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國安使大人晚年不詳渾身長紅毛
招來內(nèi)侍,,朱雄英吩咐內(nèi)侍端上一個超級大的泡腳木盆,。
木盆中放著艾草等中藥,,水霧氤氳,,一老一中一少,,溫馨地圍坐在這碩大木盆邊,,一邊閑聊一邊泡腳,。
三人都是一臉享受。
“爹,,文化人的事,,怎么能說是搶呢?”
朱雄英從旁邊桌上拿起一顆核桃丟起,,拋在空中落入嘴里,,他拍了拍手,咀嚼了兩口,,側(cè)頭認(rèn)真道:“如今我大明寶鈔貶值厲害,,物價上漲,金銀貴而寶鈔賤,,所以咱們要放開工商業(yè),,鼓勵經(jīng)商,不收稅甚至免稅,,一來經(jīng)商需要大量現(xiàn)錢流通,,二來,咱也能趁機(jī)推進(jìn)大明皇家銀行,?!?p> “咱們的‘皇私合營’商鋪,要多多的發(fā)展,,大大的鼓勵經(jīng)商賺錢,,同時少發(fā)大明寶鈔,,多發(fā)銅錢和銀錢,小錢用銅錢,,中錢用銀錢,,大錢便用金錢和寶鈔,工商業(yè)越發(fā)達(dá),,商人賺的錢越多,,他們需要的寶鈔就越多,如此一來,,我大明寶鈔便能逐步升值,。”
“要賺大錢,,就得打開市場,,來回奔波?!?p> “銅錢銀錢,,拿取不便,寶鈔存取方便,,再加上有皇家銀行做擔(dān)保,,寶鈔必可大行于世?!?p> “到那時,,我們將驛站和銀行掛鉤,搞出大明皇家銀行,,既存銀錢,,又能通過官驛郵寄物品,各地商賈,,移民,,皆可憑借銀行存票在大明各地驛站中的皇家銀行支取銀錢,皇家銀行再收取存取保管費(fèi)用,,此錢一可以養(yǎng)活驛站驛卒增加財稅,,二能疏通商路,擴(kuò)大內(nèi)需,。”
“我皇明不需與民爭利,,民眾自己會將銀錢放在咱們兜里,。”
“秒??!”
朱標(biāo)眼睛一亮,。
但是下一秒他就因為過于激動,導(dǎo)致腳深入了熱水里,,燙的哎喲哎喲狼狽叫喚,,他伸手扶著板凳兩邊,以腳踩著腳盆邊緣,,嘆氣道:“只是這樣一來,,我就更忙了?!?p> 言語中,,倒有幾分埋怨。
朱元璋白他一眼,,咧嘴笑道:“咋的,,標(biāo)兒,可是埋怨咱,?”
朱標(biāo)側(cè)過頭道:“兒臣不敢,,不過雄英說的有道理,咱雖然精力充沛,,難免后世有不勤政的帝王,,如今我大明雖名義上無丞相,實則是咱把丞相的活兒都做了,,六部官員,,也并未比之前高效?!?p> “這話很對,,孫兒認(rèn)為,丞相還是有必要存在的,?!?p> “就譬如說這移民之事,廣東江西,,山西湖北各地移民,,都在罵咱,但這事兒實際上是李韓公提議出來的,,與咱皇家何干,?”
“皇爺爺,咱朱明皇氏,,是白替他李韓公挨了天下人的罵呀,!”
