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被套路的小太監(jiān)30
梁則廣奄奄一息地喘著氣,,灰暗的眼睛瞥向一邊,。
“老子……什么都不知道?!?p> 此時,門外的甬道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賀晏清回頭一看,,就見游光蒲大汗淋漓地跑到門口,有些吃力地抱著懷中的七弦琴,試探地叫喚了一聲:“大人,,琴到了,,沒有耽誤大人查案吧?”
她不知道自己走后這里發(fā)生了什么,,但她總覺得梁則廣的態(tài)度好像有了些變化,。
“來得正好?!?p> 賀晏清突然閑心大發(fā),,將那七弦琴架上,又按著游光蒲坐了下去,。
“阿菩,,來,為本座彈一曲《三月初三》,,要是彈得好,,你以前撒過的謊,本座便可既往不咎,?!?p> 游光蒲遲疑地看了他一眼,才深吸口氣,,將手撫上琴弦,,撥弄了起來。
“錚——”
錚錚琴音回蕩在漆黑無望的空間,,恍惚間讓墻面的縫隙里都生出了小花,。
有痛苦掙扎的,有彌留之際的犯人,,都撐著衣不遮體的軀體緩緩坐起了身子,,聆聽這地府里罕見的世間天籟。
“好曲啊,,竟讓老夫也看到了久違的陽光……不知這撫琴的人是誰,?”
一間條件稍好的牢房內,花白胡子的老人下筆的手一頓,,發(fā)出了一句疑問,。
此時,站在牢房外,,對琴音一竅不通的高川砸吧了下嘴:“……聽著不都一樣嘛,,如果告訴您撫琴的是個小倌,您還能如此評價,?”
白胡子老人笑著用筆蘸著面前的血水,,繼續(xù)在扇子上繪制梅花,。
“與身份無關,我聽著,,這位小倌是位歷經變幻,,依舊心性堅韌之人,如果能從這里出去,,還望高大人能為老夫引薦,!”
高川不屑地揉了揉鼻子,“您想多了老頭子,,都在這關了十八年了,,還以為能出去呢?!?p> 這位老者曾擔任禮科給事中,,被冤入獄,如今已有十八年,。
因其定力深厚,,在受刑之后還能每日安心閱讀,圣上知道后,,認為他是個人才,,便下令錦衣衛(wèi)好生看守,不得為難他,。
賀晏清確實也沒為難他,,只是每月討他一副扇面紅梅,拿出去賣了賺錢,,一部分充公,,一部分留給他的家人。
“畫好了,?”
高川接過老者遞來的扇子,,又用帕子仔細擦拭一遍,才放入袖中,,告了辭,。
他遁著審訊室走去,越走越近之際,,忽聞琴音中似乎有人的抽泣聲,高川驚疑地探頭一看,,哭泣的竟是那個他上了半天刑,,死都不肯求饒的梁則廣。
這是什么奇觀,?
他高川上刑的手段,,到頭來還不如一把破琴,?!
而屋內,,見效果已達到,,賀晏清對游光蒲做了一個“停下”的手勢,走到梁則廣跟前道:
“……說吧,,如果你說了,,本座大發(fā)慈悲,或許還能保你家人平安,,但如果你不說,,恐怕不等本座動手,那些人也會對她們出手,?!?p> “人為了永絕后患,可是什么都干的出來,?!?p> 再次聽聞琴聲,梁則廣已然徹底想通了,,死是一件輕易的事情,,但他對人世還有留戀,他不能就這樣死在陰謀的旋渦里,,做一條被命運擺弄的小魚,。
更重要的是,他還有家人在等著自己團聚,。
于是他咬著牙,,下定決心般說道:“……我招,我身后的人,,是東廠,。”
對于這個答案,,賀晏清并不意外,,示意他繼續(xù)交代。
梁則廣繼續(xù)說道:
“其實陸芝華借職位便利造假之事,,馮永昌一早便知曉了,,圣上現(xiàn)在才查到陸芝華頭上,也是多虧了馮永昌在暗中替他隱瞞,?!?p> 賀晏清:“他為何要替陸芝華隱瞞?”
梁則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因為陸芝華每月都會用高值的寶鈔,,來孝敬馮永昌,。”
賀晏清又問:“那他為何還要殺陸芝華,?”
“因為陸芝華單方面終止了合作,。”
“哦,?”
“因為某天,,陸芝華發(fā)現(xiàn)了馮永昌的秘密……他發(fā)現(xiàn)馮永昌用他提供的寶鈔,在暗中訓練軍隊,,為他一人所用,。”
“豢養(yǎng)軍隊是謀逆之事,,陸芝華再如何大膽,,也不敢有這等野心,于是他終止了和馮永昌的合作,,急于撇清關系,。”
聽完他的話,,賀晏清的表情逐漸變得有些玩味,。
“馮永昌這老頭還真夠大膽的,有點意思……那你呢,,你在其中又是何角色,?”
梁則廣抬頭看了他一眼,眼里有種認命的自覺,,“我是馮永昌的同鄉(xiāng),,叫過他大哥……他當初帶我到京城,替我謀職業(yè),,我一直對他心存感激,,”
“但沒想到前段時間,他突然找上我,,要我念在舊情的份上,,去替他殺掉陸芝華。他看出我想拒絕,,干脆撕破臉皮,,說如果不去,必叫我的家人身首異處……”
“我來京城就是為了讓胞妹和家人好過一些,,我又怎敢……罔顧她們的性命……”
聽到這里,,一旁的游光蒲終于忍不住上前幾步,問道:
“你的家鄉(xiāng)在哪里,?”
梁則廣老實說道:“在袁州,。”
袁州,?游光蒲眼皮一跳……袁州豈不是就在滅門案案發(fā)地附近,?!
她記得父親下江南之前,,曾提過幾個打壓東廠的議案,,她懷疑過父親的死最高獲益者是東廠,現(xiàn)在看來,,這個假設很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真是東廠搞的鬼,那當初殺害她全家的山匪,,有沒有可能就是梁則廣口中的軍隊呢,?
思及此,游光蒲立即詢問道:“大人,,如果馮永昌真的在私下豢養(yǎng)軍隊,,是否要提前告知圣上?”
“……不,,還不到時候,。”
賀晏清也難得正色道:“圣上如今沉湎酒色,,唯馮永昌是尊,,恐怕貿然去報了,他也不會信……除非等馮永昌自己跳出來,,倒時候圣上才會非信不可,。”
游光蒲點了點頭,,反正她已等待了這么些年,,再多等一會兒也無妨。
……不過這是不是表示,,賀晏清同意和她一起,,拉馮永昌下馬了?
這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p> “那大人,,我們是否要前往袁州調查?。俊?p> 游光蒲心緒激動,,已經想到了下一步該如何動作,,“奴婢聽聞羅廷寺著名的文殊蘭盛開在即,,不如假借看花之名,前去查探如何,?”
剛好她那從未謀面的妹妹也要去賞花,,如此便一箭雙雕了!
“……就不該帶你過來,,”
賀晏清被她擾的頭疼,,一邊揉著眉心,一邊拎起她的衣領往外走,,“這件事明天再說,,先給我回去睡覺!”
“誒,,大人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嘛,!大人?”
“閉嘴,?!?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