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羅嬸一大早就將新做好的衣裳讓平兒送了過來,慕生歡也是真心佩服羅嬸,,宅子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她打點,,竟然還有心思惦記她的這些小事情。
“小姐,,馬上就三月底了欸,。”平兒拿著衣裳湊到她身邊,,笑得一臉燦爛,。
她興致缺缺,趴在桌上撥弄著宣紙,,敷衍的“哦”了一聲,,桌面上到處都是紙張,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什么字,,說來也氣,,沒想到慕槐那廝竟真的幫她請了位先生,害得她如今整天不是練書法,,就是學撫琴,,先生來了興致還要拉著她念上幾句文縐縐的詩句,幾日下來,,她日漸消瘦,,就連糖葫蘆也提不起胃口。
平兒體會不到她的苦,,在一旁自顧自的興奮,,將衣裳打開一看,嘖嘖了兩聲,,嘆道:“小姐,,羅嬸這是想將你嫁出去呀,瞧著滿身的桃花,,繡的真好看,。”
她回頭看了一眼,,確實挺好看,,白色的長裙用絲線繡了一裙擺的桃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棵桃花樹修成精了,。
“小姐,!人家那些大小姐都在想著怎么打扮得好看些,好在燈會上尋個如意郎君,,你好歹也上上心嘛,!”
她打著哈欠,,聳了聳鼻子,繼續(xù)趴在桌上放空,,平兒這丫頭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尋什么如意郎君,如意郎君能幫她練書法嗎,?能幫她做女紅嗎,?嘁!如意郎君,,又不能拿來賺銀子,!
平兒見她是真的累了,也不在多言,,將衣服放入衣柜后便美滋滋的去做花燈了,,她要多做幾個,好在女兒節(jié)那天許愿,,對,,還要再繡一條帕子,說不定會遇上命定之人呢......
這三月底又稱為結緣日,,這一日燈會不歇,,閨中未出嫁的女子都會備置新衣,,描繪新妝,,在夜晚的燈會上帶上繡帕,去尋中意的男子,,若是有意,,便會出燈謎考驗意中人,兩人若是情投意合,,便已那繡帕作為定情之物,,男方再尋媒人帶上彩禮上門提親,這樁婚事便是成了,。
時間在猶如惡鬼慘叫的琴聲中飛逝,,亦在錦繡鴨子圖中穿梭,最終停留在了這滿紙的鬼畫符上,。
今年她也將及笄,,羅嬸為她換上那件白色長裙,金絲勾邊,,廣袖上繡著一株粉桃,,粉嫩的花瓣點綴其中,倒是淡雅清新,,她本就生得面嫩,,羅嬸又在她額間點上一點朱紅,,若不是那張砸吧個不停地小嘴,乍一看還以為是哪家的閨秀,。
“好了,,讓平兒跟著你,兩人千萬別走散了,,還有,,別玩的忘了時辰?!?p> 她忙點著頭,,將手中的半個橘子一口氣都塞進嘴里,迫不及待的就要跑出去,,羅嬸一把將她拉回來,,將一抹白色的面紗替她帶上,只留一雙清澈的眼眸露在外面,。
“雖離及笄還差些日子,,不過還是帶上吧?!?p> 她扯了扯面紗,,倒是無所謂,關了這么些天,,如今可以出去野,,帶個面紗有何妨,帶十張面紗她也愿意??!
兩人歡快的跑出宅子,街上已經(jīng)燈光通明,,一盞盞孔明燈點綴夜空,,猶如繁星墜落,人群中人聲鼎沸,,商販的叫賣聲不絕于耳,,她興奮的眉眼彎成勾月,面紗下容顏若隱若現(xiàn),,平兒在一旁竟看丟了神,,回過神感慨不已,自家的小姐如今真的是大姑娘了,。
行至橋頭,,兩人發(fā)生了爭執(zhí),平兒想放孔明燈,,而她則想去放河燈,,一個在橋上一個在橋下,。
只見慕生歡拿著花了一文錢從平兒那買來的花燈,一臉嫌棄道:“前兩天還說要放花燈許愿,,今天就要去點什么孔明燈,,你個見異思遷的女人!”