朱元璋哪還不明白朱雄英話中言語,狹長眼眸瞇起,,嘴角勾起笑道:“倒也有幾分道理,?!?p> 朱標(biāo)看向自己兒子,表情復(fù)雜,,雄英此子,,從何處學(xué)來這心思。
朱雄英趁勢打鐵:“皇爺爺您和爹,,主要得抓大放小,,多立耳目,讓咱皇家的耳目遍布天下,,就先從皇家銀行開始,,這大明皇家銀行管理者,必得用我朱明宗室人員,,日后不管官吏俸祿還是朝廷撥款賑災(zāi),,都從大明皇家銀行去支取,不出五年,,各地經(jīng)濟(jì)命脈咸扼其手,,咱只要牢牢抓著驛站銀行,不怕地方官兒們不干活,?!?p> “回頭商品流通放開,百姓往來不需黃策路引,,商人們自然會將糧食這些運(yùn)送到最賺錢的地方,,比如九邊軍屯,到那時候,,咱們直接給衛(wèi)所將官發(fā)寶鈔銀錢,,自己去驛站銀行支取,就地買糧,,能省不少力,。”
“就說四叔在北平需要大量糧秣這事兒,,咱只要將北平收購糧草的價格提高一些,,商人算一筆賬,海運(yùn)淞滬出發(fā),,到北平有的賺,,就不愁沒有商賈去做,他們到了北平,,咱結(jié)算給他們大明寶鈔,,任由他們在北方各地消費(fèi)經(jīng)商購買貨物,一年少說能為大明皇家銀行賺來上千萬兩銀錢,?!?p> 朱標(biāo)寬潤臉上露出不可置信。
因為如今大明一年的稅收,,也不過七八百萬兩白銀,,若說開錢莊銀行能帶來上千萬兩白銀,朱標(biāo)還是有些懷疑,,不過他出生在太平商人陳迪府上,,知曉商人多有銀錢,略一思索,,忽然覺得朱雄英說的有些道理,,而且可能最后皇明能賺的錢比這還多。
朱元璋點了點頭,。
“那你所說的國債券之事,?”
朱雄英伸了個懶腰,將兩手放在板凳上,,瞇著眼道:“皇爺爺,,爹,這驛站銀行,,和國債券,,兩件事其實是一件事?!?p> “咱們要站著,,把錢給賺了!”
“咱開驛站銀行是為了啥,?不就是為了給大明增加收入,,集中銀錢辦大事,國債券就是如此,,咱皇明如今的有錢人,,無外乎商賈,勛貴,,耕讀世家,,還有寺廟佛頭和尚?!?p> “開銀行,,那需要的不是金山銀山,需要的是金河銀水,,每日里現(xiàn)金支取,,似長江浪涌,似黃河奔騰,,咱得想辦法把商賈,,勛貴,,士紳和佛頭們都團(tuán)結(jié)起來,為我大明流血流汗的將士們做點小小貢獻(xiàn),!”
“這國債券,,咱要給利息,譬如說第一期,,咱放三年的短期國債,,您先讓勛貴們‘主動’購買,千萬得以理服人,,不可用強(qiáng),。”
“另外,,就是著錦衣衛(wèi)拿著名冊,,專門找那些名商大賈,千年古剎佛頭主持賣國債,,還有這個各地的游商坐商什么的,,都組織起來,既宣傳皇家銀行好處,,又推銷國債,,一期國債可以分為北伐債和移民債兩種,以大明皇家銀行做擔(dān)保,,若是還不起,,就抵押山林,鹽場,,鐵礦開發(fā)權(quán),,商人逐利,只要不傻,,都能看出這買賣穩(wěn)賺不賠,。”
“跟商賈講完了道理,,就是各地放高利貸的鄉(xiāng)紳,,咱皇明也承認(rèn)前元時地主鄉(xiāng)紳放出去的利市,所以他們不得支持我皇明,?它搞高利貸必有大量銀錢,,這類要讓錦衣衛(wèi)重點關(guān)注,好好講道理,,以理服人,。”
“我聽周大伴說,北方陜甘和燕晉的商賈駝馬隊,,許多是勛貴和南方文黨資助,,這幫人都富得流油,和胡惟庸一樣,,靠著和倭商西番貿(mào)易賺的盆滿缽滿,,皇爺爺您就盯著這幫人下手,在北方和海上有買賣的必須得多買點,,不買就好生講道理,他若不講道理,,那咱們就耍流氓,。”
朱標(biāo)笑著問道:“如果他們也耍流氓呢,?”
