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清晨,,天剛蒙蒙亮,,周圍一片氤氳的朦朧霧氣,,方圓幾米之內(nèi)都看不真切。四周沒有人煙,,只有一輛馬車在官道上疾奔而去,。
棠雪睜開眼,頭頂是搖搖晃晃的馬車頂,,感受了一下馬車疾奔帶來的顛簸,,渾身酸疼,似乎身體底下墊了一層厚實的墊子,,才不至于被搖散架,。
現(xiàn)在去地府投胎轉(zhuǎn)世都要做馬車了嗎?棠雪心想。
但是感覺不對,,怎么感覺自己底下墊著的是個人肉坐墊呢,?棠雪偏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頭枕著的是一雙手臂,,再順著手臂的方向往上看,,便看到了一張十分熟悉的清俊的面容。
李均景正在閉著眼睛,,斜斜的靠在馬車上,長長的睫毛垂下來,,顯得十分無辜,,似乎是很久沒有休息好,眼皮底下有一片淺淺的淡青色,,而他的身上也穿著十分簡樸,,粗布粗衣,卻依舊難掩風(fēng)采,。
棠雪頓時便不動了,,只是靜靜的斜躺在他的大腿上,看著他,,生怕這只是一場夢境,,醒來之后,自己還是只身一人,,在幽暗的大牢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棠雪感覺自己看得眼睛發(fā)酸,,便又準(zhǔn)備昏昏沉沉的睡著了,。突然,馬車猛然一抖,,似乎是軋到了石塊,。
棠雪感覺自己的身子也隨著一抖,就要從李均景腿上滾落下來,。幸好身下的手臂迅速地撈了她一把,,將她靠在自己胸膛上,李均景小心翼翼的查看懷里的人的反應(yīng),,只是那個人卻還似乎是沉沉地睡著,,一張白生生的小臉顯得有些稚氣。
是時候該醒了,,怎么還是沒有反應(yīng)呢,,李均景有些擔(dān)心。他掀起簾子望著窗外,外面的太陽已經(jīng)高高升起來了,。
棠雪悄悄把眼睛瞇開一條縫,,惡作劇般的迅速抬手,捏了一把他的臉,。李均景詫異的低頭,,卻發(fā)現(xiàn)那個人還在一動不動地躺著,只是嘴角隱隱約約有些抽搐,,似乎是在憋笑,。
“咳咳......”李均景輕咳了一聲,臉上也不住洋溢著笑意,,慢條斯理的開口:“這位姑娘,,憋笑辛苦嗎?”
棠雪這才睜開眼睛,,也看著他笑著,,眼里卻有淚水劃過,沾濕了李均景的衣服,。
棠雪起身,,緊緊地擁著李均景。
“我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碧难┓谒募珙^,哽咽出聲道,。
李均景輕輕撫著她的背部,,安慰著說道:“都過去了?!?p> 棠雪稍微坐直了身體,,馬車還是在飛奔,她掀起簾子看到外面陌生的景致,,不禁出口問道:“我們這是去哪里,?”
“我在南方有一處老宅,是我祖上便有的,,雖說很多年沒有回去了,,可是也一直有人收拾著,就是略偏遠了些,,不過這樣也好,,也不會有人來尋我們......”李均景說道這里,頓了一頓,,有些臉上飄過了一絲不自在,,問道:“你可愿意跟我回去,?”
這個意思實在是非常明了了,這就是赤裸裸的求婚,。
棠雪看著他忐忑地臉色,,心下便覺得有些好笑,她摸著下巴,,裝作是沉思了一會,,看到李均景的臉色越發(fā)忐忑起來。
棠雪看著他,,突然有些賊溜溜地笑,,說道:“你這小子倒是有幾分皮相,這比買賣聽起來還不錯,?!?p> 李均景聽了,漆黑如墨的眼里閃過一絲光亮,,他伸手將棠雪擁入懷中:“你答應(yīng)了,可不許反悔啊,?!?p> 棠雪在他的懷里悶悶的“嗯”了一聲。心里卻有些發(fā)沉,,自己身上的毒還沒有法子解,,可能也陪伴不了他多久,只是有夢且先夢吧,,誰知道下一刻會發(fā)生什么呢,。
“不過......”棠雪有些踟躕的開口,說道:“我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做呢,?!?p> 李均景坐直了身體,看著他,,疑惑說道:“何事,?”
