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勤低頭往下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一位身著白衣的公子,正在樓下與人交談,。李天勤轉(zhuǎn)身就往樓下擠去,,等他消失許久,繆鏢師等人才發(fā)現(xiàn),。
樓下那位白衣公子,,正是那日與李天勤在金州相識的錢可欣。
錢可欣見到李天勤,,又驚又喜,,他激動地喊道:“李公子,你怎么到EZ來了,,幾時到的?。俊?p> “昨日才到,,正準備去尋錢公子,,不想今日在這黃鶴樓偶遇?!崩钐烨谛Φ?。
“自上次金州一別,已近半年,,李公子越發(fā)顯得神采奕奕了,。”錢公子邊打量著李天勤邊說道,。
“錢公子也一樣,,只是怎么多了一些脂粉氣,是不是煙花之地去得太多了,?!崩钐烨诖蛉さ馈?p> “李公子說笑了,!”錢可欣道,,“公子遠道而來,可曾在我們EZ好好游覽一番?”
“慚愧,,就今日上了這黃鶴樓,。”李天勤笑道,。
“無妨,,今日就讓在下行個地主之誼,帶李公子好好游覽一番,?!卞X可欣笑道,“李公子可曾記得咱們的約定,?”
“當(dāng)然記得,,你說過要帶我上古琴臺一游,重溫那俞伯牙和鐘子期的知音之交,?!崩钐烨谛Φ馈?p> 錢可欣很感動,,他很想給李天勤一個擁抱,,但理智又告訴他不能這么做。
“方師傅,,你去渡口訂條船吧,,我和李公子稍后就到?!蹦敲辗降碾S從應(yīng)了一聲就走遠了,。
“李公子,請吧,,渡口不遠,,咱們走過去就行了?!卞X可欣伸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還有幾位朋友在黃鶴樓里呢?!崩钐烨诘?。
“李公子說的可是他們?”錢可欣說著往上一指,。李天勤抬頭一望,,看到繆鏢師他們正在朝自己揮手,口中似乎在喊著什么,,但距離太遠,,一點都聽不清楚,。
“我看那人年紀較大,定是你們鏢局的管家,,肯定是令尊派來看著你的,。咱們?nèi)ス徘倥_一游,,帶著他多沒意思啊,。”錢可欣道,。
“錢公子所言甚是,,只是我要告訴他一聲,免得他擔(dān)心,?!崩钐烨诘?p> “這個簡單?!卞X可欣道,,“元師傅,你在此等候,,等他們下來了告訴他們故人帶李公子玩耍去了,,叫他們別擔(dān)心,別告訴他我們?nèi)ス徘倥_了,,免得他跟來,。”
“是,?!痹獛煾祽?yīng)道。
來到渡口,,船已訂好,。幾人上了船,向?qū)Π恶側(cè)?。江面風(fēng)浪大,,小船行駛了小半個時辰,才抵達對岸,。
“方師傅,,你和船家在此等候,我和李公子上古琴臺一游,?!卞X可欣說著就和李天勤下了船,直奔古琴臺,。
沿著碼頭往上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穿過一片綠地,,來到一片湖水前。
“這個是月湖,,琴臺就在附近了,。”錢可欣介紹道,。
兩人繞著湖邊又走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終于到了目的地。古琴臺入口大門很小,,只有兩人見寬,,牌匾上古琴臺三個字倒是蒼勁有力,門前一對石獅子顯得威風(fēng)凜凜,。
兩人魚貫而入,,走了幾十步,進入第一站——蠟像館,。館內(nèi)俞伯牙和鐘子期的蠟像栩栩如生,。伯牙撫琴,子期側(cè)耳傾聽,,神態(tài)逼真,,宛若真人。蠟像前的兩根石柱上有一副對聯(lián),,上面寫著“高山流水詩千首,,明月清風(fēng)酒一杯?!崩钐烨诳春筚澆唤^口,。
