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酥閣內氣氛凝重,,沁香哭哭啼啼地半跪在廖嬤嬤腿邊哀求。
“嬤嬤,,您就在幫我一回吧,,就一回,,啊?!?p> 一旁的廖嬤嬤半身微顫,,因年老松弛的枯手輕輕撫去沁香臉頰上的淚水,憐惜地嘆道:“姑娘,,老奴實在不忍心看下這般行事下去……咱們平平安安的,,好不好?”
“不不不,就差一點點,,嬤嬤,。你信我,你信我!”沁香近乎歇斯底里地吼道,?!熬瓦@一次,真的就一次,,我就再也不做別的了,。求你了……嬤嬤,。”
沁香說完,,作勢要向廖嬤嬤下跪磕頭,。嬤嬤趕緊臉白地抓起身子已往下沉的沁香,也是嗚咽哭道:“真是作孽,,作孽呀!”
見嬤嬤已有松動,,沁香便知嬤嬤已答應了。
是與非,,一昔間,。若是有心算無心,終究傷人傷己,。
這日天氣清爽,,秦妙與月娘約在小花園散步。路過水榭,,月娘見四下并無旁人,,拉著秦妙在水榭的欄桿前坐下。
“哎,,我和你說,,最近我遇到件見怪事?!痹履锏吐曆缘?。
秦妙見她神神秘秘的,捂嘴笑言:“怎么,,路上走了見到金子了,,咯咯咯……”
“人家說正事呢,你別笑!”月娘急了,,這人真是,。“還和你有關,,聽是不聽?!”
秦妙笑夠了,,見月娘有些微怒,忙作揖抱歉:“聽,,怎么不聽,,咯咯咯……”
月娘又往四周張望了一下,然后貼著秦妙的耳朵低語,。秦妙聞言,,原本嬉笑的神色一下子沒了。
“當真?!”
月娘點點頭:“前幾天我無意撞到了那沁香,,出手扶了她一把,。不小心碰到她手腕,,一搭便知。那不是個孕婦的脈象,?!?p> “我可真是小看了她,為了栓住這男人,,攀上這侯府的榮華富貴,,真是費盡心機?!鼻孛钛劾镩W過一抹調笑,,可下一刻腦中卻浮上另一種可能。
既然沒有懷上,,謝玘為何又要默認呢?她百思不得其解,還是得抽個機會去雨酥閣探探虛實,。正獨自在朝露院里發(fā)呆時,,門房小廝來報,清風鋪二爺急著見侯爺夫人,,在角門外等候,。
一聽是久未上門的秦朗,秦妙干脆讓玉露去領了人進來,。
不一會兒人就來了,。秦朗來得風塵仆仆,滿臉憂色,。見到秦妙后,,情緒更是難以克制。
他啞著嗓子頹然地言道:“阿暖,,家里出事了,。”
見他臉色蒼白,,秦妙不由地心頭一驚,,難道……“是不是老祖宗出事了?”秦老太太早年喪偶,操心操勞了一輩子,,如今身子年邁,,秦妙第一反應就是想到自家祖母是否命不久矣。
見秦朗癱坐在凳子上,,雙手捧著腦袋,,極為克制地不讓人看出此刻的脆弱。秦妙覺得事情比她想的要嚴重了,。
“二哥!你說話呀,,說話呀!”她使勁地搖晃著秦朗,,心越來越沉……
秦朗擦去面上的淚痕,捏著秦妙的胳膊,,艱難地開口:“是義父,,還有大哥……”
“怎么會……怎么會……”父親和大哥一向身體康健,更何況怎么會同時出事,。秦妙啞然地怔住了,,她想不明白。
“二哥,,你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嬤嬤聽聞家里二爺來了,正端著新的茶水進來,,一進門便見到秦妙緊緊抱著一男子痛哭流涕,。那男子也是情難自禁,一直在拍她的背脊,。不明就里的人,,乍一看,以為是分別多年的眷侶重逢,。
李嬤嬤三步并作兩步急忙上前,,從男人懷里拉起秦妙,一眼就認出男人就是秦家二爺,。
“二爺,,你們這是做什么。小姐糊涂,,難道你也糊涂嗎,?侯府那么多下人看著,這傳出去可還怎么得了!”
李嬤嬤心里著急,,雖說秦妙如今已是謝府后宅的第一人,,但人多嘴雜,保不齊有哪個不省心的雜碎,,亂嚼舌根子,。如今自家小姐與侯爺因雨酥閣的事情,本就感情淡漠,,這要是再加上二爺這一檔子事,,可還得了。
秦朗這才意識到方才多有失態(tài),,轉過身抹了把臉,,待情緒稍穩(wěn)后才與李嬤嬤說了聲抱歉。
“阿暖,你也別太傷心了,。義父的尸首已經(jīng)找到了,,只是大哥還下落不明。有老祖宗在,,上下都打點過,,早晚能尋得大哥回家。我這兩天打算把京城的鋪子賣了,,湊好銀子就回杭州,,和你說一聲。我怕……我怕老祖宗一個人……”撐不下去,。秦朗沒把最后的話說完,,就掀了袍子疾步往外走去。
“小姐,,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老爺和大少爺……”前一刻嬤嬤還在關心秦妙的名節(jié),,聽完二爺?shù)脑挘瑡邒叩挠牣愐巡蛔阋杂醚哉Z形容,。
事發(fā)突然,,始料未及的還有仍在抽泣中的秦妙。她萬萬沒想到,,一向太平的江南福地,,偏偏讓父親和大哥的販絲商隊遇到了劫匪,。父親被綁票,,大哥被扔下山崖生死不明。劫匪膽大妄為,,得知秦家在杭州城有些小錢,,開口就要十萬兩白銀。做生意的人家,,哪有這么多現(xiàn)銀,,老祖宗無奈之下只能變賣了半數(shù)的家產(chǎn),勉強湊足了銀兩,,結果那幫劫匪收了錢卻不放人,,直接撕票。老祖宗得知消息后,,一病不起,,整個秦家亂做一團,只有大嫂帶著剛滿一歲的小侄子勉強撐著門面,。
商賈之家,,利來而往,利去而散,。一見秦家說好的生絲被搶了,,人也沒了,,原來合股的幾戶人家都紛紛上門,要求秦家賠償,。這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整整八萬兩真金白銀。大嫂一個后宅婦人,,即便心智堅強,,也抵擋不住來勢洶洶的債主。故而趕緊讓秦朗回去主持大局,。
秦妙望著院子里日漸凋零的樹葉,,憂郁之色更甚。秦家是她此生最溫暖的所在,,那里有疼愛的祖母父親,,寵溺的兩位哥哥,還有溫婉如母的大嫂,。而現(xiàn)如今卻如同眼前的樹木,,經(jīng)不起狂風的折騰,落葉紛紛,。
“嬤嬤,,把我的私庫開了,金銀首飾鋪子地契都分小包理好,。讓玉露趁天黑悄悄帶出去給二哥,。”她不能看著秦家撐不下去,,死物沒了還能再掙,,但人沒了家沒了,就真的什么都沒了,。
這日秦妙親自帶著李嬤嬤紫萱二人在屋里整理家當,,玉露則守門口不讓下人隨意進出。
而侯府東北角的雨酥閣,,也有那么幾個人正秘密謀劃著口中的大事,,一件讓侯府變天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