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尾江畔,五六十丈開外的一塊巨大礁石之上,,那個青箬笠綠蓑衣的釣魚翁,,突然抬起釣竿,朝著秦軒等人所在大船的方向做了一個甩竿的動作,。
秦軒并未發(fā)覺有什么異常,,只是有些奇怪,不明白那個裝神弄鬼的家伙到底想要干什么,。不過,,接下來他馬上就明白了,因為有一個極其細(xì)小的事物嗖得一聲破空飛來,,勾在船頭之上,,秦軒看得分明,,那是一只拇指大小的魚鉤。
隨著江畔釣魚翁手腕一抖,,船頭忽然翹起,,船身猛然傾斜,所有人都站立不穩(wěn),,臉色同時一變,。
釣魚翁以竹竿魚線掀大船。
大船的船身長二十丈,,寬十丈,,船帆高達(dá)十余丈,而且離著那釣魚翁足足相距了五六十丈距離,,秦軒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他是如何以一根魚線撼動大船的,。
可事實已經(jīng)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當(dāng)釣魚翁手中魚竿抖動第三下的時候,,船身向后翹起倒翻,眼看就要倒入江水,,就在此刻,,身著灰衣的扈從衛(wèi)華,忽然凌空躍起數(shù)丈,,雙腳一踏船頭,,一聲大喝,也未見他如何用力,,大船甲板更沒變形,,但他這一踏,竟然將傾斜的船身給踏回了原位,。
緊接著,,就見衛(wèi)華抽出了腰間的那柄長刀,一刀揮出,,將那根勾住船頭的魚線斬斷,。
不料魚線落水之后,在大江里極速旋轉(zhuǎn),,竟然帶起一條數(shù)十丈長的巨大水柱,,在江面上來回盤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的愈發(fā)粗壯,,形如一頭巨蟒,,蟒蛇尖細(xì)的尾端連著釣魚翁的青竹桿,另一端的巨大蟒頭就撞向了大船。
衛(wèi)華與白鷺幾乎同時身形飛起,,白鷺往大江里虛手一抓,,一條江水就被她攥在手里,她以水凝劍,,與衛(wèi)華的長刀同時攻向了江水化成的巨蟒,。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那條由魚線帶起的巨大水蟒頭部轟然炸裂,,但讓人頭疼的是,,控制著那根青竹桿的釣魚翁,片刻之后又能將水蟒凝聚,,浩瀚的龍尾江水取之不盡,,可人的力氣總有用完的時候。
在第三次打碎了蟒頭之后,,衛(wèi)華忽然開口說道:“白姑娘,,你盯著這一頭,我去岸上會會他,?!?p> 說完不等白鷺答話,身子凌空一翻,,踩著那條盤旋搖曳的水蟒身體,,持刀沖向了那名古怪的釣魚翁,行至水蟒中間之時,,衛(wèi)華狠狠一刀劈下,,水蟒被他攔腰斬斷,腳下依然不作停留,,繼續(xù)前沖,。
釣魚翁情知再聚水蟒也是無用,,干脆一揮竹竿,,甩脫了水蟒,蟒尾倒飛,,猛掃向半路的衛(wèi)華,,衛(wèi)華冷哼一聲,抬手又是一刀劈出,,三尺多長的大刀,,帶出數(shù)丈長的刀罡,將那半條江水所化的巨蟒,,劈落江中,,融入浩浩江水。
這時,衛(wèi)華距離釣魚翁尚有十多丈距離,,他踏著江水,,片刻間就奔至那片礁石。
釣魚翁不他華上岸,,揮舞手中青竹桿,,向他打去,衛(wèi)華以長刀擋下青竹桿,,連翻砍出數(shù)刀,,他所使的刀法,乃是家傳的“七絕刀”,,是七位刀法大宗師聯(lián)手所創(chuàng),,沒有任何花哨,每一招都秒至巔峰,,刀出人亡,。
衛(wèi)華也憑著這一套刀法,在他所在的群體中,,混的如魚得水,,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面對這個古怪釣魚翁,,自己竟然連對方手中竹竿都斬不斷,,由此可見,他的內(nèi)力修為何其恐怖,。
衛(wèi)華向來自負(fù),,除了自己家族的叔父之外,一生只服一人,,雖然這釣魚翁實力非凡,,在他眼里遠(yuǎn)遠(yuǎn)不及心中那人厲害。