右手邊的墻壁上圖文并茂地講述了伯牙子期的故事。相傳春秋戰(zhàn)國時期,,楚國有位大臣俞伯牙,,極善鼓琴。一次伯牙受楚王外派公干,,乘船沿江而下,,途經(jīng)漢陽江面,突遇狂風(fēng)暴雨,,停舟龜山腳下,,不會雨過天晴,心曠神怡,,于是乎,,伯牙鼓琴詠志。撫琴小段弦即斷,,伯牙便知有人竊聽,,請出,,此人正是樵夫鐘子期。伯牙調(diào)好琴,,沉思片刻,,撫琴一首,志在高山,。子期贊道:“美哉,!巍巍乎志在高山?!辈烙謸崆僖皇滓庠诹魉?。子期又贊道:“美哉,!蕩蕩乎意在流水,。”伯牙大喜,,得遇知音,,拜交為摯友,約來年再會,。第二年,,本是伯牙會子期之時,不料子期卻已不幸病故,。伯牙悲痛萬分,,在子期墓前鼓琴“高山流水”。曲終后,,伯牙失去知音更感孤寂,,悲痛萬分,頓感曲藝無意,,便扯斷琴弦,,摔碎琴身,發(fā)誓今后永不鼓琴,。
李天勤看后嘆道:“都說‘朝聞道夕死可矣’,,我卻覺得是人生得一知己,死而無憾矣,?!?p> 錢可欣笑道:“公子還笑我有脂粉氣,我看你多愁善感的,,倒像懷春的少女,。”
李天勤笑了笑,,沒有答話,。
二人出了蠟像館,,沿著卵石鋪砌的小徑走了百來步,來到一處小廣場,,廣場中心是幾尊雕像,。雕像共有三尊,從形態(tài)可以看出是俞伯牙,、鐘子期還有書童,。俞伯牙和鐘子期面對面捧手行禮,書童端著瑤琴站立一旁,。雕像用一整塊花崗巖雕琢而成,,不考究細節(jié),更注重神韻,,別有一番味道,。
穿過小廣場,一段悅耳的琴聲隨風(fēng)飄來,,二人循聲而去,,走過一段石徑,入得一扇圓門,,一間古香古色的廂房映入眼簾,。門上匾額寫著四個大字:伯牙琴社。琴聲正是從里面?zhèn)鞒鰜淼摹?p> 門沒關(guān),,兩人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見一女子正在專心致志地撫琴,所奏之曲正是俞伯牙當(dāng)年所奏的高山流水,。
兩人找了椅子坐下,,靜心聆聽。聽了一會,,錢可欣小聲道:“公子,,你何不以笛聲和之?!?p> 李天勤猶豫了片刻,,還是抽出了腰間銅笛,選了個合適的停頓,,和起那女子的琴聲來,。那撫琴的女子聞聲一驚,抬頭見是一位年輕的公子以笛聲相和,。她朝李天勤點點頭,,禮貌地笑了笑。琴聲悠揚,、笛聲婉轉(zhuǎn),,兩人雖是素昧平生,,但依著曲譜卻是合作得天衣無縫,這大概就是音律的魅力吧,。
一曲終了,,李天勤趕緊站起來行禮道:“不好意思,一時興起,,胡亂相和,,掃了姑娘的雅興?!?p> 那撫琴女子也連忙起身道了個萬福,,柔聲道:“公子何須過謙,你的笛聲美妙絕倫,,能與你合奏,,是小女子莫大的榮幸!”
“好了好了,,你們倆不累么,?就一句合作愉快不就行了么?何必這么羅羅嗦嗦,。”錢可欣笑道,。
撫琴女子望了錢可欣一眼,,眼神立馬變得不一樣,錢可欣不敢看她的眼睛,,仿佛她能將自己看穿一樣,。
三人聊了起來,書童倒了三杯熱茶過來,,茶葉是今年的雨前茶,,清香可口。
閑聊中得知,,撫琴女子名叫黃月如,,是EZ人士。在這古琴臺里呆了好些年了,,靠賣琴衛(wèi)生,。
三人一見如故,李天勤為了照顧她生意,,買了兩張古琴,。臨行前,黃月如笑道,,今日一別不知何時再相見,,送你們一首曲子吧,。言罷調(diào)了下絲弦,又彈了起來,。這一次她奏的是鳳求凰,,琴聲高亢,讓人熱血沸騰,。
兩人出得古琴臺的時候,,天色已黑。方師傅提著燈籠已在門外恭候多時,。錢可欣沖他點點頭,,滿意地笑了。
“李公子,,肚子是不是唱起了‘空城計’,?咱們該找個地方祭奠一下五臟廟了?!卞X可欣笑道,。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錢兄也,?!崩钐烨谝残Φ馈?p> “那就讓我?guī)Ю罟尤€好地方,,包你滿意,。”錢可欣神秘一笑,。
來到渡口的時候,,那葉小舟早已不知去向。一艘畫舫停在三人面前,。畫舫內(nèi)外,,燈火通明,燈光映在波光粼粼的江面上,,絢麗異常,。幾名衣著華麗的女子站立船頭,畢恭畢敬地說道:“錢公子請,!李公子請,!”
