做了一聲苦笑:
“既如此......那武某便恭敬不如從命了......”
然后,,武維義便在御車馬夫的攙扶下,,登上了車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