衛(wèi)華是天元境初期的高手,,尚無法完全掌握天地元力,,此刻身處江水之中,一邊要應(yīng)付腳踏實地的釣魚翁,,一邊還要運(yùn)功穩(wěn)住身形,,所以身受限制無法施展全力。
然而,,那釣魚翁似乎是有意為之,,仗著竹竿的長度與自身的修為,硬生生地將衛(wèi)華阻擋在了離岸邊不到五丈的水中,,任憑衛(wèi)華如何左沖右突,,都不得上岸,。
正在這時,一個白色的人影踏浪而來,,與衛(wèi)華并肩而戰(zhàn),,以一柄江水凝聚的長劍,一劍便斬斷了釣魚翁手中的青竹桿,,然后順勢上岸,,又是幾劍揮出,釣魚翁的竹竿就越來越短,。
衛(wèi)華也跟著上了岸,,看著那一身白衣勝雪宛如天人的女子,他冷漠堅毅的臉上,,忽然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表情,。他不會說什么感謝話語,只是將這一份替他解圍的情義記在心里,。
衛(wèi)某堂堂男兒,,怎能躲在女子身后?想到這里,,他再次提刀上前,,一刀就劈向了正被白鷺逼得連連后退的釣魚翁,那釣魚翁實力比衛(wèi)華強(qiáng),,卻又比白鷺弱,,此刻對戰(zhàn)兩人,心知不妙,,當(dāng)下萌生退意,。
衛(wèi)華看出他想逃,哪里肯放他走,,長刀大開大合,,風(fēng)馳電掣一般砍出數(shù)十刀,根本不給釣魚翁任何逃走的機(jī)會,。
白鷺眉頭一皺,,抽身后退,不再與衛(wèi)華并肩而戰(zhàn),。
釣魚翁見這修為似乎比自己高出一些的白衣女子罷手,,心中一喜,,用僅剩的三尺竹竿作兵器,,與衛(wèi)華你來我往,狂風(fēng)驟雨般又斗了數(shù)十招,,不相上下,。
衛(wèi)華雖然境界稍低,,但不知為何愈戰(zhàn)愈勇,釣魚翁頭上的斗笠都被他劈成兩半,。
沒有了斗笠的遮擋,,衛(wèi)華這才看清了他的容貌,是一個相貌丑陋的老者,。老者境界雖比衛(wèi)華高出一籌,,卻吃虧在先以魚線掀大船,后又控制江水化巨蟒,,耗費(fèi)了不少內(nèi)力,,所以一時間竟不能取勝。
此時船頭之上,,聚集了一大群人,,除了秦軒、木臨春,、月瑤,、木有枝、韓刁逸,、葉非凡等人,,還有一些乘船的船客,以及那些船上的水手船工,,都在聚精會神地看著岸上那一場驚心動魄的打斗,。
劉管家默默站在人群后方,并沒有引起人們的注意,,片刻后,,他悄無聲息地繞到了大船的后面。
那些個船工水手們,,今天可算是開了眼界,,終于見著了傳說中的武林高手,一個個驚恐之余,,卻也興奮莫名,,這以后啊,又有了與人吹噓的資本了,。
正在這時,,離大船數(shù)十丈開外的江面上,忽然蕩起了一個巨大漩渦,,緊接著,,漩渦周邊的江水猛然從大江里涌了上來,越升越高,,一直拔高十多丈,。
江面之上,,起龍卷。
所有人都震驚的無以復(fù)加,,特別是那些個普通船客水手們,,一個個被嚇得臉色煞白。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那道氣勢磅礴的江水龍卷,并沒有朝大船而來,,而是朝著那片礁石的方向迅速涌去,。
岸上正與釣魚翁纏斗的衛(wèi)華,瞥見了那一道江水龍卷,,眉頭一皺,,在揮出一刀之后便閃身后退數(shù)步,一直退到了白鷺的身側(cè),。
白鷺望著那一道洶涌而至的水龍卷,,面色凝重,劍拔弩張,,卻突見衛(wèi)華朝著自己使了個眼色,,那意思大概就是叫她不用擔(dān)心。
接著白鷺就看見,,滾滾而來的滔天龍卷,,就追上了那個飛速逃離的釣魚翁,將之吞沒以后,,又重新涌入龍尾江中,。
所觀戰(zhàn)之人,都是一臉的匪夷所思,,想了半天,,一部分人都覺得這水龍卷一定是釣魚翁的同伙搞出來的,把他給救走了,。也有一部分人覺得這是海神在懲罰那個攔路掀船的壞蛋,。
“江水龍卷中的人你認(rèn)識?”