朱元璋和朱標(biāo)都是當(dāng)世頂尖的聰明人,,朱雄英話語無需多說,他們早已明白,。
朱雄英又伸了個懶腰,,將小腳丫子愉快地在洗腳盆中翻滾:“他若耍流氓,咱們就跟他們講道理,!”
“我皇明向來以理服人,。”
三人對視一眼,,皆是哈哈大笑,。
朱雄英撇嘴道:“另外就是咱皇明的兩京輪戍,皇爺爺您怎么看,?”
方才還輕松的氣氛頓時凝重幾分,,朱元璋狹長眼睛瞇起,看了朱標(biāo)一眼,,道:“咱倒是覺得可行,,但你爹心慈手軟,對勛貴下不了重手,,若此時推進(jìn)兩京輪戍,,皇明恐有分裂之嫌,南方富庶,,北方貧瘠,,且我皇明官吏多為南人,若北京從開封移鎮(zhèn)北平,,天子和太子一人坐鎮(zhèn)一京,,對收復(fù)北方確是有利,但應(yīng)天舊人肯定不滿,若天子殯天,,則權(quán)柄旁移,,太子就十分危險,同理,,扶持太子之人也會想方設(shè)法讓天子釋權(quán)……”
“遷都之事,,咱覺得少說得等我皇明三五計劃完成,一五保民生,,二五搞經(jīng)濟(jì),,三五抓軍事,云貴川衛(wèi)所穩(wěn)固,,北方對殘元形成碾壓之勢,,經(jīng)濟(jì)上將北元命脈遏控,且大明官將多為朱明宗室把握,,此事方可斟酌,。”
朱標(biāo)也凝重地點了點頭,。
“不過,,你提的抓大放小,廣立耳目一事,,卻也有用,。”
“咱準(zhǔn)備按你提議,,改夜不收為軍情司,,專由曹國公李文忠指揮抓軍情諜報,錦衣衛(wèi)新設(shè)國安司,,專辦諸官百民之事,,若有空了,咱也去大明各處走走,,看看咱大明大好河山,,看看咱大明黎民百姓,看看咱大明那些百戰(zhàn)老兵……”
朱雄英心中一動,,咧嘴笑道:“皇爺爺,,您和爹都如此辛苦,咱也想為皇明出份力,,這國安司的鷹信,,能否讓孫兒我看看?”
“別的不說,,好歹在魚鱗冊上給咱大明的老卒留三分養(yǎng)老田……”
……
洪武十五年六月后,,大明朝堂的改變尤為重大。
首先是天子朱元璋恢復(fù)丞相制,將李善長恢復(fù)為左丞相,,總理大明中書省,,主管文事,而右丞相曹國公李文忠主管大都督府,,統(tǒng)領(lǐng)兵事,。
一時間李善長聲勢更隆。
李善長家族更是滿門升天,,個個都得重用,,生意買賣做的越來越大,囤的良田越來越多,。
但這同樣也帶來了一些其他隱患,。
人人都罵李善長,人人都恨李善長,。
一是這營田司的各地糧長,二是各地移民,,三是均田土改的各地生員,,四是被迫購買國債的大明商賈,是恨不得把李善長食其肉寢其骨,,就連各地的寺廟佛頭都暗罵李善長,。
不過這一切和大明靖海侯吳忠,還有大明航海侯張赫無關(guān),,他二人今日被召集前來東宮,,接受大明國安司國安使召見。
對于這個神秘的“國安使”,,大明朝堂都是一頭霧水,。
只知他乃是朱明皇族之人,姓朱名不敗,,學(xué)究天人,。
可惜他因為泄露天機(jī),渾身長毛紅毛,,晚年不詳,。
如今他不以真面目示人,常使自己入室弟子,,大明皇長孫朱雄英接見眾臣,。
此刻,大明靖海侯吳忠正端坐在小院兒內(nèi)正襟危坐,,他乃是大明初代靖海侯吳禎之子,,承襲靖海侯,作為大明海軍初代戰(zhàn)神之一,他父親靖海侯吳禎多次在琉球和福建廣東迎擊倭寇海盜,,為大明護(hù)衛(wèi)萬里海疆,,立下赫赫戰(zhàn)功。
而他前面的航海侯張赫,,則是和他父親吳禎齊名的大明初代海軍猛將,,多次迎擊倭寇,斬獲無數(shù),,并且屢次押船運(yùn)送遼東糧草,。
吳忠額頭上已經(jīng)出了汗水,他才承襲爵位不久,,而且當(dāng)年胡惟庸勢大時,,他瞞著家父,跟胡惟庸做了不少海商買賣,,賺了不少銀錢,,這段時間大明皇家銀行發(fā)國債,沒少往他家跑,,他望著和東莞伯何真相談甚歡的皇長孫朱雄英,,擦拭了一下額頭汗水,低聲詢問航海侯張赫:“世伯,,可知皇長孫此次代表那國安使朱不敗大人喚我等前來,,是為了何事?”
