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廟
“喂喂喂,!你小子別裝死??!”
老三扛著可能被槍械后坐力擊暈的男子(多半是因為槍本身暗藏的力量擊暈),,進入河神廟中,,借著微弱的手電光,,他看到男子握槍的手掌瞬間變得枯萎下去,,一層失去彈性和水分的肉皮包裹著狹長的指節(jié),,簡直跟耄耋老者的手掌一模一樣,。
“好生可怕的破壞力……”老三將他安置妥當(dāng)之后,,又返身回去,鼠化族人的尸體,,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急速腐化著,,衣服上更是爬滿了花花綠綠的斑點,保險起見,,老三含著淚從廟里拖出來一些干柴和干草,,覆蓋在這些枉死的族人身上,引火,,焚尸,。
尸體在火光中如融蠟般腐化,劈啪作響,,煙塵隨著無序的風(fēng)卷舞升騰,,這些人之中,最年長的也不過和老三年齡相仿,,最小的,,不過20出頭,老三抬頭望向風(fēng)云變幻的天穹,,習(xí)慣性的從口袋里抽出了卷煙,,點燃,熟悉的尼古丁味道,,就像陪他度過了所有艱難險阻的老友般匯入他的四肢百骸,,世間白云蒼狗,人,,終歸不過是滄海一粟而已……
……
大墟之界龍宮
“不可能,,一個逆臣怎么會有這種力量!”慢慢失掉與蜃樓連接的負(fù)能量之力的邪后,,開始歇斯底里起來,。
“冥頑不靈啊,桑若,,你我不過是時代的淘汰者,,在這個混亂的時代里,,已經(jīng)沒有能夠承載我們的大船了,你還在執(zhí)著什么,,要我的頭顱,?給你就是了……”暮王擋在所有人身前,滿世界的微塵與氣泡在碰撞后產(chǎn)生的熒光中翻騰卷舞,。
“別用這種口氣跟本宮說話,,你以為你就贏定了?”邪后突然發(fā)出滲人的冷笑,,“你以為只有你那邊才有王的血脈,,才有王的力量,你以為僅憑一個破罐子就能擁有如此令人震撼的力量,?好生睜大你的眼睛看看吧,!”
邪甕隨著邪后的意念,緩緩螺旋上升,,最后被她緊緊抱在懷里,,眼神中同樣充滿了無盡的溺愛,但是這份溺愛里,,卻帶著更多的邪氣,。
“難道說……”暮王開始回想先前雙手觸摸在邪甕之上,所感受到的異樣,、卻又無比親切的綿柔之力,,想到這里,他腦子里驀地竄過一道閃電,,灰敗死寂的臉上夾雜著一絲無可名狀的復(fù)雜表情,。
“這一切都是天意,我本來不想動用這股令我討厭,、但又不得不承認(rèn)的力量,,但是,事已至此,,我也沒有必要再隱藏什么,,你要死斗,很好,,我,,成全你!”
隨著邪后的雙手貼在邪甕之上,,凝實的黑氣緩緩消散,沒過幾秒,,一道金色氣體如鳴鳳般夭矯而出,,最終化作一個絕色少女,,犖犖獨立,她的額間,,同樣流轉(zhuǎn)著金色的紋章,!
王之圖騰!
水波蕩漾翻涌,,她的身子在水中看上去很是虛無,,像是根本沒有軀體,只是一副靈魂,!
“這是,,我和你的女兒?”暮王的聲音有些顫抖,,神色間除了難以置信外,,更多了一份作為父親的慈愛。
“別說了,!”邪后冷聲道:“你不配,,當(dāng)初,你狠心將我斷頭封印,,不由我分說,,不由我辯解,如今,,你還有什么臉面說是這孩子的父親,!”邪后有些失控,以靈體存在的少女卻置若罔聞,,不動聲色,。
“我本不是個信命之人,可現(xiàn)在……”暮王突然間像是失掉了所有力量,,身體變得更加羸弱,、枯槁,“但如果命運要讓帶有王之血脈的人,,互相殘殺的話,,你現(xiàn)在就來取走我的頭顱吧……”
“當(dāng)然要取你頭顱來祭奠我未曾出生便夭亡的孩子!”邪后化作一道璀璨奪目的閃電,,瞬身而至,,風(fēng)水師業(yè)已反應(yīng)過來,本想出手阻攔,,卻被靈體狀態(tài)的少女一阻,,只見‘未央’白芒于暮王脖頸處一現(xiàn),登時血如泉涌!
“太上叔公,!”
邪后一腳踹翻暮王即將越變越冷的尸體,,攜帶著他被斬斷的頭顱,返身回到王座的位置,,表情幾如瘋魔,,但一陣獰笑之后,又泣涕如雨,,四下奔走,,如失了心智的瘋子……
舊時代的王從他腐朽的王座上跌落,正如他所說,,這個混亂不堪的時代里,,再也沒有能承載他的大船。風(fēng)水師悲從中來,,所有疑點,,所有悔恨如一柄柄尖利的刀刃,瘋狂地刺向自己,,一時間,,巻涌的水渦一同騰起無數(shù)白色的氣泡,這座傾頹的宮殿發(fā)出低聲的嗚咽,,像是在以這種方式,,祭奠舊王賓天!
風(fēng)水師淚如泉涌,,如果不是舊王將體內(nèi)的力量,,盡數(shù)用在激活自己身上的王之血脈的話,他根本不會死,,如今身首異處,,而他自己,甚至沒有絕對把握奪回叔公的腦袋,,一想到這里,,體內(nèi)涌動著的血液仿佛因為這股仇恨而被催生到極致,陷落進泥沙的赤魍,,似乎感受到新王的召喚,,竟騰起無比璀璨的火光,如同夭矯的火龍般倒飛回他手中,!