以白鷺的修為,,自然能感覺到龍卷之中那一道恐怖氣機(jī),,她這話是問衛(wèi)華的,,但衛(wèi)華卻答非所問道:“我姓衛(wèi),,守衛(wèi)的衛(wèi),。”
說完之后,,衛(wèi)華就縱身躍入龍尾江,,在江面乍起乍落,,不多時就來到大船下,,接著身形如燕般飛上大船,,落地之時引來一片喝彩。
也有極少一部分人注意到,,那個原本前一刻還立于岸邊的白衣女子,,幾個眨眼間便已回到了船上,那速度不知比之前的灰衣刀客快了多少,,直讓人覺得是自己看花了眼,。
雖然這一場突發(fā)事件,有些虎頭蛇尾,,可也讓船上之人大飽眼福,,長了見識。
只不過沒有人看見,,此刻的龍尾江底,,又是另外一番光景。
那個釣魚翁被卷入江中以后,,就一直身處在那一道漩渦之中,,只感覺全身都似被一股無形巨力壓制,就像是置身于一個橢圓中空的大瓶子里,。周圍的江水依舊旋轉(zhuǎn)不停,,江中游魚成群,但凡碰到江水形成的那道旋轉(zhuǎn)瓶壁時,,立刻被攪得稀爛,,所以,即便能夠抗下漩渦中的巨大壓力,,釣魚翁也不敢輕舉妄動,。
突然間,漩渦慢慢擴(kuò)大,,一個詭異的人影走進(jìn)中空的漩渦,,出現(xiàn)在了釣魚翁的面前。
釣魚翁借著微光看的分明,,來人約莫四十來歲,,因為沒蓄胡須,所以顯得年輕一些,,穿一身灰白相間的普通衣服,,看起來就像是大宅院里的管家??墒撬砩媳┞冻鰜淼臍鈩?,卻異常強(qiáng)大,,特別是他那雙略微突出并有些渾濁的眼睛,半開半合之間深邃的讓人膽寒,。
“你……是誰,?”釣魚翁有些呼吸不暢,所以有些艱難地問道,。
管家模樣的中年人雙手結(jié)印,,渾身氣機(jī)鼓蕩,灰白的眉頭微微皺起,,用低沉的嗓音說道:“三千弱水向東流,,蕩盡天下鬼神愁?!?p> “你……你是,,你是向,向東流,?”釣魚翁臉色忽然變的慘白,。
“哦,你很意外,?”
釣魚翁此時已然氣勢全無,,滿臉痛苦的說道:“向督主,我是北海四奇中的盧不歸,,今日截船并非是想跟督主過意不去,,這一切全都是誤會,望督主饒我一命,?!?p> 那個在大船之上被葉非凡稱作劉管家,此刻又被釣魚翁稱作向東流的中年人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青箬笠,,綠蓑衣,腥風(fēng)血雨人不歸,,你的名頭本座也聽說我過,,不過卻入不了我的法眼,既然本座都已經(jīng)出手了,,那就得讓你死得其所,,為了本座的大業(yè),你就委屈一下了,?!?p> 向東流說完,右手閃電一般探出,咔嚓一聲就擰斷了釣魚翁盧不歸的脖子,,然后雙手一推將他的尸體推入江中,。
當(dāng)向東流神不知鬼不覺重新回到大船之上的時候,立刻又恢復(fù)了之前的那種普通的模樣,,渾身再無半點(diǎn)氣勢,,與之前在江底之時,判若兩人,。
而他身上的衣服,,居然都是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