“小姐,,孔明燈也能許愿的,,而且是飛上天的,說不定更加靈驗??!”
她仍然十分不屑,可是眼看著就要到時辰了,,也只能說道:“我們分頭行動,,誰先許完愿誰就到橋頭等著對方?!?p> 平兒看著眼前的人山人海,,似是有些疑慮,而慕生歡則是拿著花燈便往河邊走去,,平兒無法,,想著快些放完孔明燈就到橋頭去等她。
慕生歡挑了個靠著橋頭的位置,,這里不是河的中段,,除了三兩個孩童,就是一些路過的婦人公子,。
她搓搓手,,用火折子小心翼翼的將花燈正中間的蠟燭點燃,,然后虔誠的閉上眼,,許下心愿……
“少爺...這河燈怎么都點不著,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p> “不急,你去小販那再買一個過來,,再點不著,,就全買來?!?p> 這闊氣的對話,,慕生歡閉著眼一字不落的全聽見了,聽到到最后終于忍不住抬眼看過去,。
卻見一白衣男子不知何時蹲在她不遠處,,他一頭青絲過肩垂落胸前,,手拿著花燈垂眸打量著,側臉猶如畫筆輕描細勾,。
慕生歡嘖了一聲,,那花燈被他捻得皺皺巴巴,能點著才有鬼,。
她將自己的花燈放入河中,,看著它慢慢飄遠才回頭走到男子身邊,商量道:“唉,,這位……額……公子,,若是我?guī)湍惆堰@花燈點著你就將那買花燈的錢給我,如何,?”
男子回頭打量著她,,慕生歡也才正真看清他的模樣,不得不說,,有慕槐的長年熏陶,,一般人很難入她的眼,所以當她倒吸一口冷氣時,,自己也覺得意外,。
解秋打量著眼前的女子,體態(tài)嬌小,,一身白裙清雅脫俗,,粉嫩的花瓣落了一身,雖白紗覆面,,卻更是恍然如仙,。
他一挑眉,將手中皺巴巴的花燈遞給她,,只見她接過后將那褶皺的花瓣一一順平,,再拿火折子將濕了的部分小心的烘干,這才將里面的蠟燭點燃,,微弱的燭火不?;蝿樱檬终菩⌒牡膿踔L,,待燭火明亮,,才將花燈遞還給他。
“好了,,方才得花瓣顯然是受潮了,,想必是你握在手里太久了。”
解秋燦然一笑,,紅唇上揚,,當真是唇紅齒白,卻是不接過那花燈,,只是說道:“即是姑娘點燃的,,在下再許愿便不靈了?!?p> 慕生歡反應過來,,也覺得抱歉,這時方才的家仆拿著花燈趕了過來,。
“這樣吧,,這次由你自己點,我在一旁教你如何,?”
“如此甚好,。”
看著隨波漂游的花燈,,她長呼了口氣,,也真是奇了怪了,這男子莫不是被啥鬼怪纏身,,點了七八盞,,不是花瓣破了,便是蠟燭掉了,,好不容易點燃一次,,還沒下水便被他手滑打翻了。
“今夜真是有勞姑娘了,,不知姑娘可否告知芳名,,在下日后定上門拜謝?!?p> “?。堪葜x,?不用了不用了,,你真要謝的話,就多給我一些銀子吧,。”
男子聽得發(fā)出一聲輕笑,,從腰間拆下一枚玉牌,,說道:“在下解秋,出來倉促也沒帶銀兩,這枚玉牌應該能值點錢,,就先送給姑娘當謝禮了,。”
他說完,,身后的家仆神色微微一變,,而慕生歡則接過那枚玉牌,左瞧瞧右看看,,最后毫不客氣的收入袖中,,拱手道:“那就后會有期了?!?p> 她看了眼圓月當空的夜空,,急急忙忙的就跑沒影了,不知道平兒會不會想殺了她,,唉,!真是的,賺錢不易啊,,賺錢不易,。
她走后,那家仆才開口問道:“少爺,,那玉牌……,,若是讓老爺知道了,可怎么辦,?!?p> “那就別讓爹知道,近日吩咐各個當鋪,,遇到典當玉牌的,,務必給我留意?!?p>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