“主上,,主上!”古尸一把抓住陷入瘋癲狀態(tài)的邪后桑若,,厲聲道:“大敵當(dāng)前,,你這是何故?”
“大敵?已經(jīng)沒有大敵了,。夜將軍,,本宮,,累了……”桑若低垂著頭,,似乎在有意避開古尸的灼灼目光。
“對,,您說得對,,您已經(jīng)大仇得報,但是,,您忘了,,您的畢生心愿還……”古尸的手越拽越緊,語氣也開始變得急躁,。
風(fēng)水師哪里肯就此罷休,,他雙手執(zhí)劍,橫眉怒目,,牙關(guān)咬得咯吱作響,,赤魍翻卷著明亮刺目的火焰,仿佛和他融為一體,,整個人化身為一道升空的流星,,朝兩人怒斬而來!
虛無的少女靈魂雖然像是一具沒有自主意識的靈體,,但是,,護母的舉動源自天生,只見她喚來‘未央’,,同樣騰起冰冷凜冽的氣息,,朝著那道熠熠生輝的火流星對沖過去!
轟~
刀劍交擊碰撞,,水流翻涌如潮,,擁有王之血脈的一人一靈,戰(zhàn)斗起來當(dāng)真令人頭暈?zāi)垦?,同時,,帶來的也只有毀滅,已經(jīng)被打破平衡的大墟之界,,水底緩緩?fù)鶘|傾斜,,一些傾頹開裂的地殼,直接撕裂了矗立其上的宏偉建筑,,土石翻飛碰撞,、猶如隕石跌落,墻體更是被硬生生的撕裂,留下無比丑陋的裂紋,。
“主上,,人生的意義絕不僅僅是復(fù)仇,你看,,你還有你的女兒,,你的蜃樓,你還有你的哥哥,!”
“哥哥,?這個詞匯,本宮已經(jīng)快要遺忘了,,是啊,,你是我手下的王牌,是驍勇善戰(zhàn)的夜將軍,,也是我的哥哥,,可是,我親愛的哥哥,,為何我沒有感受到復(fù)仇后那種想象中的快感,,反而心里空得像是一座燈火通明的空城……”邪后默默承受著某種難以言喻的孤獨,而且,,她深知這份孤獨注定無法排遣,。
“主上,舊王一死,,您不僅可以一手掌握大墟之界的生殺大權(quán),,而且還可以隨心所欲的打造您喜歡的蜃樓,這不就是你活下去的意義嗎,?”古尸還在嘗試喚回先前因執(zhí)念而盛氣凌人的邪后,,可是,當(dāng)他看到邪后默然抬頭,、張開的那一雙無神的眼瞳時,,他便已經(jīng)知道,那個妖冶邪魅,,顛倒眾生,,為復(fù)仇不惜一切的桑若,將永遠回不來了,。
“好,,既然您不想動手,那就由我這個當(dāng)哥哥的來幫你善后吧,?!惫攀烽_緊握桑若的雙手,,眼神狠厲地朝胖子方向看去,曾經(jīng),,他這個號稱所向無敵的夜將軍,,竟然也在這些個小嘍啰手里吃過癟,現(xiàn)在,,復(fù)仇的火焰也該轉(zhuǎn)移到他們身上了,,他嘴角上揚,整張臉在洶涌跌宕的水中,,看上去無比猙獰,!
“主上,您不是曾經(jīng)說過,,要替您的女兒找一個頗為完美的肉身么,現(xiàn)在,,您的愿望,,就由我來完成吧!”古尸眼中泛著冷厲寒光,,讓本就受了些傷的楊胖子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他挺身往前走了幾步,用肥碩的身軀擋在昏迷中的夏彥和韓若蕓身前,,他不是一個蠢人,,他已經(jīng)從古尸眼中,嗅到了殺戮的味道,,說時遲那時快,,胖子剛剛張開雙手,做出一副老鷹捉小雞的姿態(tài),,古尸輕蔑一笑,,嘲笑人類的不自量力,隨即避開沸騰的水流,,身軀靈活得猶如一條電鰻,,轉(zhuǎn)瞬及至!
“想要過去,,除非先踏過我的尸體,!”胖子一咬牙,做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連嘴唇都被自己的呼喝聲撐破了,!
“流螢之火,也敢與日月爭輝,!”古尸并指如刀,,滿布尸氣的黑色指甲驀地穿過楊胖子驕傲的左肩,。
咔嚓!
骨頭碎裂般的疼痛,,幾欲讓胖子站立不穩(wěn),,整個人更是被沖擊的慣性,硬生生的逼退了兩步,。
“怎么了,,就、就這點程度,?”胖子雙眼充血,,臉上呈現(xiàn)一種青灰色,但他的臉上仍舊帶著笑意,,輕蔑又驕傲,!
這是對古尸赤裸裸的挑釁!
“沒想到你小子還有兩分骨氣,,很好,,好得很!這讓我更想殺了你,,更想看到你跪地求饒的模樣,!”古尸露出駭人的獰笑,再度將右手往前一送,。
沾有尸氣的指甲如利刃般切割開骨肉之間的連接,,劇痛仿佛也在同一時間被斬斷,胖子竭力撐起左臂,,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腦子,,根本將抬手的指令傳達不過去。
“唔~”胖子嘔出兩口黑血,,血中帶有令人發(fā)怵的血塊,。
“讓不讓開!”
“我說了,,除,、除非,你從我的尸體上踏,、踏過去,!”