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泠泠秋泉韻
又一陣頭暈?zāi)垦?，醒來時只見眼前之人迷迷糊糊,，看不真切，卻有似曾相識之感。
“是你,?！?p> “是她?！?p> 兩人同時發(fā)出聲來,。
“三皇子?！毙∮駶M心愉悅道,，“怎么每次都遇到你啊?！?p> 三皇子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粲然一笑，“也許這就是緣分,。方才我正路過秋池,，不想突然下起連綿小雨，便在這藤蔓下躲雨,，沒想到你也在這,。”
三皇子說的確是實(shí)情,，只是并非事情的全部,。方才他的確在秋池旁散步，天上也的確下起小雨,，春光明媚卻忽然飄下霏霏細(xì)雨,，實(shí)在非春日平常氣候。
再看葉小玉,，除了發(fā)梢上有幾點(diǎn)雨珠外,，衣裳干干凈凈。全然不像是之前淋到雨的樣子,。
方才這藤蔓下分明是沒有人的,。
魏兵也覺奇怪，剛想開口說些什么,，卻被蕭晉一聲咳嗽阻了回去,。于是果斷改口道：“這金陵城里的天氣近來也學(xué)著棲霞山一樣古里古怪，剛才還艷陽高照,，這沒走幾步路,，說下雨就下雨。上回我去你們山上找你師傅,，淋了一身雨,，那雨水的味道還有點(diǎn)像街市上臭掉的魚。”?
臭掉的魚,？小玉和三皇子面面相覷,，都不知道魏兵在說些什么。
魏兵不耐煩地感嘆道：“殿下可還記得選秀女之前,，有一日殿門外腐臭難聞,？”
三皇子想了想，點(diǎn)了點(diǎn)頭,。
魏兵又道：“我保管這宮里上上下下沒一個人聞過這味道,，堪比烈日之下暴曬咸魚，不不不,，比那還要臭氣熏人,。”邊說邊捏著鼻子又皺緊眉頭,，實(shí)在有失大將威風(fēng),。
“流水春興，今日飛雨落玉杏,。
在這里遇到小玉姑娘,，想來你師傅也快到了吧，莫不是今日這皇宮又讓小玉姑娘迷路了,？”三皇子眼眸中星光淡淡,，似有細(xì)雨在其中緩緩落下，這雙眼睛真是親和暖人,，哪有半點(diǎn)皇家高高在上不可親近的樣子,。
一瞬間，小玉感到似乎在那雙眼睛里看見了遠(yuǎn)在圜城的爹爹,，在這細(xì)風(fēng)緩緩的聲音里，聞到了暖流的聲息,。
他托子她的手臂,，帶她離開藤蔓后，又將手臂物歸原主,。方才的頭暈,，此刻好似更暈了些。夜凌姐姐想來為琴弦之事,，心慌意亂,，術(shù)法使得過頭了些，我竟然直至現(xiàn)在都還暈乎乎的,。小玉尋思著這樣下去,，恐怕來不及回到棲霞山，又免不了遭師傅責(zé)罰。心下著急,，臉上便藏不住,。
“小玉姑娘此次前來宮中所為何事，你師傅莫非另有他事,，故而讓你在此等候,？”
“不瞞三皇子，今日之事并非你說的這樣,。師傅他......師傅他并沒有隨我一同前來,。”
三皇子臉上閃過幾分意外,，待說話時又如此前一般溫潤,。小玉老老實(shí)實(shí)交代了弄斷葉小樓琴弦一事，為此才來皇宮,。三皇子聞言,，先是遲疑了一下，小玉想到夜凌姐姐說過皇上嚴(yán)禁鼓琴,，莫非此事讓三皇子為難了,。
行云離離，花開遲遲,，等待的時間總是漫長,。小玉忍不住移開視線，故作鎮(zhèn)靜般四處觀望,。園中春色桃桃,，她卻毫無欣賞的興致，滿腦子里都是斷了的琴弦,。
陸上做什么都不容易,，都不如水下來得自在。所有的東西都需要交換才能得到,，或是用什么金銀才能買得,，實(shí)在是勞心勞力。如此這般耗費(fèi)精力,，還有多少閑情逸致怡情修心呢,？心下想到，對于不好學(xué)業(yè),，貪玩好動的人倒是適合不過,。
想來自己在圜城可算是貪玩好動，不思進(jìn)取之人,，可到了陸上,，好像倒成了好事,，弄不好還能多賺得些人人思戀的銀兩。
望著池中霧氣,，待三皇子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小玉方才回過神來。
“實(shí)在抱歉,，方才打擾小玉姑娘欣賞這園中景色了,。”
小玉連忙道：“沒有沒有,，是我打擾皇子殿下散步了,。”
見兩人一個道歉,，一個賠禮,，跟隨一旁的魏兵不禁笑出聲來。這么多年了,，他還是第一次看見三皇子的嘴角有兩處笑渦,。
“既是想要琴弦，倒也不是難事,，小玉姑娘可否隨我回宮中小坐,，我自當(dāng)為你尋來此物?！?p> 小玉展顏一笑,，點(diǎn)頭答應(yīng)。兩人拾級而上,，回到宮中,。入得側(cè)殿，一張風(fēng)韻雅致的琴映入葉小玉眼中,。她欣然上前,，卻見此琴上方空空如也，好端端一張琴卻沒有一根弦,。有琴無弦如何彈奏,？
觀其象，琴面紋理梳直均勻,，琴首寬廣，琴肩俯臥,。臨岳,，棗木赤心；承露,、鳳沼,、龍池,、軫池、雁足,、韻沼等應(yīng)有盡有,。
小玉探身估算了一下，琴長三尺三寸有余,，與歸澤閣中的斷弦的那張琴十分相似,。
不同的是，這琴居然一根弦也沒有,。見此狀況,，心中一恍，不禁蹙眉,。莫非陸上果真一弦難求,？
三皇子倒是不緊不慢端來茶盞道：“讓小玉姑娘擔(dān)心了，此琴是我的心愛之物,，雖無弦亦能在平日帶給我很多快樂,。”
見小玉眼神爍爍,，一籌莫展,，有道：“小玉姑娘是否從未見過這般無弦之琴？”
“從未見過,，舜制琴,，有五弦，以五弦正五聲,。圣人觀察五行之象,，在時令中運(yùn)轉(zhuǎn)的五辰之氣，以及時間所用的五材之形,，據(jù)此制成‘宮,、商、角,、徵,、羽’五音來考察聲音。凡天地萬物之聲,，莫出于此五音者,。溯及伏羲畫八卦，制雅琴,。推天地之象,；考天地之聲也。之前我雖從未見過琴有七弦,，但是卻能辨得聲律之備,；雖不解這二弦之名卻明白其清聲之變,。只是，這無弦之琴,，何以正律,？實(shí)是不明?！?p> 三皇子頻頻點(diǎn)頭,，贊賞有加，“沒想到小樓竟有如此聰慧的徒弟,，真是羨煞旁人,。看來小玉姑娘也是精通音律之人,，今日幸得相識,，實(shí)在是有些相見恨晚?！?p> 小玉愈發(fā)糊涂,，這琴無弦本已是奇怪，三皇子又無端在一旁感嘆羨慕,，真不知有什么好羨慕,，又有何值得感嘆。這些音律本就是水下人人都懂的事,，雖琴弦略有不同,，聲、律倒是一樣,。懂得這些不過皮毛,，何足掛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