不同于吳忠的緊張,,航海侯張赫倒是老神在在,,他眼眸犀利,精光閃爍,,雖然也已有白發(fā),,但腰桿筆直,常年在海上行船的他黑瘦精干,,聞言眸子瞟了吳忠一眼,,淡笑道:“靖海侯可是內(nèi)急?”
吳忠苦著臉,,帶著哭腔低頭小聲道:“世伯勿開玩笑,,小侄著實是緊張,您知道,,我吳家世代在海上討生活,,小侄承襲爵位之前,著實做了幾件混吝惡事,,如今被國安使約談,,心中,,著實慌張?!?p> 張赫笑呵呵地?fù)崃藫岷?,瞟了一眼那邊的何真和朱雄英,問道:“可識得東莞伯何真,?”
吳忠腦袋連點,。
張赫輕輕搖頭,道:“東莞伯素來廉政,,且文武雙全,,有治國安民之才,與宋濂,,還有皇孫殿下那伴讀方孝孺多有文交,,當(dāng)年東莞伯獨攝嶺南,我皇明收福建江西時,,有人勸他效趙佗行南帝故事,,他卻立斬勸者,何也,?”
吳忠眸子一亮,。
是啊,東莞伯何真當(dāng)年可是兩廣嶺南軍閥,,識大勢有大才,,如今雖老邁,,但頗得圣眷,,他兒子何貴隨侍東宮,曾任北城兵馬指揮,,乃是太子朱標(biāo)親信,。
皇明大軍伐云南,東莞伯何真帶著兒子何貴沿途籌措水軍,,置辦糧草后勤,,又立新功,是今年回來報捷的大臣之一,,他侄子何弼,,何潤,何敬,,都賜百戶軍校,,算是如今朝中最得寵的新貴軍勛。
自己和航海侯張赫,,還有東莞伯何真,,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懂海戰(zhàn)水軍,善籌措糧草,,可調(diào)集海軍大船,。
“您的意思是?”
張赫笑呵呵地又撫了撫胡須,,瞇眼道:“你以為圣上不知你吳家和胡惟庸那些齷齪,?若是想收拾你,何須這國安司,,只需錦衣衛(wèi)幾個千戶,,就可將你拿下抄家,你們吳家的金銀財貨,,全都換成寶鈔存進(jìn)大明皇家銀行了吧,?”
吳忠抓了抓腦袋,苦澀道:“是啊,,這國安使朱不敗,,真是神人也,他創(chuàng)出這驛站銀行制度,,使得咱家丁兵將,,身家財貨田契房本悉存其中,若是生了叛心,,怕只能光溜溜的去船上吹海風(fēng)……”
說完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對,,連忙捂著嘴。
“不過,,這驛站銀行,,的確便捷省力!”
“此等天人,,世所罕見,。”
“要不怎么晚年不詳,,渾身長紅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