二人入得船艙,只見里面裝飾得金碧輝煌,,比起當(dāng)日洛陽怡紅院,,李師師和李天勤共進晚餐的包廂都毫不遜色。船艙內(nèi)酒菜已備好,菜盤都是精致的銀碟子,,菜品豐盛,,光看顏色都讓人垂涎欲滴。李天勤和錢可欣剛坐定,,便有侍女上來替二人倒酒,。李天勤和錢可欣干了一杯,侍女連忙為二人續(xù)了一杯,,還拿起精致的象牙筷子,,遞到二人手中。李天勤和錢可欣觥籌交錯間,,兩名侍女坐在一旁,,不時地為他們倒酒。
不一會酒足飯飽,,侍女們撤去了餐具,,端上來一壺龍井茶,倒了兩杯,,遞到二人手上,。另外兩名侍女趕緊端著痰盂,湊上前來,,原來這杯茶是讓二人漱口用的,。
過了片刻,進來幾名衣著華麗的女子和幾名撫琴的樂師,。音樂響起,,幾名女子翩翩起舞。兩名絕色佳人依偎在李天勤身旁,,為他捶腿揉肩。
陣陣香氣撲鼻而來,,李天勤嘆道:“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錢兄,,方才酒喝得不痛快,,如今有佳人陪伴,有鶯歌燕舞,,咱們是不是再對酌幾杯?。俊?p> “李兄所言甚是,,是在下招呼不周了,。”錢可欣話音剛落,便有侍女端上了一壺酒,,兩只酒杯,。兩人斜倚在靠背上,欣賞著歌舞,,一杯接一杯地喝著侍女們遞過來的酒,。不大會,兩人都有些醉了,,瞇縫著眼睛,,躺在椅子上。侍女們遞過來的酒杯,,兩人連伸嘴去喝的力氣都沒有了,。
李天勤身邊的一位女子,便接過酒杯,,先將酒喝到自己口中,,再用香唇喂到李天勤嘴中。醇香的美酒和著美人的香味,,讓李天勤醉得更厲害了……
過了半個時辰,,李天勤醒來。侍女趕緊端來水盆,,拿來毛巾給李天勤擦臉,,毛巾潔白無瑕,上面有淡淡的脂粉香氣,。錢可欣也醒了過來,,他看著李天勤笑道:“李公子不是號稱‘千杯不醉’么,今日怎么才飲一壺就醉了,?”
李天勤望了一眼那幾名絕色女子,,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p> 錢可欣也笑了,,兩只眼睛彎彎的像月牙,煞是好看,。他問眼前女子:“如今是什么時辰了,?”
一名女子答道:“回公子的話,已是亥時二刻,?!?p> “這么晚了么?錢兄,,我該回去了,,不然繆鏢師他們該擔(dān)心了,。”李天勤急道,。
“好吧,,告訴艄公,去西門渡口,?!卞X可欣吩咐道。
一名女子應(yīng)聲而出,,不消片刻,,李天勤感覺到船掉了個頭,然后速度明顯加快了,。
這時船艙外傳來琴聲,,琴音很低,嗚嗚咽咽的,,讓人聽了好生傷感,。
“錢兄,如此良辰美景,,為何奏此哀傷之曲,?”李天勤不解地問。
錢可欣似乎十分喜歡這首曲子,,他都聽得入了迷,,過了一會才回答李天勤的話:“或許是她們舍不得和李公子分別吧?!?p> 李天勤笑道:“錢兄說笑了,,山水有相逢,咱們還年輕,,日后相見的機會多著呢,。”
“天有不測風(fēng)云,,明日之事誰又能知曉,。”錢可欣眼中淚光閃閃,,動容地說。
李天勤不再說話,,靜靜地陪著他欣賞那催人淚下的曲子,。
很快,船已靠岸,,李天勤和錢可欣下了畫舫,,上了碼頭。已有四名隨從恭候錢可欣多時了。
“少爺,,快回去吧,,老爺?shù)鹊弥绷恕,!币幻S從道,。
眼看著就要分別,錢可欣淚水如斷線的珠簾,,撲簌撲簌地往下掉,。他哽咽著說:“今日一別,只怕再難相見,,公子珍重,!”兩名隨從架著他的手將他扶上了馬車,馬車疾馳而去,,只留下錢可欣的半句話:“公子,,留得性命最重要,其他的都看開些……”
李天勤不明所以,,但仍為錢可欣的情意深深感動,。他望著馬車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這才入了西門,,一路小跑回到鏢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