“我想回家看看我的親人,和我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人,?!?p> 李均景還是一臉疑惑地看著她,轉(zhuǎn)而便有些吃驚:“你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嗯,。”棠雪點點頭,,她對純妃口中所說的那個公主的頭銜并不在乎,,經(jīng)過這一系列的事情發(fā)生之后,便發(fā)覺這些皇親貴胄的名頭,聽起來高高在上,,卻是虛妄無比,。可是,,生養(yǎng)自己的土地,,終歸還是要回去看一眼的。
棠雪在車上,,便把純妃的事情和李均景一五一十的說了,。李均景聽了不禁有些心疼,看著自己的生母死在自己的面前,,那是怎樣的一種疼痛,。自己也經(jīng)歷過至親去世,便也不想他也經(jīng)過這些,,希望她永遠有無憂慮,,一生喜樂。
“好,,我陪你回去,。”李均景再次擁著她,,感受她頭上毛茸茸的頭發(fā)蹭著他的鼻尖,,聞到發(fā)絲的清香。他繼續(xù)說:“恰好,,安陽國離我們要去的地方不遠,,到時候我們安頓下來,再一起過去,,可好,?”
“好?!崩罹暗膽驯Ш軠嘏?,可以聞到他的身上散發(fā)出的一股淡淡的梅花的清香。被他這樣抱著,,就不禁有些發(fā)困,,
“路程還遠,睡吧,!”棠雪感受到有人在她頭上撫摸,,順手把滑落下去的攤子掖好,棠雪便心安理得地往李均景身上蹭了一蹭,,復(fù)又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一覺無夢,,卻又格外香甜,等到棠雪再度轉(zhuǎn)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五六點了,。
“到哪里了?”棠雪意識有些模糊,,朦朦朧朧間,,開口問道。
“到洛南了,,今晚先在洛南休息一下,,明天再繼續(xù)趕路吧?!崩罹暗穆曇粼诙享懫饋?。
到了洛南城,兩人一齊下車,,卻頓時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原本一片繁華的洛南城,此時卻一片狼藉,,家家戶戶閉門不出,。
李均景和棠雪下了馬車,便找了一間客棧,,走進去,。
那掌柜是個約莫三四十歲的夫人,,眉眼精干,,一看到有客人來了,便迎了上來,,態(tài)度卻不是很絡(luò)熱,,反倒是有幾分不屑:“你們這也是逃難來的?如今兵荒馬亂的,,都從建安那邊逃過來了,。”
“一間上房,?!崩罹安]有理會他,只是淡淡地說道,。
那掌柜伸出了三個手指頭,,說道:“三十兩?!?p> “你不如去搶好了,?”棠雪在一旁不滿說道,。
那掌柜瞥了她一眼:“如今這城里也只有我這個客棧開張了?!?p> 李均景制止了想擼起袖子上前理論的棠雪,,從秀兜里掏出一枚金錠:“開兩間上房?!?p> 那掌柜笑了一笑:“不好意思,,只有一間了?!蹦樕系谋砬閰s未見到有絲毫的不好意思,,倒是有幾分玩味和幸災(zāi)樂禍。
中年婦女果然是最八卦的物種,,沒有之一,。
“這......”李均景有些遲疑。
“這兵荒馬亂的,,能活命就不錯了,,還這么多講究?!蹦钦乒裼制沉怂麄円谎?。
“一間就一間吧?!碧难乃掷锩鎶Z回那枚金錠,,另外從袖兜里面找了三十兩給他,便拉著李均景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