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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什么謝,這是等價交換好不好,你又沒吃虧,,這可是上好的水田好不好,!”王邵見不慣高陽的模樣撇嘴道。
羔羊妹子不樂意了,,從懷里掏出地契擺弄著,,嫌棄道:“一塊水田而已,,本宮收了也沒用,,若真要種些什么既要遣佃戶又得貼銀子給佃戶們安家,,再說離長安這么遠(yuǎn),還得花心思說服佃戶們心甘情愿搬過去,,你以為容易?。吭趺纯炊际潜緦m吃了大虧,!”
王邵愣愣地看著高陽,,心說這丫頭何時變得這么精明了?隨即也反應(yīng)過來,,拉著高陽小胳膊道:“別啊,,遷什么佃戶,叫他們都到我作坊里上工啊,,我這正好缺人手,。”
高陽公主認(rèn)真打量王邵一眼,,忽然感興趣道:“辯機(jī)哥哥你要辦作坊,,是什么樣的作坊?”
“蚊香作坊,!”
“蚊香……那是個什么東西,?”
“呃,怎么解釋呢,,就是夏天用來驅(qū)蚊的香料作坊,。”
“能驅(qū)蚊呀,!”高陽公主小臉興奮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了兩圈,,拉著王邵忙問道:“那哥哥的蚊香打算賣多少銀子?”
“怎么了,,你問這個干嗎,?”王邵詫異,心說這小丫頭怎么如此關(guān)心,。
高陽妹子左右看了幾眼,,急著將王邵攆上馬車,。
王邵趕緊拉住她,,無奈道:“你這是干嘛,有事說事,,怎么還動手動腳的,?!?p> 小丫頭俏臉一紅,嗔道:“哥哥,,這事兒不能當(dāng)街說,,快進(jìn)馬車?yán)锛?xì)談?!?p> 王邵雖然帶著滿臉狐疑之色,,但還是順著高陽妹子的指示進(jìn)了馬車。
進(jìn)來一瞧,,這馬車果然是女子專屬座駕,,底下還鋪著一層軟綿的被褥,舒服得緊,。
兩人坐定,,高陽連忙吩咐馬夫開動,也沒說目的地,,馬夫也沒多問,,就按著高陽公主的意思在長安大街上隨意溜達(dá)起來。
王邵奇道:“多大的事兒,,還不能在大街上說,,難道辦個香料作坊還犯法了不成?瞧把你緊張的,?!?p> 這時,高陽才一臉嚴(yán)肅的開口道:“哥哥你不知道,,宮里的香料大多產(chǎn)自西域,,不僅貴,量也少,,長安城一入夏,,后宮香料耗費(fèi)就成倍的往上漲,往年那些西域商人都是經(jīng)過吐谷渾的貿(mào)易路線販賣給長安商賈的,,今年,,大唐不是在對吐谷渾用兵嘛,香料供應(yīng)也就因此給斷了,,這宮里上上下下用的還是去年存下來的,。”
“這跟我辦作坊又有何關(guān)聯(lián),?”王邵滿頭霧水,。
“問題就出在這兒,皇宮里近三千多人都在用去年的存貨,,眼看就快見底了,,父皇那兒要,,母后嬪妃那邊也要,眾皇子公主那邊也缺不得,,內(nèi)務(wù)府采辦的太監(jiān)急的都快懸梁自盡了,。”
“不是,,公主你越說越讓我糊涂了,。”
高陽小臉一緊,,有些咬牙切齒道:“五姓七家控制著長安一半以上的商賈,,奇貨可居的道理他們這些人都懂,他們將香料囤積起來高價向外販?zhǔn)?,搞得宮里采辦根本拿不出這么多銀兩備足宮里的日常所需,,一旦哥哥你的作坊建成,無疑是破壞了他們的發(fā)財大計,,你說嚴(yán)不嚴(yán)重,?”
王邵終于聽明白了,敢情自己一時興起的小發(fā)明潛在的影響力居然如此巨大,,這點王邵自己當(dāng)真是沒有想到的,。
高陽忽然舊事重提道:“哥哥的蚊香賣多少銀子?”
王邵伸出一只手前后翻了一下,。
“十貫,?”高陽顯然會錯了王邵的手勢,低頭斟酌了一下道:“也不是太貴,,若驅(qū)蚊的效果不錯,,本宮這就跟貴公公說道說道?!?p> 王邵一臉荒唐的擺手道:“錯了,,是十文,不是十貫,!”
“十文,!”
“嘭”
“唉喲!”小羔羊一時激動原地蹦了起來,,小腦袋很自然的撞到了車頂,,結(jié)果……悲劇了不是。
看著反應(yīng)如此激烈的妹子,,王邵嘴角翹起了一個大大的弧度,,想笑又不敢笑,心中微微心疼高陽的小腦袋瓜子二秒。
高陽公主可沒管頭上的包包,,連滾帶爬的貼到了王邵身前,把王邵嚇得就差高聲喊非禮了,。
羔羊妹紙雙手按著王邵肩膀,,整個人騎在了他身上,居高臨下哼哼道:“臭和尚,,你可別騙我,,能驅(qū)蚊的香料哪有這么便宜的!”
高陽渾然不覺此刻兩人的姿勢有多曖昧,,王邵是滿臉的尷尬,,居然被這丫頭給逆推了,我去,,要老命了,!
