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韻磨磨蹭蹭的走了回去站在少年馬下,吃力的仰著頭,,以眼神詢問。
“記住,,我姓江,來自梅花覆嶺,,南風(fēng)過境之地”
他的聲音輕的像風(fēng),就向他的人,,杜韻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早已策馬走遠。
“喂,,我的束發(fā)帶”
她朝著馬上筆挺清瘦的背影高喊,,換來淡淡的“扔了”二字。
馬蹄聲再次走遠,杜韻想,,扔了就扔了吧,,反正也不值幾個錢。
她扯下一截衣擺,,將頭發(fā)重新束好,,匆匆回了破廟。
破廟門口槐樹下的小板凳上,,正坐著那逃跑的乞丐男童,,見她回來,面色一喜朝她喚了一聲云亭哥哥,。
“柱子,,今日做的不錯”
杜韻摸了摸小乞丐的頭,將從間青那里騙來的銀子扔給了他,。
“云亭哥哥,,那些到底是什么人,今日我們騙了他們,,他們?nèi)蘸蟀l(fā)現(xiàn)了會不會回來來找我們的麻煩”男童將銀袋子揣進懷里,,怯怯的往杜韻身后瞅了一眼。
“放心,,他們已經(jīng)離開青云了,,怕是不會回來了”杜韻又囑咐了幾句叫柱子的男童莫要將他二人之間的秘密說出去。
即便日后官府發(fā)現(xiàn)了西河邊的尸體,,一口咬定什么也不知道就是了,。
柱子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杜韻匆匆離開了破廟,。
她走回桂花巷時天已經(jīng)擦黑,,西天里浮著層層還未退盡的紅霞,杜府門口的夜燈已經(jīng)點燃,,紅亮的兩展,。
臺階上站著一個不到門環(huán)的身影,正歪著腦袋朝巷子里張望門,,神色焦急,。
杜韻一眼就認出了杜拾兒,她會心一笑,,心想倒不枉她為他忙活一場,,是個有良心的,還知道在門口等她,。
“哥”
杜拾兒也看見了她,,眉間打的結(jié)瞬間松開,三兩步跑下了臺階。
“哥,,你這一整日都去了何處,,怎么此時才回來”
“辦事去了”
杜韻靠著兩條腿走回來,實在走不動了,,她大喇喇往門口的臺階上一座,,輕輕揉著腿。
杜拾兒在她身旁坐下,。
“做什么大事,,累成了這樣”
他自言自語的嘟囔了一句,語氣輕輕,,然后自然的幫她捏起了另一條腿,。
杜韻心想她家拾兒果然上道。
杜拾兒身上還穿著女裝,,彎著腦袋幫杜韻捶腿的神態(tài),,乖巧的跟小姑娘一模一樣。
杜韻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拾兒,,明日開始,換回男裝吧”
“當(dāng)真”杜拾兒大喜,。
“嗯,,以后都穿男裝”杜韻摸了摸杜拾兒的頭,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紙包,。
里面包著一塊青云鎮(zhèn)孩子們都愛吃的糖球,。
杜拾兒皺眉,杜韻瞪眼,。
真是難養(yǎng)活,,她捏開杜拾兒的嘴,在杜拾兒詫異的眼神下將糖球塞了進去,。
最后,,杜拾兒在她的監(jiān)督下將糖球不情不愿的嚼完了。
齁的他齜牙咧嘴,。
杜韻看的興致勃勃,。
“哥,我不愛吃甜的”
大抵是看杜韻心情好,,杜拾兒小心翼翼的反抗,。
“好,以后不吃了”杜韻起身往院內(nèi)走,,杜拾兒亦步亦趨的跟在后面。
晚飯時分,王桂花免不了對杜韻一陣盤問,,杜韻將她拉到暗處,,三言兩語,不知說了什么,,王桂花看她的眼神又多了幾分驚嘆,。
而她一整日的行蹤,王桂花也沒有再問,。
夜里,,杜韻將杜拾兒叫到了跟前,她從懷里掏出一物,,掛在了他細白的脖子上,。
正是那枚滴血玉。
沒錯,,她從少年身上換了回來,。
水里,她還給他的那枚,,是假的,。
