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先前四皇子表現出來的輕佻,讓一眾自恃風度的江南世家眾人心生不滿的話,,那他們在聽到永城侯世子的名字后,,表露出來的就是厭惡了。
簡單的寒暄后,,以四皇子葉諍與永城侯世子楚稷為中心,,二人被簇擁著登上了青云梯,向著六道書院走去,。
進六道書院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拜訪山長元堂先生。
元堂曾是圣人都要以禮相待的名滿天下的大儒,,來迎接皇子車架的隊伍里當然沒有他,,反而應該是皇子親自前去拜訪他。
行走間,,自然而然有人落在較后的位置,。
其中一人拽住身邊好友,忍不住好奇,,問:“為何諸位長輩在知道那是永城侯世子后,,露出的表情如此……”
“厭惡是吧,。”好友左右相看后,,故意放慢腳步,,小聲道,“莫非你不知道永城侯之名,?”
“永城侯當然知道,,這天下還有不知道永城侯的?”
“那就是了,,如果說永城侯是一朝得志的佞臣,、小人,那他的兒子永城侯世子,,就是比他父親還要囂張紈绔的敗家子,!”
“當真!我看那風儀……不像??!”
“人不可貌相。剛剛那位永城侯世子,,可是從小就被長安的陛下寵慣的,!因他長得貌美,深得陛下與貴妃的喜愛,,從十歲起就與諸皇子一樣出入皇子學堂,,雖說是以伴讀的名義,但你見過哪個皇子伴讀自己也有伴讀的,?”
“與皇子一樣的待遇,?莫非……”
“你知道你在想什么,長安不是沒有類似的傳聞,,但風聲傳到陛下耳中,,下狠手砍了一批人后,就沒人敢亂說了,?!?p> “呵……呵呵……”
“反正啊,這位永城侯世子,,打小就能自如出入宮闈,,據傳他身上還有一塊御賜的金牌,連長安那些正統(tǒng)的龍子鳳孫見了他,,也要回避,。所以這位永城侯世子在長安那叫一個橫行霸道。并且,,他最為倚仗的,,還不是陛下與貴妃的寵愛,,而是他那個愛子如命的父親!”
“永城侯,?”
“沒錯,,就是那個笑面虎永城侯,別看他對誰都一張笑臉,,但要是有人沖撞了他兒子,,他立馬就得翻臉!就說今年的元月宮宴吧,,那??ね鹾貌蝗菀资茉t離開北疆苦寒之地,,攜家進京,。就因為郡王世子與永城侯世子起了小小沖突,那永城侯竟然在宮宴上當場發(fā)怒,,將郡王一家趕出了宮,。”
“什么,?堂堂郡王竟然受如此侮辱,?”
“郡王算什么,不過是陛下諸多叔父之一所生的庶子,,被打發(fā)到北疆之地的,,能有幾個受寵的?哪里比得上堂堂永城侯,?陛下連臉色都沒變,,反而心疼永城侯世子受了委屈。而??ね醍攬鲒s出宮不說,,更可怕的是永城侯還事后報復,把好不容易回到長安的郡王一家,,重新打發(fā)去了北疆,。”
“那可真是……”
“永城侯就是陛下的一條瘋狗,,還是最得寵的瘋狗,,又有誰愿意跟他對上呢?這位永城侯世子楚稷,,自然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小人得志啊,,那永城侯先前不過是一個連爵位都快保不住的區(qū)區(qū)商賈……”
“噓,,別說了,,永城侯世子看過來了?!?p> 人群的前方,,擁裘而立的永城侯世子楚稷忽的停下腳步,神情慵懶地扯著衣帶,。
“怎么了,?”四皇子葉諍關切地看向他。
“走得有點累了,?!笔雷映⒖匆膊豢此幕首樱吹归_始四處張望,,“找個地方坐一會兒,。”
楊刺史不得不再度上來相勸:“楚世子,,元堂先生聽到二位要來,,現下正等著呢?!?p> 楚稷朝他看去,,壁玉雕琢的臉上顯露些許不耐。
“就這么一會兒也等不了,?”言語間竟然毫無對元堂先生的尊敬,。
身后一些敬仰元堂先生的世家中人,已經面露慍色了,。
楚稷渾然不覺,,或者說,他早就習慣了周遭人的不快,。
——反正都是別人忍耐他,,沒有他忍耐別人的道理。
好在四皇子跟楊刺史站在了同一立場上,,出言勸道:“元堂先生年事已高,,我們還是別讓他等久了,阿稷,,再忍忍吧,。”
楚稷掃了葉諍一眼,,不耐煩地蹙著眉:“看在你的面子上,。”
“多謝多謝?!比~諍笑嘻嘻地拱手,,半點兒沒有被輕慢后的生氣。
看來這是他們一貫的相處方式,。
身后世家眾人目睹這一切,,對這位傳聞中的永城侯世子越發(fā)厭惡不說,對四皇子葉諍的印象反倒改觀許多,。
接下來楚稷沒再說什么,,一路相安無事地到了元堂先生的小樓前。
元堂先生竟然走出小樓,,親自到門外來接待,。
四皇子葉諍也難得收起折扇,上前恭敬折身:“見過先生,?!?p> 諸皇子幼時,圣人在宮內設學堂,,請?zhí)煜麓笕鍨橹T皇子開蒙,,元堂先生便是其中之一,。只是后來元堂先生不愿意蹉跎官場,,就回到了六道書院。
但葉諍叫一聲先生,,是沒錯的,。
“四皇子,多年未見啊,?!?p> “是的,先生,?!?p> 看得出來,葉諍對元堂先生的恭敬,,發(fā)自肺腑,。
元堂先生笑笑,沒有在這么多人面前重提當年舊事,,將大家請進屋中,。
元堂先生住的小樓不算奢華,反而很簡陋,,也就是院子角落種的兩三翠竹添了些許風雅,。正堂連在場眾人都容不下,只有身份貴重的進了屋,其余的便只有待在院子里,。
楚稷當然是進了屋,,尋了椅子一坐下,開口就問:“不是說要請什么神醫(yī)給我看看,?”
扇子啪地敲在手心,,葉諍恍然:“啊,差點兒忘了,,元堂先生,,我們先前提過,想請六道書院那位樓塵先生替阿稷看一看……”
“當然,,樓塵先生應該在來的路上了,。”元堂先生溫言道,。
話音剛落,,小書童就跑進來說,樓塵先生來了,。
“快請進來,!”葉諍面露欣喜,起身之余還不忘解釋,,“阿稷當年出生時,,他的阿娘難產,花了三天三夜將他生下,,自此落下了病根兒,。永城侯尋遍了天下名醫(yī),父親也年年讓尚藥局的奉御替阿稷看病,,皆是束手無策,。此行聽說六道書院有一位樓塵先生乃是隱世的神醫(yī),不得不麻煩她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