“快下來!”王邵趕緊道,。
“快說,,老實交代,本宮就不信有這么便宜的香料,?!?p> “不是,咱們有事好商量好不好,,起碼得先等我起來,,我再慢慢告訴你嘛……”
“哼!”高陽傲嬌得一抬頭,,一臉你不說我不放的樣子,。
但是,漸漸的,,高陽臉紅了,,沒等王邵說話,自己就從他身上翻下來了,,嘴上嘟囔道:“臭和尚,、花和尚、登徒子,、死流氓,!”
得咧,王邵老臉通紅,,真是黃泥抹褲襠,,不是屎也是屎,當(dāng)真百口莫辯,。
心說:“你當(dāng)我樂意??!”
氣氛有些尷尬,兩人好半晌才重新面對面坐定,,王邵理了理衣襟輕咳一聲道:“嗯哼,,其實我沒必要騙你,真的只賣十文,,與其說是香料,,不如說這是專門驅(qū)蚊用的香,其實我有一點想不通,,宮里怎么會短東西,,那什么五姓七家再牛氣,也不敢將主意打到你父皇的頭上啊,,皇帝缺什么東西,,隨口說一聲,自愿雙手奉上的人比比皆是,?!?p> 高陽也收拾了心神,微微撇嘴道:“辯機(jī)哥哥出征那會兒,,大概是在三月初吧,,父皇發(fā)了一道政令,以前的戶等為三已經(jīng)作廢,,經(jīng)過朝堂商議,,變成了三等再分上中下,即三六九等,?!?p> “哦?!蓖跎埸c點頭,,對他來說這戶等分級根本沒什么概念,即便家里跟仆人的關(guān)系王邵自認(rèn)為是老板跟員工的關(guān)系而已,,平日里皆是一視同仁平等相處,,高陽跟王邵說三六九等完全是在對牛彈琴。
“三六九等一分,,直接影響了五姓七家的利益,,他們想將氏族的地位拔高些,可父皇認(rèn)為民分九等并不是區(qū)分高低貴賤的準(zhǔn)則,,而是方便歸類,,有并舉之意。”
王邵接話道:“所以那些氏族就聯(lián)合起來抵制,,甚至在香料這種小事情上給你家父皇找麻煩,?”
“大概就是這樣子?!备哧桙c點頭,。
王邵在自己膝蓋上有節(jié)奏地打著手指,過了一會兒掰著手指道:“要不這樣,,我的作坊你也參一股,他們給皇上使絆子,,我還偏要跟他們斗一斗,。”
高陽猶豫道:“哥哥真的要經(jīng)商嗎,?按高陽的意思,,哥哥還是不出面的好,畢竟士農(nóng)工商,,商賈最讓人瞧不起,,高門大閥皆是選個信得過的人代為操辦,哥哥你一個有爵位有身份的人,,若親自出面怕是要遭人詬病的,。”
“怎么叫人瞧不起了,?”一提到“士農(nóng)工商”王邵就是一陣吐槽,,從古至今這句話越傳越離譜,簡直是誤人子弟,。
王邵開啟嘴炮模式:“就說這‘士農(nóng)工商’吧,,這句話出自《管子》第五篇對不對?”
高陽也是學(xué)過,,自然點頭稱是,。
王邵繼續(xù)道:“既然學(xué)過,就該知道這里的士,,指的是兵甲士卒,,而非是讀書之人,原話是‘民分四業(yè),,士農(nóng)工商’,,記住,是民分四業(yè),,跟執(zhí)政者完全沒有關(guān)系,,管子可不是分高低貴賤,也是并舉之策,好比當(dāng)今圣上的三六九等,,《國語-齊語》中記載,,管仲變法時規(guī)劃士鄉(xiāng)十五個,工商之鄉(xiāng)六個,,兩千戶為一鄉(xiāng),,其余是在野的農(nóng)戶,當(dāng)時大概有四十五萬戶吧,,這么做是為了適應(yīng)戰(zhàn)國時的國情,,軍士用來保家衛(wèi)國,工匠商賈在一起便于流通商品提高商品工藝,,傳到本朝,,怎么就成了做官的第一,種田的第二,,工匠第三,,商賈最末了呢,這簡直荒謬至極,?!?p> 啊咧,高陽妹子將櫻桃小嘴張的老大,,原來士農(nóng)工商是這么解讀的,,聽起來好像挺有道理,不過,,怎么跟太傅們上課教授的不一樣呢,?
王邵搖頭道:“再說商人,調(diào)南北,,通有無,,急人之所急,補(bǔ)民之所缺,,怎么就低賤了,?也許,大唐的奸商太多,,讓你們以為天下商人皆是傷人,,但我這個商人不同,有道德,、有文化,、有理想,能為大唐創(chuàng)造財富,,以服務(wù)大唐百姓為己任,,你說我樣子的儒商誰敢詬?。恐灰傩丈畹脑絹碓胶?,我就算被罵幾句也是心甘情愿,。”
“儒商么,?”
高陽笑意越來越濃,,將小手伸了過來,緊緊抓著王邵不放,,激動道:“我信辯機(jī)哥哥,,哥哥做什么都不會叫我失望的?!?p> 王邵老臉微紅,,剛牛皮吹得有些大,瞧把這孩子忽悠的,,還自詡什么儒商,,其實就是想要個皇家特供的名頭而已,。
只要跟皇家搭上關(guān)系,,即便那五姓七家要來找茬,也要掂量掂量李二的臉色,,這是商業(yè)上的手段,,好聽的叫借勢,難聽的叫狐假虎威,,當(dāng)然這些話是王邵是永遠(yuǎn)說不出口的,,他怕被高陽妹子虎軀一震,當(dāng)場咬死,。

青衣十三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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