他們大抵沒想到,她就是那個,,能造出假滴血玉的人,。
她知道二侍衛(wèi)會來桂花巷搜查,所以喂杜拾兒吃了藥,,弄花了他的臉,,命他穿上女裝,躲過了一劫,。
她回了一趟半河村,,在舊屋子里帶回了當(dāng)初杜拾兒身上穿的那身血衣。
然后去城外破廟找到了柱子,,讓他在亂葬崗尋了一具與杜拾兒身形相似的尸體,。
再然后她將滴血玉交給柱子,然后她自己將三少年引去了破廟,。
她在樹下假寐,,將自己摘的干凈,而間青沐風(fēng)順理成章的發(fā)現(xiàn)柱子,,再接著發(fā)現(xiàn)“杜拾兒”的尸體,。
間青從柱子身上搜出來的滴血玉是真的,因她擔(dān)心假的騙不過三人,。
至于為何用滴血玉來引誘三人上當(dāng),,不過是她的猜測,,事實證明,她的運氣向來不錯,。
她以真玉讓三少年相信所尋之人已死,,后來在水里假玉換回了真玉。
其實她早就做好了一塊一模一樣的,。
“戴好,,別弄丟了,保不齊,,這是你父母留給你的”
她想起了間青的話,,滴血玉是身份的象征,不死不摘,。又想起了那群黑衣人,,興許拿著滴血玉還能幫杜拾兒找到家人。
“大哥就是拾兒的親人”
杜拾兒雖然不知道杜韻何時將他的玉拿走了,,但他看著杜韻,,澄澈的眸里似有星辰。
“好孩子”杜韻心中更加欣慰,。
杜拾兒回房后,,杜韻滅燈躺在床上準(zhǔn)備休息,只是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著,。
腦子里白日里發(fā)生的事來回閃,,最后定格在了她摘下神秘少年面具的一瞬間。
梅花覆嶺,,南風(fēng)過境之地是何地,。
十三歲的杜韻心臟微微一顫。
一切恍惚的像一場夢,。
她將被子拉過鉆了進去“索性都過去了”語罷緩緩睡了過去,。
窗外夜蟬伴風(fēng)鳴,月光白如水,。
“將妹妹推倒,,你可知錯”
夢里的男人橫眉冷對,威嚴不已,。
“我沒有,,分明是她先來搶我的東西,然后自己摔倒的”
扎著羊角小辮的小女孩瞪圓了眼睛,,怒氣沖沖的指著坐在地上的另一個小姑娘,,神色極其委屈。
“旁人對我說你脾性古怪,,少小狡詐,,爹往日不信,,只覺得你是早熟聰慧伶俐,可今日你竟連我也哄騙,,未免讓我太失望了”
男人眉眼愈發(fā)冷淡,,伸手抱起了地上低聲啜泣的小姑娘,轉(zhuǎn)身就走,。
園里起了風(fēng),秋千架孤零零的蕩著,,秋千架下的小女孩倔強的瞪著眼睛,。
“我沒有推她,你為何不信”
那雙杏眼里的淚最終還是滾了下來,。
有什么冰涼柔軟的東西覆上了眼睛,,杜韻駭?shù)碾U些彈起來。
夢醒時分,,她對上了一雙澄澈關(guān)切的眼睛,。
窗外天光已經(jīng)大亮,日光明媚張揚,。
“大哥做了什么夢,,為何哭”杜拾兒正小心翼翼的替她抹淚。
“哭什么哭,,是你將窗戶開的太大,,晨風(fēng)迷了我的眼睛,快去關(guān)窗子”
她一把拍下杜拾兒的手,,坐了起來沒好氣的催促,。
這小孩,怎么大清早就跑到了她的屋子來,,還瞧見了她的狼狽樣,。
“這風(fēng)倒是厲害,竟吹到了大哥的夢里”杜拾兒自從與杜韻親近之后,,口舌越發(fā)厲害了,。
“沒錯,夢里你被一匹惡狼叼走了”杜韻齜牙咧嘴張牙舞爪的嚇唬杜拾兒,。
杜拾兒見她又生龍活虎的,,沒有再追問,兀自低低的笑了起來,。
“以后,,不許不敲門就進來”杜韻忽然警告。
“我敲了,,你沒聽見,,王大娘讓我來喊你用早飯”杜拾兒委屈,。
杜韻干咳一聲下床洗漱,杜拾兒就坐在桌邊等她,,然后二人一起去了前廳,。
飯桌上,眾人對杜拾兒臉上那一夜消失不見的麻疹子嘖嘖稱奇,。
杜韻低頭吃飯,,杜拾兒也默默低頭往嘴里扒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