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遙縱馬飛馳在原野上。
天上白的是云,,地上白的是馬,。
那白馬在太陽底下被照得金光閃耀,甚至蒸出一縷縷白色煙霧來,。
他自幼習武,,雙腿修長而有力,此刻正像一雙鉗子,,穩(wěn)穩(wěn)地夾在馬肚子上,。
他只知道要不停滴地往前跑,前面是什么,,他被太陽照得睜不開眼,,看不清楚,似乎也不甚想知曉,。
直到白云稍稍遮蔽了陽光,,方才發(fā)現(xiàn),前面還有一匹黑馬也在跑著,,一望無塵地,、歡脫暢快地跑著。
“那馬上人的背影好生眼熟,,像是哪里見過,。”庾遙突然心想,。
青衫飄飛,,黑發(fā)輕揚。
執(zhí)鞭的手指甚是瘦削修長,,骨節(jié)個個畢現(xiàn),。
于是他更快地策馬揚鞭,想要追上去,。
兩匹馬的距離并未因庾遙突然的心急而縮短,,仍舊不遠不近,。
“哎!”庾遙向前喊道,。
前面那人一手向前提著韁繩,,一手執(zhí)鞭懸在空中,回頭粲然一笑,。
原來是溫蒼,。
庾遙笑道:“溫兄,你慢些,,等等我,!”
溫蒼轉過頭去,高聲道:“你快些不就好了,?”
可是那語聲卻與馬汗一般,,被烈日灼燒殆盡。
庾遙只道他不曾理會自己,,又策馬喊道:“溫兄,!”
兩匹馬兒一前一后,就此奔向天地之間的盡頭,。
銅爐添早香,,紗籠滅殘燭。
頭醒風稍愈,,眼飽睡初足,。
庾遙在睡夢中被一陣噼里啪啦的聲音吵擾驚醒,睜開眼起了身又聞見一股油煙香味,。
他披上一件罩衣,,走向屏風后面。
不看則已,,這一看著實吃了一驚,。
幼薇點了好幾只蠟燭,用鐵釬子串著肉塊,,在那里一邊烤,,一邊吃著呢。
庾遙哭笑不得,,說道:“這才什么時辰,?又餓了么?”
幼薇熱情地招呼道:“剛熟,,你吃不,?”
庾遙皺了皺眉,搖頭道:“我可無福消受?!?p> 幼薇心情大好,,笑道:“可別與我客氣啊,!”
庾遙道:“這清晨便大嚼腥膻,,難道不會不適么?”
幼薇笑道:“這腥是什么,?膻又是什么,?我可從來不知?!?p> 庾遙被她問住了,只得說道:“絕卻腥羶勝服藥,,斷除杯酒合延年,。你竟然不會覺得肉食中有難聞的味道么?”
幼薇笑道:“從未覺得,?!?p> 庾遙細細打量了一會兒她手上的鐵釬子,問道:“如此烹制,,究竟能否熟透,?”
幼薇笑道:“君子遠庖廚。你一個名門公子當然不懂這些,,我可最知道,。你看啊,這肉都是細嫩的,,一小塊一小塊的,,當然烤得熟,若是切得厚了就不一定了,。瞧,,我還讓人取了鹽巴來,撒一點上去,,有滋有味,!”
庾遙道:“你堂堂一國公主,何必親自做這些,?”
幼薇道:“這你也不懂了,,自己動手有自己動手的樂趣?!?p> 庾遙道:“等我們離開邢州,,一路向南而行,必會經(jīng)過相州。我曾聽聞,,相州城里有一名廚,,喚作公孫大娘,最擅長烹制精巧奇絕的食物,,所試之人無不贊嘆不已,。到時候我便去將她請了來,為你做一席,?!?p> 幼薇大喜道:“我正發(fā)愁這御苑的廚子不能帶走,一路上又要隱姓埋名,,風餐露宿,,恐怕沒甚么東西好吃,如此說來我又有盼頭了,!不過也不必請人家單獨做個席面,,她可有自己的茶肆或者酒樓?我們?nèi)L嘗鮮便是,。別再勾帶出什么風波,。”
庾遙道:“你說得也有道理,,那好,,我便帶你去一趟‘春日宴’?!?p> “春日宴”是大周有名的酒樓,,雖然不在國都汴梁,卻仍舊聲名不減,。
據(jù)說它有三五層樓高,,飛橋欄桿,明暗相通,,珠簾繡額,,燈燭晃耀。
幼薇道:“春日宴,?綠酒一杯歌一遍,。我也好久沒有飲酒了?!?p> 庾遙道:“多飲傷身,,況且我們這一路行來頗不太平,還是保持清醒,,少飲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